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間裡空空蕩蕩，除了當初接她回來第一日，我們送給她的東西，什麼都沒有！”

“我們問了孫嬤嬤，孫嬤嬤說，姜綰回到永安侯府四年，一個季節，只有一套衣裳，

而且回到侯府四年來，她只有一雙從慈幼局回來時的舊可鞋。穿破了就縫，破了就再縫！”

“果真如此？怎麼會這樣？！”

這時坐在首位，一直沉著臉不語的姜世誠，震驚的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姜澤，“你說的可是真的？”

姜澤苦笑地點點頭，繼續說道：

“我就想不明白？除了五兩的月銀，父親母親你們這四年都沒人給過她銀錢，那她就是一個季節一套衣裳，這四年也該穿了十六套衣裳，那她要怎麼省吃儉用，才能省出買衣服的錢？”

一旁雙眸猩紅的姜堰，也沙啞地開口。

“是啊，孫嬤嬤說，她現在穿的那雙鞋，還是四年前回來時穿著的。”

“四年啊，她的腳總也該長了吧？那她還一直穿著那雙鞋，該有多夾腳難受！”

白若芸一聽瞳孔驟縮，震驚地轉頭看向姜世誠：

“姜世誠，你沒有給姜綰買過繡鞋？”

姜世誠怒目道：“沒還好意思問我，我堂堂一個侯爺，還要親自去給女兒買繡鞋嗎？成何體統！”

白若芸目瞪口呆，心裡一陣發慌，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盛氣凌人的氣焰也落了下去。

老大姜堰聞言，心裡咯噔一下，慌張不安道：

“我還記得，好像我們誰也沒有給姜綰買過衣服。”

“是不是？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還有父親母親？”

“這個……”老二姜澈抿了抿唇，搖頭。

“為何要給她買啊？”老三姜銘冷笑著開口。

“我也沒有給她買過，”老四姜晨也說道。

姜世誠斜瞥了白若芸一眼：“你給她買沒買過？”

“沒有……”白若芸聲若蚊蠅地回了句，別過臉，心虛迴避著姜世誠凌厲的目光。

姜堰一聽眾人的回答，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他頹然地嘆了口氣，

“現在說這些什麼都晚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趕緊把姜綰找回來吧，找回來咱們都好好反省一下，該怎麼彌補她，應該就沒事了。”

白若芸眼底冒出一層火焰，盯著姜堰開口道：“老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堰嘲諷地看了屋內眾人一眼，蹙著眉頭苦笑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姜綰被接回來侯府四年，除了每個月五兩的月銀，我們大家沒有任何一個人給過她零花錢。”

“可她還要去書院上課，而且還經常給我們每個人買東西，送禮物，買藥材，做藥膳，燉雞湯，熬暖胃粥。”

“你們想過沒有，四年啊，這些東西她經常給咱們送來，那她是怎麼在自已身上省出來的？她過得該有多清苦？”

聽他這話，老三姜銘第一個不服氣，冷笑道：

“這麼怪誰啊？不是她自願上趕著賣給咱們得嘛？誰又沒逼著她做？”

“再說了，她肯定手裡有不少錢，她手腳不乾淨，還偷過我的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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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姜晨像是也忽然想到了什麼，跟著開口：

“對，姜綰她也偷過我一塊玉珮，我還看見她偷偷去過母親的房間，在母親的床上躺著，她肯定也偷過不少母親的首飾，都拿出去典賣了。”

“對。那這樣就說的通了。”老五姜澤也認同地點點頭，如釋重負道：

“所以說，姜綰給我們買的那些東西，做的那些藥膳，夜宵，應該都是她偷賣府裡東西，換來的銀子。”

“不然呢？”老三姜銘嫌惡地翻了個白眼，冷哼道，“那你們以為，她從哪弄來的那麼多銀子，給咱們買這買那的。”

“真噁心！早知道他送給我那些東西，都是偷盜府裡東西買來的，我肯定立馬就撇得遠遠的！”

老大姜堰雖然有些不太確定，但他總覺得有些事，並不是他們表面上看到額那麼簡單。

否則姜綰這次也不會毅然決然地離府，直到現在都不肯回來。

姜堰越想越覺得很是迷茫。

而姜世誠和白若芸，對於姜綰平時在府裡小偷小摸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因為幾個兒子也都曾經唸叨過，說姜綰偷他們東西的事。

但是二人也都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姜綰畢竟是慈幼局長大的，在那樣弱肉強食的環境下長大，沾染上一些小偷小摸的壞習慣，也屬實可以理解。

二人都是想著，以後慢慢教育姜綰，好好跟她講講為人處世之理就行了。

但沒想到，他們一時的心軟，竟然讓姜綰養成今日這般頑劣不堪的習性。

“先把她找回來，再好好管教吧。”姜世誠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滿臉的失望。

姜堰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微微皺眉，他怎麼覺得父親好像還沒有意識到癥結所在。

他想要大家正視的問題，可不是讓大家一起矯正姜綰在府裡偷盜的事。

而是姜綰回到永安侯府四年，不僅住的屋子四處漏風，陰暗潮溼，沒有丫鬟伺候，還吃不飽嗎，穿不暖，挨餓受凍，過得都不如在慈幼局。

姜堰越想，心裡越是揪的生疼，他喉嚨動了動，想要說什麼。

但是看到父親母親和四個弟弟的臉上都有些厭惡，似乎還躲在生氣著姜綰偷盜這件事，就默默閉上了嘴。

他們都沒有意識到真的問題所在。

姜嚥下喉嚨間的苦澀，默默回想一遍這四年裡，姜綰在府裡過的日子，愈發證實了自已的猜測。

那就是，姜綰回到永安侯府這四年，其實一直都是在被他們冷暴力，虐待！

是的，就是虐待！

姜堰越想越是心慌，背上冒出一層層冷汗。

他記得，姜綰剛被接回府的時候，都不敢跟他們說話，總是低著頭，唯唯諾諾，說話結結巴巴，總是像個下人一樣躬著身子對他們說話。

母親白若芸當時還罵她太下賤了，有損侯府臉面。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後，姜綰才剛抬頭和他們說話，像個哈巴狗一樣，經常去找他們兄弟五人

那時候的姜堰，一直忙於打理侯府上百間鋪面產業，根本沒時間搭理這個突然回來的親妹妹。

所以每次姜綰提著頓好的雞湯或是宵夜去找他，他都讓隨從把她趕走。

姜堰其實知道，姜綰在府裡並不受大家歡迎。

不僅是他知道，其他四個弟弟也都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