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五兄弟在一起下棋，或是鬥蛐蛐的時候，還經常分享姜綰在府裡的粗鄙之事，說這個廢物妹妹，最近又在府裡鬧出了什麼笑話。

總之，他們兄弟五人無聊乏味時，或是若雪妹妹不開心時，他們也都會說一些姜綰做出的丟人的事，來取樂。

而姜堰也心知肚明，父親母親同樣不喜歡這個半路回來的親生女兒。

對姜綰從來都是沒有好臉色，不是數落，訓斥，就是抽鞭子，罰跪祠堂數日準出來。

其實姜堰以前，也沒有在意過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現在回想起來，他只覺渾身冰冷，胸口憋悶得喘不過氣來

姜堰大口大口喘氣半晌，才緩過來一些。

他抬眸失望地掃了一眼姜世誠，白若芸，姜澈等人，眼神黯淡無光地眯了眯，便獨自邁步走出正堂。

他的背影蕭索落寞，走到門口時，他喊了一旁的孫嬤嬤，“孫嬤嬤你且跟我過來，我且有話問你。”

“是，大少爺！”

孫嬤嬤連忙應聲跟在姜堰身後，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走出正堂後，姜堰直接朝自已的院子——雲帆閣走去。

路上，一陣蕭瑟的北風颳過，雖然穿著狐裘大氅，可姜堰只覺渾身冰冷刺骨。

這般寒冷的冬日，他不敢去想，穿著破洞布鞋，衣衫單薄的姜綰，在那樣四處漏風的耳房裡，是如何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冬日。

他呆呆地望向後院翠竹園的方向，直覺頭腦發暈，雙手忍不住顫抖。

其實，對姜綰而言，永安侯府，就是一個做折磨她的地獄吧？

回來四年，所謂的血脈親人，竟然沒有人給過她一個笑臉，一絲溫情，一個正眼。

相反，卻是被他們不斷地嫌惡，指責，羞辱，甚至是打罵，懲罰。

以前姜堰也聽老三姜銘說過，姜綰被接回來的第一年，總是喜歡偷偷去母親白若芸的寢室，還睡在母親的床榻上，甚至拿著母親的絲巾偷偷聞，非常變態。

被幾個弟弟和若雪妹妹發現後，大家就去告訴了母親，白若芸知道後氣得火冒三丈。

每次都是立馬嫌惡地扔掉了被姜綰聞過的絲巾，然後又狠狠地抽了姜綰一頓鞭子。

或許是被母親的鞭子抽得怕了，姜綰被抽了十幾次後，就再也敢去母親的房間了。

但是不知為何，五個月前老三姜銘卻跟他說，他又看到姜綰偷偷去母親寢室了。

不過，姜綰究竟去白若芸的房間，幹什麼了？大家也不得而知。

因為母親白若芸說，她已經讓婢女仔細檢查過了，沒發現丟了什麼首飾珠寶。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姜堰很是想不明白，所以他想要從孫嬤嬤這裡瞭解一下情況。

畢竟孫默默和姜綰同住在翠竹園。

府裡的下人，也是慣會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的。

因為他們不待見姜綰，府裡的小廝，丫鬟婆子一個個也都對姜綰沒個好臉色。

而孫嬤嬤是府裡所有下人裡，唯一一個把姜綰當成大小姐一樣尊重對待的人。

當然，姜綰也是待孫嬤嬤極好，孫嬤嬤無兒無女無夫，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年老體衰，姜綰每日下學後，經常幫助孫嬤嬤一起做灑掃。

姜堰越想越覺得可悲可笑，邊走邊自嘲地搖搖頭，嘆著氣。

他們侯府這些主子，作為姜綰的親生父親，母親，親哥哥。

但是卻都不如一個下人對姜綰好，關心姜綰。

孫嬤嬤亦步亦趨地跟在姜堰身後，她心裡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大少爺叫她跟著要問什麼。

到了姜堰的書房後，姜堰聲音沙啞地開口：“孫嬤嬤，你也知道，之前姜綰丟過一個裝銀錢的荷包，那她丟了之後，又跟我母親去要過銀錢嗎？”

孫嬤嬤聞言，實話手說道：“沒有，大小姐沒去過，但是我把這件事跟夫人說過。”

“但是夫人當時聽了之後非常生氣，嫌棄大小姐做事毛手毛腳，竟然能把荷包弄丟，還說過幾日，會讓管家補給大小姐十兩銀子花。”

“但是可能後面夫人把這件事忘了，我私底下問過胡管家，胡管家說，夫人根本沒吩咐過他，補給大小姐十兩銀子的事。”

聞言，姜堰只覺腦海裡一片空白，無法接受所聽到的一切，整個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眼神空洞而麻木，呆愣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繼續問道：

“你有沒有發現過，姜綰偷偷去我母親的房間，還去我和幾個弟弟的房間？

“這……確實我也看到過。”孫嬤嬤眼神複雜地點了點頭。

姜堰見她如此說，臉上的愧色看上去減了幾分，心裡也覺得踏實了一些。

如此看來，大家似乎也沒有完全冤枉姜綰。

姜綰身上確實有一些壞毛病。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才非常討厭姜綰。

尤其是姜綰在剛回到侯府的第一年，總是偷偷去母親白若芸的床上睡覺這件事，確實是令白若芸很是惱火嫌惡。

要知道母親白若芸一向有潔癖，最不喜歡別人進她的寢室，所以姜綰這是觸碰到白若芸的逆鱗了 。

白若芸不發火才怪呢！

可把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仔細一想，姜堰有覺得總是有點不對勁，不像是姜綰真的在偷東西。

如果姜綰真的偷了東西出去典賣，那姜綰的手裡就有錢了，也不至於一年四季就，每個季節只有一套衣服，一雙繡鞋都買不起。

姜堰的眼神裡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連忙又問孫嬤嬤：

“那你可見她具體拿過什麼東西？”

“這個……就是……”孫嬤嬤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氣道：“我確實見大小姐拿過夫人的帕子和絲巾 ，還有一次是夫人的一件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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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也被三少爺發現了，然後告訴了夫人，夫人罰大小姐跪了三日的祠堂。”

姜堰聞言心中一緊。

其實姜綰偷母親披風那日，他也是知道的。

那是姜綰回到府裡的後的第一年的上元節，

他和父親母親，還有四個弟弟一起帶著家裡的心肝寶貝小公主若雪，一起去街上看花燈。

那日他們沒有讓姜跟著一起去，因為前一日晚上，姜綰受了風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然後若雪第二日就有點發燒了，病懨懨的。

府醫看過之後說，可能是有染了風寒的前兆。

母親白若芸一聽，頓時指著姜綰破口大罵，怪她把寒氣傳染給了若雪。

所以便警告大高十日之內都不許靠近他們，就老老實實在後院待著，什麼時候風寒好了，什麼時候才可以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