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母親。”
老大姜堰有些不耐煩,但也緊了緊身上的錦袍,帶著四個弟弟,就要朝著姜綰住的翠竹院走去。
姜綰住的翠竹院,在侯府後院最偏僻,最荒蕪的西北角。
在去翠竹院的路上,老三姜銘小聲跟老大姜堰嘀咕,
“大哥,你說這姜綰是不是腦子有病,還敢和咱們永安侯府斷絕關係,簡直笑死個人,她到底是從慈幼局長大的野孩子,竟在外面學了這些腌臢手段。”
姜銘扯著嘴角嘲笑道。
姜堰看了一眼姜銘,蹙眉道,“老三,去年姜綰丟了荷包的事,你知道嗎?”
姜銘眸子閃了閃,遲疑了一瞬又笑道:“知道啊,但是她的荷包丟了,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給把她的荷包給弄丟的。”
“你既然知道,怎麼不給她點銀子。”姜堰盯著姜銘。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大哥你這麼看著我幹甚,父親母親當時都沒給她銀子,憑什麼要我給她啊,她是我什麼人啊?”
話落,姜銘還不賣地衝姜堰翻了個白眼,“再說了,當時她荷包丟了,身無分文,你作為大哥,不是也沒給她銀子嗎!還好意思來質問我?”
“你……”
姜堰被他氣得噎住,憤憤地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臉色凝重地快往前走。
姜堰走得很急,主要是他心裡也窩著火。
本來因為突如其來的雪災的緣故,他在外面經營侯府的幾十間鋪面,本來就忙得焦頭爛額的。
可現在還因為姜綰離家出走,母親就差人把他叫了回來,害得他不得不放下手裡的活,分出精力來找姜綰,糟心得很!
姜綰這個死丫頭,真是一點都不如若雪省心,一天天就知道給他們找麻煩。
等姜綰回來,他一定要狠狠罵她一頓。
心裡咒罵著姜綰,姜堰步子邁得很大,把姜銘等人都拉了很遠。
可仍然走了好一會兒,他才遠遠看到那座荒蕪蕭瑟的院子——翠竹院。
當他路過翠竹園前的一排枯樹時,就聽見兩個小丫鬟,在樹下撿樹枝,一邊撿,一邊小聲嘀咕。
“咱們大小姐真是可憐。”
“明明是侯府的真千金,卻住的連咱們這些下人都不如。”
“你說這翠竹園的房子,四處漏風,都年久失修多少年了,侯爺和夫人怎麼就讓她在這裡住呢!”
“就是啊,這翠竹院說好聽是個院子,其實不就是一個耳房,一個柴房嗎?咱們下人都住不了的房子,大小姐卻一住就是四年。”
“住在這樣冰冷透風的屋子,真是不敢想象,大小姐是怎麼熬過冬天的。”
一走到後院,那呼啦啦的朔風,就吹得面頰生疼,這裡是一點也不背風,也算得上是整個永安侯府最冷的宅院了。
“唉,大小姐那日被侯爺都打破頭了,流了那麼多的血,就出府了,夫人也沒說讓府醫給大小姐看看,這是真的想讓大小姐凍死在外面啊。”
“要我說啊,四年前,大小姐還不如不回來呢,也不在侯府過這樣連咱們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噓!你不要命了!連這種忤逆的話也敢說,當心被人聽見了,傳到夫人耳朵裡,夫人扒你的皮。”
“怕什麼?這翠竹院,根本就沒人來,也就是咱倆來這裡撿點柴火燒。”
“也是啊,那咱們少撿點樹枝吧,給大小姐留點,畢竟大小姐屋子裡也沒有炭火,大冬天的,她只能靠燒這些樹枝取暖呢!”
“嗯嗯,對對,怎麼說咱們住的院子也比這翠竹院暖和,而且還有炭火取暖呢!大小姐可是什麼都沒有。”
……
兩個小丫鬟各自抱著一捆樹枝,回自已的院子了,兩個人的嘀咕聲也漸行漸遠,姜堰待在原地,耳邊只剩呼嘯的北風聲。
姜綰可憐?
自從四年前,父親母親把他接回侯府,她不就是過上京城普通百姓家女兒,人人都豔羨的侯門千金的生活了嗎?
要不是他們侯府把她接回來,恐怕她繼續留在慈幼局,沒住早就凍死餓死街頭了呢!
況且,這四年來,可憐的人,應該是若雪妹妹才是吧?
因為她的回來,經常陷害若雪,嫉妒若雪,還爭搶若雪的東西。
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
就算姜綰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親生妹妹又怎樣?
這樣心思惡毒的人,誰會願意搭理她。
不過這翠竹院,確實一點也不背風,可以說,這也算得上是整個永安侯府最冷的宅院了。
呼啦啦的朔風,就吹得面頰生疼,姜堰邁著大步朝翠竹園裡走,越走越冷,凍得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姜堰緊抿薄唇,面色陰沉地往裡面走。
無錯書吧推開翠竹園的大門,空蕩蕩的院子一覽無餘,只有一垛乾枯的樹枝堆放在窗戶下,看起來應該是準備做柴火燒的。
當他推開耳房的搖搖欲墜的木門,看清裡面的情況後,頓時愣住了。
那一刻,他也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
這時姜澈,姜銘,姜晨,姜澤四個人也凍得快步走了進來。
“嘶……這耳房怎麼這麼冷啊?這是人住的地方嗎?”老四姜晨凍得搓了搓手。
姜澈,姜銘,姜澤三人也是頓時愣住了。
大家顯然是都沒有想到,姜綰四年來竟是在這樣破舊的屋子裡居住。
簡直不可思議,為什麼會這樣?
幾人皆是微微蹙眉,臉上神色凝重地打量著姜綰的房間。
只見房內雖然門窗門四處漏風,可屋內卻十分乾淨整潔,甚是簡陋。
一張破舊的小木板床,一個拉手已經壞了的衣櫥,還有一個桌面已經掉了漆皮的小几,和一個小方凳。
小几上擺放著一些小物件,櫥櫃裡擺放著少的可憐的幾件衣裳和繡鞋。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東西了。
破舊的木板床上,褥疊倒是放整齊。
其實姜堰也沒想到,姜綰住的房間這麼破。
他也記得,最開始把姜綰接回來的時候。
父親和母親怕一時對姜綰太好,給姜綰安排太好的院子,會驕縱了姜綰。
所以便決定先讓她住在這個翠竹園。
但他以為後來,過了一段時間,母親白若芸,就會重新給姜綰重新安排院子了呢。
畢竟他們永安侯府家大業大,府裡空置的好院子,數不勝數,總不會差了姜綰住的。
可如今就真實地站在這間破敗的屋子裡,姜堰才真切地意識到。
四年了,原來直到現在,母親一直還都沒有有給姜綰換過院子。
母親……她怎麼會如此大意?
難道是因為侯府雜事太多,作為一府主母的母親,忙得忘記了?
可是就算再忙,四年了,總該也有一日,能想起來吧?
如果不是因為忙得忘了,難道是母親故意,不想給姜綰換個好院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