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5章 閻羅獄姬

東海岸的一處偏僻小院內,十來具屍體以極其慘烈的形狀橫七豎八的分佈在各個角落。四濺的鮮血和斷肢糊滿了牆壁和地面。可想而知這裡經歷了一場怎樣驚心動魄的戰鬥。

蘇元默挽起袖子,默默拉起一個斷肢,手腕上有一個楓葉狀的刺青。

第二個,第三個....一連五個都是如此。

蘇元默終於深呼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駐東海秘密分部,五人全部陣亡。”

葉藝榕穿一襲白袍,烏絲垂肩,人默默不語。

五名大成境界的好手,就這麼沒了。

忽然,葉藝榕目光似一汪深潭,臉龐微微一側,輕輕卸琴,盤腿坐下,置琴於腿上。

他輕撥琴絃,只聽嗡的一聲,未成曲調,然暗含殺機。

蘇元默緩緩起身,本不算大的聲音隨著空間之力傳播到方圓幾里。

“這樣的埋伏對我來說很可笑,你應該知道的,閻翎。”

嗖!嗖!嗖!

十二道漆黑的鎖鏈劃破長空,發出凌厲的聲響,銳利的尖頭居然沒有一絲反光,其目標直指地面的蘇元默和葉藝榕!

緊緊跟著的十餘道身影刷刷刷猶如漆黑的閃電,手中短刃發出怪響,盡皆以最凌厲的方式直攻二人的命門。

破風的氣勁吹起葉藝榕的長髮,葉藝榕依舊穩坐如山,指尖輕撥琴絃,向前一拂,霎時間,一聲爆鳴裹挾著音刃,以葉藝榕自身為中心產生了一個環形的波紋並且擴散開來。

四道詭異的鎖鏈被狠狠的彈射回去,直奔葉藝榕的幾名殺手頓時如遭重擊,狼狽倒退而去,聰敏穩定身形。

剩下的八根鎖鏈上神秘的符文隱約閃動,蘇元默更是巋然不動,鎖鏈還未來得及近身,蘇元默身前銀光閃爍,頓時空間扭曲成一個漩渦,一個照面就把八根鎖鏈攪的粉碎。

殺手們就更沒有好下場,毫無徵兆的空間撕裂突然出現,反應快的勉強保住了手腕,腐蝕了短刃,實力稍差的就已經丟了一條胳膊。

“不愧是我們的慧相大人,真讓人頭疼呢。”

妖媚的聲音響起,凌空而下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她區域性穿著妖異的黑色甲冑,半邊臉用黑色面具遮住,彷彿和鎧甲一個材料;不過再詭異的鎧甲遮不住火爆的身材,哪怕是手下這些殺手,也不由得眼神火熱的偷偷打量著她。

閻羅獄姬,閻翎!

“你果然在這兒。”蘇元默冷冷的看著她,周遭氣息猛漲,毫不懷疑這位法天象地的大能,瞬息間就能爆發極其恐怖的殺傷力。

“喲喲喲,蘇大人,這麼大的氣勢,怪嚇人的。”閻翎咯咯咯撒嬌似的笑著,嘴上說著怕,實際從表情上看,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蘇元默厭惡的看著這個瘋瘋癲癲的美貌女人,遇見了杜冥塵他還願意稍加勸告,然而跟她卻不一樣多費一點口舌。這位同樣位於王權殿九席之一的女修士,是最無理由加入蠻王,卻最死心塌地效忠的那一個。

閻翎嬌笑完,目光所及葉藝榕的所在,目光竟然頓時就陰戾起來,言語中透露著的殺機讓與之對視的葉藝榕脊背一寒:“我說怎麼有股讓人噁心的氣息,原來是那個畜生教出來的徒弟!”

葉藝榕也聽出這蛇蠍美人和自己的老師有過故事,卻也聽不得半句辱罵恩師的話,他迎著滔天殺氣怒目圓睜,呵斥:“輪不到你這個惡婦侮辱我老師!”

“閻翎!你忘了到底是誰懷著目的接近蘇辰?又是因為誰,讓他身受內傷英年早逝?我蘇大哥何等君子,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容不得你汙衊!”

