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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曲凡音

岐黃龍涎珠終於出現的訊息迅速傳播開。分散在各處的修士在一天之內,紛紛往中央位置靠攏。

保皇派和蠻王一黨自不用說,早在訊息傳出之前,雙方早已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次大大小小的爭鬥,雙方都已經有了一定的損失。

本來保皇派必然是陷入絕對的劣勢,無論是從人數,還是宗師的數量上來講。

結果縱觀全域性而言,保皇派卻沒吃什麼虧。答案其實不言而喻,煜檀宮有意無意的幫了天大的忙。

至於煜檀宮為什麼專門收拾寒冥山莊,一開始也沒人知道,畢竟兩大頂尖勢力的複雜關係,尋常勢力也不沒資格清楚。

直到那個煜檀宮兇名赫赫的帥大統領把兩個寒冥山莊德高望重的長老,狠狠的倒插進土裡,一邊兇殘捶打,一邊吼:“你們敢殺我清霄哥哥!給我死!”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這竟然是兩家的私仇。

祁小偉是臨海仙宗的一個精銳弟子,他十六歲就加入了臨海仙宗,說到天賦論修為,他也只能說高不成低不就,不過在區區二流宗門的臨海仙宗裡,修一門濱海神拳和一門搬海玄術,二十三歲踏入小成已經是很受重視的英才。

都說十個宗門,十個裡都有劍,而祁小偉卻好像刻意避開了多如牛毛的劍術秘籍一樣。問其原因,祁小偉只是撓了撓頭說了句:“太花哨了。”

眾多師兄弟也都恍然大悟,參考祁小偉選的那一份武技和術法,都是刪繁去簡,古樸悠長的型別,和那些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截然相反。

自小旁人都在說祁小偉是個老實孩子,老實是個褒義詞,可一旦從別人嘴裡聽到老實,那麼在那人眼裡,你跟聰明二字大機率是不掛鉤的。

年輕人最愛花哨,劍道一途山高路遠,前人劍客盡是一山更比一山高。這也是十個修士,八人佩劍的原因,不知多少人羨豔那人們口口相傳的劍客豪情,羨豔那一劍獨斷萬古風流的傳奇人物。

可天下有千萬人,有千萬兵刃,精氣神不吻合而盲目修行,終究不長遠。所以祁小偉選擇了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兩本秘籍,恰恰規避了華而不實的那一套。

劍自然是不練,心中的嚮往每個年輕人不能沒有。祁小偉和所有人都一樣,羨慕那傳說中橫壓一個時代的聖君葉迦,羨慕那“白衣素裹往生琴,天下紅顏盡知音。”的琴君,羨慕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佳人,羨慕那朝堂上義氣風流的慧相蘇大人。

可羨慕歸羨慕,那樣的人物自然有天大的麻煩和難處。他祁小偉自認為受不了那泰山一樣的壓力。

就像身旁這個白衣青年背上昏迷的小哥,血汙都把袍子染透了,他祁小偉再有眼力都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如此英俊的小哥,如今氣息微弱,一看就是受了重創。

倒是可憐揹他的這位,他揹著白袍青年,白袍青年背上還揹著架古琴。

必然是為了機緣二字,發生了爭鬥。

祁小偉搖搖頭。他向來與世無爭,若不是宗門強制要求,他一定是第一個拒絕參加的。包括進這洞天之後,他連最低階的一次洗禮都沒爭取過。

我是來磨鍊的,不是來搶寶貝的。

他的夢想不大,將來在宗門混個講武堂的教師,拿一份還算優渥的薪酬,再去外門藥堂,尋那最邊緣的那個不愛說話的姑娘,把這份薪酬安安穩穩的交給她。

他們也搭了幾句話,青年大方的送了他幾顆回元散,雖然有風險,可是祁小偉總覺得這青年不像壞人,就服下了。

祁小偉朝這個馱了個人的白衣青年笑了笑,轉過頭趕自己的路。

什麼鬼的山水有相逢?多歷練,少瞎說,少瞎看。

驟然間遠處傳來石破天驚一樣的爆裂聲,震源傳來的氣息讓祁小偉不由得心中一顫。兇戾,嗜血,狂暴,這樣恐怖的氣息祁小偉從未遇到過,哪怕是宗主和來宗門訪友的那位宗師,都沒有如此兇戾強悍的氣息。

什麼東西?這片假天地竟然被道門藏進去了一頭上古兇獸不成?

