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們兄弟幾人,在外面都是謙和有禮。
為什麼在家裡,會對自已的親妹妹這麼冷血刻薄。”
姜堰也沒理會姜澈的反應,他只是發洩著心中的壓抑和鬱悶。
“就是刻薄無情!虛偽至極!沒有人情味。”
說著,姜堰又忽然是有些迷茫地看向姜澈: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這些人會這麼虛偽,對家人和對外人卻是兩副面孔。”
“包括父親母親和若雪妹妹也是一樣,都是極其的冷血虛偽!”
姜澈被他這一連串的質問,深深震撼到了。
嬤嬤回想了一下這四年來,全家人對待姜綰的態度,確實有些……
除了父親母親對待冷漠苛刻,動輒訓斥打罵外,他們兄弟五人和若雪妹妹,也對姜綰做過很多過分的事。
比如,他們閒暇無聊時在背地裡取笑姜綰。而若雪妹妹犯了什麼錯後,他們就幫著若雪妹妹一起栽贓給姜綰。
甚是明知道有些事情,是若雪妹妹故意做的,也會幫著一起狡辯。
比如前幾日,他送給姜綰的那隻紙鳶,他和老三姜銘,都看見了,就是若雪妹妹故意撕壞的。
可是當姜綰被父親母親訓斥時,他們還是幫著若雪妹妹狡辯,說若雪妹妹不是故意的。
還一起指責姜綰小題大做,斤斤計較,不應該下手推倒若雪妹妹。
即使最後因為這場爭執,姜綰被母親抽了一頓鞭子,抽得遍體鱗傷,後來又被父親打破了頭,流了那麼多的血。
可是他們依然沒覺得對姜綰心中有愧,反而是心疼姜若雪被姜綰推倒了。
自已身為國子監的學正,教書育人,怎麼會變得如此是非不分,泯滅良心。
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冷血又無情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自已親生妹妹。
一會想起過往。自已對姜綰做過的那些事,姜澈只覺渾身發冷,懊悔,心疼,愧疚,自責……
太多太多的情緒幾乎要把他吞沒。
他臉色煞白,淚水蓄在眼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看看這個。”
姜堰把姜綰的札記裡寫的關於姜澈的那部分,拆了下來,遞給姜澈。
“這是什麼?”姜澈有些詫異。
“這是姜綰寫的札記,裡面記錄了她回到咱們家後經歷的一些事情,
無錯書吧還有她對咱們每個家人的心情,這一部分是寫的關於你的。”姜堰低聲道。
姜澈愣怔,微微皺眉,接過來後就立馬開啟看。
只見裡面第一頁上就是一個長身玉立,手持摺扇,眉眼俊美的男子畫像。
當看清這畫上男子的眉眼,和臉部線條的特徵後,姜澈怔怔地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緩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往下看。
“寧馨姐,我給你說啊,這個美男子就是我親二哥,他可厲害了,可是國子監的學正呢!”
“我二哥不僅長得風度翩翩,芝蘭玉樹,也是非常有才華,學識淵博的人。
而且對待學生特別和藹可親,很有為人師表的風範。”
僅僅看到這裡,姜澈就再也不敢往下看了,他雙手顫抖著合上了小冊子。
一種說不出來的悶痛,從他心底翻滾,洶湧地衝到了他的咽喉處。
他緊緊地抿了抿唇,難以置信地看著姜堰:“大哥,這……這些都是姜綰寫的?”
“是,她寫了很多,家裡每個人,她都寫了,還有一些咱們揹著她做的那些事,她也都寫在了上面,你慢慢看吧。”
姜堰雙眸猩紅地點點頭,眸光一片死寂。
然而,此刻的姜澈卻已經沒有勇氣再往下看了。
回想起從前,姜綰剛被接回來的時候,確實這個親妹妹看他們每個人,從來都是笑意盈盈的,變著法的討好他們,取悅他們。
其實那時候,全家人也都心裡很清楚,姜綰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她太激動了,終於脫離了慈幼局窮苦的生活,從此搖身一變,成為了永安侯府的千金大小姐。
所以,姜綰肯定會因為這樣身份轉變興奮不已。
為了坐穩她永安侯府千金大小姐的位置,姜綰肯定是要和家裡每個人打好關係的。
所以,那個時候,姜綰對他們每一個人好,大家都覺得這樣的姜綰太過功利,太過有心機了。
尤其是想到,姜綰還親自為他手洗那件料子極為珍貴的玄色錦袍,他就覺得姜綰這事做的有些矯情了。
畢竟他們永安侯府家大業大的,又不缺洗衣服的丫鬟婆子,犯得著用姜綰親自給他洗嗎?
可現在他才明白,姜綰之所以這樣做,真的就是想要為他這個二哥做一些事情,儘自已的一份心意。
她想用自已的方式,溫暖他們,靠近他們,增進他們兄妹之間的情分。
可是當時的他怎麼就那麼混蛋,竟然如此狹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姜綰的一片赤誠之心,想成了是諂媚和巴結。
那明明就是親妹妹,對自已哥哥的一份關愛啊!
“你說姜綰的身子很虛弱,是嗎?大哥?”
姜澈洗了洗鼻子,聲音沙啞地開口。
姜堰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是,那天我只是輕輕拉了她一下,她就暈倒不省人事了。”
“她本來身子就單薄得很,可是為了掙錢,生活下去,她還是不畏嚴寒地去農貿市場買炭火。”
“那種生意又難又累,連個坐下休息的功夫都沒有,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姜澈聲音哽咽,“那她怎麼突然想起來做這個營生?就不能做點別的嗎?”
“估計是因為她沒有太多本錢吧,而且這些時日大雪封路,確實京城裡賣炭火的生意最好,回本也最快。”
姜堰苦笑著說道。
姜澈聽後,心底咯噔一下,呼吸在一剎那都跟著斷了一秒,他始終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
誰能相信,他們永安侯府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淪落到要靠去農貿市場賣炭火謀生。
他們永安侯府的人,可都是過著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上等人生活啊。
何時何人過過姜綰這樣拮据的生活。。
可是一想到母親白初芸,每個月只給姜綰五兩的月銀,這一切也就都說的通了。
畢竟,一個月只有五兩銀子,姜綰又怎麼會有存銀?
如果不做一些小本買賣,她是根本沒有本錢去做別的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