蘇元默字字鏗鏘,句句有力,只說得那閻翎臉色越發猙獰。蘇元默尤其注意著葉藝榕的方向,生怕她暴起傷人。這閻翎容貌妖豔,天姿國色,而心性卻狠辣惡毒,成名之時,就是名副其實的蛇蠍美人,人稱“閻羅獄姬” 。正因如此,她和德行敦厚的上任琴君蘇辰的恩愛糾葛,蘇元默等摯友都是不看好的。這些陳年往事,就連葉藝榕也不曾知曉。

如今這女子在蘇辰死後,性格越發癲狂狠毒,實力更勝以往,妥妥的法天象地境界的至強者,比之蘇元默和杜冥塵也僅僅稍遜一籌。

“哈哈哈!”閻翎嘲諷意味十足的大笑,笑到眼淚都出來了,“果然,你們這些正人君子又怎麼看得起我這個妖女?又怎麼會對我有一絲絲的信任呢?”

她周身氣勢迭起,伸展開來的黑色符文鎖鏈猶如舒展開爪牙一般,在天空好似散佈開的天羅地網,等待獵物入局。

收斂了笑容,她輕撫額頭,言語逐漸冰冷:“說到底,誰也不欠誰了,對吧?你們不信任我,冷落我,我就算計你們,直到蘇辰死在自己徒弟面前。”

葉藝榕胸口怒火愈發按捺不住,原來自己老師的死還有這麼多的內情?蘇元默面沉似水,雙腳逐漸懸浮,離開地面,越升越高,體內氣機越發洶湧。

“正人君子和我們邪門歪道果然是勢不兩立,”閻翎纖手輕輕指去,殺機四起,“那麼我就殺盡你們這些正人君子!”

所有殺手得到命令,第一時間以最凌厲的殺招直取葉藝榕!

巨大的爆鳴聲驚動了不少千百里外的修士們,一些倒黴的修士剛好在近空乘坐飛行異獸趕路,劇烈的震盪把他們紛紛鎮落。等他們怒罵著起身檢查傷口時,駭然發現一股精純的空間之力殘留在傷口上,極難驅散。

“交上手了!”邢浩遠遠看著那駭人的天地異象,心頭一沉,他和蘇元默交厚多年,十分清楚,此刻的敵人已經把這位老搭檔的真本事逼出來了。

邢浩一咬牙,單腳發力,踏在地面上,頓時地面爆裂出一個深坑,再看人時,已然化作一道長虹爆射向東海岸的方向,身後是一眾帝皇宮和元帥府的精銳高手。

滾滾音律從葉藝榕指尖傾瀉而出,鏗鏘有力,危機四伏,正是一曲《十面埋伏》。“列營”之時,音樂由散漸快,調式的複合性及其交替轉換;一入“點將",接連不斷的長輪指手法和"扣、抹、彈、抹"的組合指法,音浪迭起,暗藏殺機。

葉藝榕沉浸於琴曲中,一眾殺手同樣受琴曲的影響,內心幾乎沉浸於殺戮和混亂,加上幾番夾雜著的音刃和爆音,讓十多位素質超群的殺手近不得身。偶爾有幾個人強行掙脫,才近身之時,葉藝榕目不斜視,右手依舊琴曲傾瀉,左手抬起就是一記“偽君子”。

數十聲轟鳴之後,詭秘至極的鎖鏈隱天蔽日,隨著空間攪動,整個天空亂作一團。銀光劃過,一根鎖鏈被蘇元默輕描淡寫的整條扯下,也不抬眼一看,隨手扔在了地上。轉身踏入面前撕裂的裂縫中消失不見,下一刻紫紅色的鏈盤將這塊土地悍然轟成了齏粉。

閻翎抬手間,數條鎖鏈符文亮起,足足三七二十一個法陣搖曳著妖豔的紫紅色火焰,生生鎖死一整片空間。

一片虛無中,隱隱約約傳出幾聲悶響,隨即法陣中央處銀光硬生生撕裂處一道裂痕!

閻翎妖豔的眸子一眯,一根極其粗壯的鎖鏈,帶著頂端的紫紅利刃毫不留情的插入裂縫之中!