轟鳴聲“咚咚咚”地響起,極其富有節奏,而且聽聲音居然在向他這裡極速靠近?

咚!咚!咚!

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祁小偉的心跳加快,呼吸變得緊促。如此大的壓迫力彷彿一座山嶽活了過來,全無保留的將要壓倒在自己身上一樣。

極遙遠處,一個高大模糊的身影逐漸浮現。

祁小偉只看得清楚,那是個極其壯碩的男子,身上模模糊糊是穿了一身銀甲。

不妙!這傢伙是朝著這邊奔來的!

祁小偉瞳孔緊縮,這樣的人形兇獸,僅僅是氣息的威壓就已經讓人窒息了,一旦接近這傢伙的身體,只怕自己真會被腳步落下的氣勁震成重傷吧?

祁小偉當機立斷決定躲避。雖然此人速度遠快於他,但是畢竟不是衝他祁小偉來的,況且距離此處還有數千丈遠,雖然轉瞬即至,但是也足夠祁小偉離開足夠的距離。

氣息自丹田調轉,周身勁氣水到渠成。突然,祁小偉彷彿想起來什麼,轉頭看向那揹著一個人的白衣青年,他還在不緊不慢的走著。

看不出什麼修為,也許是自己道行不夠,也許是青年精疲力盡,但是就從他現在移動的腳力和身形來看,恐怕難躲過這恐怖的壯漢。

救不救?怎麼救?

沒有時間搞那些話本小說裡的心裡活動。

轉瞬間,壯漢來至三百丈外。

祁小偉自認為是個老實人,但不承認是個善良的人。修行一道,弱肉強食,何來善良一說?

他也曾親手殺過人,也曾親眼看見師兄弟的死亡。那種婦人之仁,在他這樣的老實人眼裡,也是最可笑的。

下一刻,祁小偉直撲白衣青年,脊背向外,攔在青年身前。

躲是躲不掉,所以他內勁護體,一口真氣在,企圖幫他扛下一些威壓。

我不是個善良的人,但是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恐怖的衝擊力越來越近,祁小偉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很容易也很不願意提前去想象那極速撞擊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是不是虧了?還能活著回去見她一面嗎?祁小偉眼前不禁回想起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姑娘。

可痛苦並沒有出現,一隻大手猛地拉開他。力量不是特別大,僅僅是讓他一個踉蹌,摔了個平沙落雁式。

祁小偉傻愣愣的看著這個扎著鼠尾辮的壯漢,居然扯著嗓子衝著揹著人的白衣男子,有點委屈的叫聲:“哥!”

莫瀾伸手輕輕拍了拍他,輕聲道:“來,輕點,你背上。”

胖子忙點點頭,扔下手裡兩坨爛泥一樣的人,就搭了把手,格外的小心翼翼。

祁小偉看了看兩坨爛泥的衣著,再看看這胖子身上的銀甲,頓時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這是煜檀宮的大統領.....帥翔?

那這個青年是......

安撫好這孩子一樣的大統領,莫瀾伸手輕輕拉起了祁小偉。

他輕笑道:“你這突然出手,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

祁小偉本不善言辭,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跟我們走吧?”莫瀾替他撣了撣衣服,淡淡說道。

祁小偉一愣,不知所措。

一起走?

“出了洞天,也跟我走。”

祁小偉連忙搖頭,跟撥浪鼓有的一拼。

莫瀾有些驚訝,笑問:“你,應該知道我們是誰吧?只要你開口,家人朋友那裡,我們全權負責。”

笑話,堂堂煜檀宮,在其他勢力眼裡就是天神一樣的存在,別說一個普通弟子,就算是煜檀宮要宗主的妻子,這位半隻腳踏入宗師的宗主大人都會雙手奉上。

祁小偉卻搖頭:“抱歉了,辜負了你的美意。”

煜檀宮什麼都不缺,但是我要的還是留在宗門的那一畝三分地。什麼煜檀宮,什麼寒冥山莊,我擔待不起。

莫瀾好像明白了什麼,笑著點點頭,輕聲道:“羨慕了。”

祁小偉轉過身離開之時,他沒注意到,一滴漆黑的水滴悄悄融進了他的身體裡。

不多幾年,祁小偉成為了全宗上下,同輩最強。修行途中,一路高歌,迎娶那個普通姑娘的新婚當日,正式突破,成為大成圓滿。

後來他拒絕成為宗主首徒,三十歲帶著妻子隱居東海。

與世無爭,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