腦海中一想象到身子單薄的姜綰,在農貿市場,冒著嚴寒叫賣炭火的畫面。
姜澈只覺渾身一震冰冷,胸口悶悶的,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拿起姜堰遞給他的那一部分札記,便回自已的院子了。
回到自已的院子後,姜澈在書房裡皺眉踱步良久,始終沒有勇氣再繼續去翻開那本札記。
他望著窗外姜綰住的翠竹園方向,眼神裡都是迷茫,心中煩躁不已。
越想心越亂,他忽然覺得全家人在對待姜綰的態度上,確實有些不正常,甚至有些可怕。
這四年來,他們都對姜綰做了什麼?
細思極恐。
……
又是過去了兩天,直到京城的雪災徹底結束,白若芸和姜世誠才放心讓姜若雪去書院上課。
白天姜若雪不在府裡了,白若芸和姜世誠閒下來,這才想起了姜綰。
“姜堰?你前兩日說出去找姜綰,究竟找到沒有啊?”
白若芸皺眉問道。
姜堰冷笑地扯了扯嘴角,母親和父親這對夫妻還真是夠稱職的啊。
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才想起來打聽姜綰的下落。
“找到了,她回到了原來的慈幼局,並且不肯跟我回來!”姜堰淡淡地說道。
“回原來的慈幼局了?還不肯跟你回來!這個逆女真是無法無天了!”
白初芸氣得咬牙切齒!
姜堰苦笑道:“姜綰已經和她以前認識的慈幼局的那些人,在一起生活了,她應該不會回來了!”
“什麼?!她竟然願意和那些賤民鄉巴佬一起生活,也不想回來!她這是故意要給咱們永安侯府難堪嗎?”
白初芸狠狠地將手裡的茶渣砸在了桌上。
姜堰對於她的對姜綰的這個態度,已經見怪不怪,麻木了。
只是他意味深長了看向白初芸,眼神裡帶著滿滿的審視:
“母親,這四年來,你平時關注過姜綰的生活情況嗎?你知道她身體不好,有血虛症嗎?”
“兩日前我找到姜綰的時候,她突然暈厥過去了,我把他送到了白鶴堂。
那裡的孫醫師說,姜綰有很嚴重的血虛症,還有,姜綰還中了一種罕見的毒。”
白初芸和姜世誠聽他這樣一說,臉上皆是驚詫不已,面面相覷後,都陷入了沉默。
“怎麼會這樣?”
姜世誠臉上神色複雜地看向姜堰。
“不知道啊。”
姜堰苦笑地搖搖頭,然後意味深長地瞥了白初芸一眼:“母親都不知道,我這個整日在外忙碌,很少回家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話落,他便起身,一邊走,一邊道:“父親母親,我還有鋪面的事情要忙,就先去文景閣了。”
他是真的不想跟他們說關於姜綰的事,因為他自已都不知道,該跟他們從何說起。
而且就算他現在說,白初芸和姜世誠也不會反思什麼,反而會覺得是姜綰在故意裝可憐,賣慘,想要以此來拿捏他們。
這幾日姜堰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對於姜綰的情況,他也想了很多。
根據他的分析,他覺得姜綰這次之所以如此決絕離開永安侯府,多半跟姜若雪,白若芸和姜世誠有很大的關係。
因為雖然他們兄弟五人也做過一些傷害姜綰,令姜綰寒心的事,但是算起來也並不是很多,不是很過分。
要知道,按著城東慈幼局那個謝姑姑所說,姜綰和所有慈幼局的孩子,都是非常渴望親情和家庭溫暖的。
如果不是被傷害得徹徹底底,心死了,她是不會輕易做出,與自已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人,斷絕關係的。
所以,姜堰覺得,姜綰之所以如此決絕,不願意回到永安侯府。
主要是因為父親和母親對她的態度,讓她徹底寒心了,對親情的渴望徹底放下了。
無錯書吧這一定是姜綰毅然決定,要和永安侯府斷絕關係的最主要問題。
所以說,倘若白初芸和姜世誠兩個人沒有意識到自已的問題,改變對姜綰的態度。
就算是他硬是把姜綰帶回永安侯府,那還是會重蹈覆轍,和以前一樣,讓姜綰再次收到冷暴力,暴力懲罰,嫌棄,指責。
考慮到這些,所以在姜堰看來,暫時還是讓姜綰不回來的好一些。
最起碼,姜綰在外面,不會受到傷害。
走出侯府大門後,姜堰抬眸看了看天空,今日天氣不錯,姜綰的心情應該也不錯,應該是個去找姜綰聊聊天的好時機。
而白初芸和姜世誠在姜堰離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白初芸,你說一說,姜綰為何會得了血虛症?還有她為什麼會在咱們府裡中毒?”
姜世誠沉著臉問白若芸。
“侯爺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初芸不耐煩地瞥了一眼姜世誠,“難道她身子不好,還是我這個親孃害的?”
話落,白初芸又沒好氣地又吩咐婢女“去把和姜綰一起住在翠竹院的孫嬤嬤給我叫來,就說我有話要問她。”
片刻之後,孫嬤嬤就匆匆來到了正堂。
“夫人,您找我?”孫嬤嬤躬身道。
“孫嬤嬤,姜綰怎麼會有血虛症?她的身子為什麼會這麼不好?”白初芸看向孫嬤嬤問道。
“夫人……這……”
孫嬤嬤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色陰沉的白初芸,支支吾吾,不敢往下說。
一旁的姜世誠頓時來了火氣,皺眉呵斥孫嬤嬤:“叫你說,你若知道什麼,說了便是,幹什麼吞吞吐吐的!”
“是……是是”孫嬤嬤嚇的撲通跪地,連忙說道:
“回侯爺,其實大小姐這四年來,別說跟您們一起上桌吃頓飯了,就是一頓熱火飯,她都沒吃上過。”
“你說什麼?”
白初芸詫異,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孫嬤嬤:
“怎麼會這樣?誰也沒讓她不上桌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啊?”
孫嬤嬤嘆了口氣:“夫人,因為大小姐要走著去學堂上學,所以她是跟您們和幾位少爺,還有二小姐,是吃不到一起的啊,
她因為沒有馬車可以坐,所以必要早走半個時辰,才能去學堂不遲到。”
“所以四年來,大小姐早上都是吃不到早飯的,要不就是吃前一天晚上的冰涼的剩飯。”
“而晚上放學回來,她因為走著回來,回到府裡的時候,您們也早都吃完了,大小姐只能去廚房吃些剩飯涼飯。”
“而平時休沐的時候,大小姐在府裡,也很想在正堂和你們一起吃頓熱飯,但是因為三少爺說大小姐吃飯不文雅,不願意跟大小姐同桌,
所以後來休沐日在府裡,大小姐也不敢來正堂跟你們一起吃飯了,只能是在您們吃完後,去廚房裡吃點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