沒有一絲停頓,這跟鎖鏈帶著紫紅利刃從法陣的另一側爆射而來,目標儼然就是閻翎本人。

“該死!”閻翎暗罵一句,起手架住了這根鎖鏈。閻翎沒想到,蘇元默已經能在虛空之中,二次疊加一個空間反轉,把虛空中的攻擊返還出來,更是用她自己的招數,破除了空間封鎖。

反擊還沒結束。閻翎接下自己攻擊的同時,她的正上方亮起了一道耀眼的銀色眼狀標記。

閻翎頓時寒毛炸立,一股極大的威脅感湧上心頭。數不勝數的裹挾著紫紅火焰的鎖鏈擁簇在一起,綻放出一朵盛大妖豔的火蓮花。

嗡!!!

這一刻的空間都顫抖了,天人合一也詭異的產生了極度的不適感,閻翎操持著火蓮,心頭略微心安一些,再抬頭看去,頓時瞳孔猛的收縮。

一道刺眼的銀光在毫無一點聲音的情況下,悍然轟擊在火蓮上。

空間秘術,大虛空之眼。

“噗~”閻翎頓時感覺頭腦轟鳴,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是.....這琴聲?

閻翎頓時惱火和心驚。她實力本來和蘇元默也僅是一線之隔罷了,這點差距在不拼死的情況下,就算數千招恐怕也僅僅是略佔下風罷了。沒想到在這個詭異琴聲的影響下,百招之內就將她擊傷。雖然傷勢不重,但是如果再這麼下去,恐怕自己真有被斬殺的可能!

“他的琴技居然到了這個地步嗎....”閻翎抹乾淨了血痕,冷冷看向下方佔了上風的葉藝榕,和蘇元默單打獨鬥的時候,對葉藝榕已經暗藏殺心。

他的天賦已然超越了蘇辰,若要自己安然離開,他便活不得!

“你們幾個,幹什麼的!”姑蘇崖下關隘處,幾個衣著華貴的男子帶著一干護衛,將湘檀一行人攔了下來。

“在下湘檀凌雲閣門下,袁少傑是也,陪同湘檀的師長以及五位師兄弟前來東海觀瞻,還望各位行個方便。”

“哦?”為首的富態的中年人微微拱手,笑問,“幾位可是人稱湘檀六子的?”

“正是,這位是我們的引路老師,鄒老。”袁少傑侃侃而談,引得不少人矚目。

“原來是鄒老先生,久仰大名,失敬失敬!”中年人微笑抱拳,“在下金不換,有旨意在身,特地率眾在此維持秩序。”

“原來是金先生,久仰大名!”鄒老笑吟吟道,“不知我等可有幸觀瞻那千載難求的玉龍鯨?”

金不換哈哈大笑,說道:“自然自然,查明各位正身後,少交些許費用便好。”

“還要查明正身?”幾人略有些驚訝。袁少傑問道:“敢問前輩,此舉何為?”

金不換淡淡一笑,揮揮手:“還請見諒,在下也是奉命而為,主要也是擔心某些搗亂之人混入其中。”

至於所謂的搗亂之人,眾人心裡都明白了個大概。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崖下這幾家能動用的能量未必比凌雲閣差多少。幾人順利過了檢查,除了兩個女孩的容貌引起金家幾個年輕人火熱的眼光外,一切都順利。

“這位大和尚也是跟你們一起的?”金不換看向悟真大師。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悟真,與幾位施主也是萍水相逢,半路相識便順路而來。”悟真大師施禮道。

“哦....這樣啊.....”金不換遲疑不決,正在辨認幾個榜上有名的和尚時,顧鳶拉過悟真大師,頗有些不愉快:“悟真大師是金碑寺的高僧,難道您認為他是什麼不法分子?”

這妮子一路已經跟悟真大師相談甚歡,用悟真大師的說法,就是“頗有緣法。”

金不換心頭一驚,這才反應過來,忙行禮。

“實在失敬!不知大師傅底細,切莫怪罪!”

悟真大師還禮道:“不敢,不敢!當不起大師二字。”

金不換忙揮手,示意眾人放行,連所謂的費用都沒收取。果然,金碑寺非尋常勢力可比。

“大師,您請吧。”

一行人順利過了關,袁少傑說:“過了姑蘇崖,再有半天就能到海岸邊了。”

眾人正要上路,卻聽到後方關隘那邊傳來喧鬧聲和廝打聲。

“難道有什麼變故嗎?”蘇茗眉頭一皺,她的聽力十分靈敏,能察覺出這場紛爭有多激烈。

“龔翼,你去探查一下。”稚氣未脫的少年點點頭,背後居然抖出一對潔白的羽翼,帶著少年騰空而起,距離地面大約四五百米的距離,朝著關隘的方向極速掠去。

地上眾人除了悟真大師以外,包括鄒老在內的其他人無不羨慕。

湘檀地區茂林深處,有個百羽山莊。山莊自五百年前秘密修得一項異術,能夠取百禽之血脈,淬於人身,以秘法引出一對羽翼供宿主使用。羽翼用至純熟時,尋常宗師的速度靈活程度相比之也要遜色不少。

“龔毅的翩羽輕鴻之術,越來越精熟了。”袁少傑嘖嘖讚歎,心頭不禁火熱,這般速度若是給我,哪怕是宗師也未必能拿我怎麼樣了.......

