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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出城

相國頓了頓,又問道:“那個殺手,可曾抓到?”

管家聞言,急忙上前低頭稟報:“回稟相國,那殺手行蹤詭秘,三司已經全力出動,但至今仍未有訊息。”

聽到這個回答,林相國的臉色驟然一變,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不甘:“竟然如此猖狂!在這都城中,有皇家和官府的鎮守,居然還能讓他得逞,而且連三司齊動都抓不到人!”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無法抑制的怒氣,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因他的憤怒而凝固。

這一聲聲咆哮質問讓下人和侍衛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身體顫抖著伏在地上,額頭緊緊貼著地面,不敢抬頭直視相國的怒火。門客俠士們也紛紛俯身抱拳,神色緊張而凝重。

整個相國府,就如同這刺殺案一般,好似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沼,無法推進,亦無法掙脫,只能在這無解的境遇中陷入僵局。

而就在那那距離相國府兩條街的高塔之上,把整個都城攪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禍首正悠悠然地站立著。

他的身影在風中顯得有些鬼魅,一襲黑色的衣袍隨風微微飄動。身形高大而挺拔,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臉龐半隱在飛簷陰影之中,看不清全貌。

他雙手抱在胸前,以一種近乎戲謔且高傲的姿態,冷眼旁觀著下方的痛苦與掙扎。

就在這當口,驀地,一個半大少年如靈猴般倏地躥了出來。這少年渾身散發著一種躍動的氣息,那靈動的模樣好似能將周圍的沉悶一掃而空,整個人透出一種難以抑制的跳脫氣質。

他蹦蹦跳跳地來到那高大身影跟前,腦袋一歪,帶著滿臉的俏皮:

“冷夜大人,您的復仇成功了嗎?”

那名為冷夜的黑衣人依舊靜靜地佇立在那兒,一語不發,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塑。他周身散發著冷峻的氣息。

那半大少年跟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相國府上空愁雲慘霧,似有陰霾重重壓下。隨後他拍起手來,笑嘻嘻地說道:“看來您成功了呢。”

接著,他又瞅瞅冷夜,帶著些許不確定地喃喃道:“應該成功了吧?”

見冷夜全然沒有回答,似是自暴自棄般,繼續說道:

“不管怎樣,您都不能繼續這般肆意妄為了。

官府並非所想那般無能,如今已然查到了我們頭上,您的名字和身形皆已被他們掌握。

目前只是由於您高強的武功暫時沒有抓到人而已,但以後行走江湖會多出很多掣肘。

主上希望您儘快抽身,免得我們大家都被官府盯上……”

“追殺結束。”

少年話音未落,冷夜突然冒出這一句。其聲冰冷,仿若寒夜霜風,不帶半分溫度。

少年猛地被打斷,當即嗆了一口,滿心困惑:這冷夜大人何時有了這般轉變?如此好說話的情形,當年可是半分未見,那時他要死要活地緊盯著相國府,整整兩年不曾罷休。

不是說還要殺了那老相國嗎?

突然少年眉頭舒展,雙眸熠熠生輝,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暗自思忖:無論如何,於自已而言這定是個喜訊,此項任務想必能夠順遂完成。

這般想著不禁笑著說道:

“那我即刻安排您出城。放心,我定會尋幾個身形相近的能人,朝著各個方向悄然出城,定然不會輕易露出破綻。”

冷夜頷首:“做得甚好。”

“只是我不會回去。”

少年原本正沉浸在歡快的思緒之中,臉上洋溢著明朗的笑意,但就在聽到那一番話語的瞬間,身子如遭雷擊般猛地打了個跌,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就從那高處直直地摔落下去。

“不,不回去?難道還要留在這都城?我的爺啊,全城上下如今可都在大肆地散發著您的通緝令呢!”

冷夜卻仿若未聞這話一般,轉而朝著城內的另一個方向凝望良久。

隨後,他霍然轉身,身姿矯健地從高塔飛簷之上翻下,幾個起落之間,便如鬼魅般消失不見。

“無事不要來找我。”只餘這一句清冷的話語飄散在空中。

少年根本來不及阻攔,縱使有心,也是攔不住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身影迅速遠去,消失在青天下的簷頂群中。

少年孤零零地留在那屋簷之上,幾欲跪地長嘯,哞哞痛哭。

自已在短短兩天內飛奔數百里,雙腿都快要累斷,如今這看似簡單的任務眼下卻是完成不了了。

不過片刻之後,他的心情卻又漸漸好轉起來。

這位爺的脾氣向來古怪執拗,主上對他應是頗為了解的,說不定主上早就料到會是這般結果,應該不會苛責自已,的吧?

繁華的都城內又多了一個抓耳撓腮的人。

一座樂坊矗立在都城勾欄瓦舍群落的東邊。此類中小規模的樂坊乃是半官半民之屬,對於人員戶籍的把控並不嚴苛。

其中的伶人舞姬可謂是來源繁雜,有出身良家的,有流離失所的流民,有孤苦無依的孤兒,亦有官家裡犯了事被驅逐出來的奴僕。但凡稍懂樂器彈奏或是舞蹈技藝之人,皆會前來這種小樂坊謀求生計。

相較於此,教坊司的規矩嚴苛程度則要勝出許多。

只因在那裡,時常會有昔日出身顯赫的高門貴女,因家族獲罪、命運無常等諸般緣由流落至此。而且,由於其聲名在外,常常引得眾多貴族高官牽扯不清。

故而,對於常人而言,若想進入教坊司,定要歷經極為嚴格的篩查,從身家背景到個人品行皆要細細審查,之後還需接受一系列嚴格的培訓,無論是禮儀規範,還是才藝技藝,都需達到一定的標準,方有機會在那立足。

而這些小樂坊的生存之道實則頗為簡單。它們只需承接下各個酒家、商家的演出安排,便能於這塵世之中謀求一份生機。

通常來講,小樂坊會與周遭的酒家、商家達成一種心照不宣的約定。

每逢這些店家舉辦諸如宴請賓朋、歡慶佳節之類的活動時,便會向小樂坊發出邀請。小樂坊的班主會在接到邀約後,仔細權衡店家的需求以及所給出的酬勞,而後精心揀選適宜的節目與人員。

待一切安排妥帖,伶人們便攜帶著各自的樂器道具欣然前往。在那一片熱鬧喧囂、觥籌交錯的場合之中,他們施展出渾身解數,以自已的才藝為店家營造出歡悅喜慶的氛圍。

而作為回報,他們便能從店家手中獲取那為數不多卻足以維繫生計的微薄酬金,艱難卻又頑強地生存下去。

星彩已全然不記得自已在這小小的長安樂坊裡究竟停留了多久的時光。興許是一年的光陰,又興許已然度過了兩年有餘的歲月。這日子雖說充滿了清苦之味,但好歹也能算得上安穩。

哦,然而仔細想來,卻也不能完完全全地稱之為安穩,起碼總有某些“有趣”之人始終在自已的身側徘徊不去。

“星彩!”那尖尖的、帶著些許怒氣的聲音,再一次突兀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