凌雲閣作為湘檀的一方大勢力,自然也眼饞百羽山莊的化羽之術和飛行之法,明裡暗裡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只是一直沒辦法得償所願。如今袁少傑和龔翼恰巧同列湘檀六子,袁少傑的父親,凌雲閣的閣主袁熊瑞叮囑自己的兒子:想盡一切辦法,把百羽山莊的不傳秘技弄到手!

“真的是越來越快了...”顧鳶右手搭在額前,看見龔翼去而復返的驚人速度,不禁嘟囔著,“真的是,都拜託他好幾趟了,就是不願意教我。”

“咦~”除了袁少傑,那三個男子不由得發出一片噓聲。

蘇茗也是笑著調侃:“人家的家傳秘技,哪兒能隨隨便便教給你的?除非你想和這位少莊主喜結連理了,教給你那倒是不奇怪。”

“切!”顧鳶瞪了一眼那三人,不屑的撇撇嘴,“我只是看著好玩罷了,莫非我顧家的家傳絕學不如百羽山莊嗎?”

悟真大師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袁少傑,微微低頭做思考狀。鄒老也忍俊不禁,笑著搖了搖頭,轉向顧鳶他們:“別鬧了孩子們,且聽龔翼怎麼說。”

龔翼落下來,眾人都圍上去。

“發生什麼事了?”

龔翼道:“西邊開來一支軍隊,旌旗上寫的是虎威二字。帶頭的那員將領被金家人攔了下來,雙方已然大打出手。”

虎威將軍?幾人心頭瞭然。汗金皇朝的將領對皇權大多忠心耿耿,鮮有人像鎮波將軍那樣被蠻王為首的貴族勢力收買。更何況武神大元帥邢浩在軍中甚具威望,虎威將軍就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這兩派竟然已經交上手了。”蒙昂頗有些摩拳擦掌,“總聽說這虎威將軍極其神勇,半隻腳也已經踏入宗師境界,坦白說,我真是神交已久啊!”

袁少傑微微皺眉:“這雙方的爭端,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一步不慎說不定就會滿盤皆輸。”

顧鳶倒頗有些不滿的吐槽:“這個蠻王陛下,犯上作亂,又鼓動這麼多人來東海,好好的皇朝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

蘇茗忙輕聲喝止顧鳶,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言道:“此事少說為妙,況且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修士的世界實力才是硬道理,我們這樣的修士,只能看著歷史的發生。”

瘦削男子和龔翼也點點頭,鄒老叫停眾人的爭論:“把你們憂國憂民的心思收一收,少去惹火上身為好。不要管那些亂七八糟的,趕路吧!”

眾人都收拾起身,悟真大師搖搖頭,喃喃自語道:“莫要管他皇權更迭,平白弄出這無端殺業,怎能不讓人痛心疾首?”

鄒老心中暗自諷刺一聲賊禿,看著大和尚笑道:“大師若是看不得殺業,不如趕回去說服雙方止戈,豈不美哉?也好讓我等體會佛法高深。”

顧鳶看出鄒老語氣中的挖苦,頗有些不愉快。悟真大師也沒去思量這話是否挖苦,反而搖了搖頭,面帶悲傷的說道:“此間干戈,勸而無所止,止而無所益。還是去那異獸出世之處吧!那裡的紛爭不去解決,這樣的死傷還會不斷出現在各處。”

幾個年輕子弟聽了都默然。心中信或不信,所思所求,一概不為人知。

鄒老在心頭冷哼一聲,面裡不動聲色。才欲招呼眾人上路時,一個輕佻的聲音從身後懶洋洋的傳來。

“食宿盡在國土,反倒以憂心皇朝社稷為恥,以蒼生生死憂患為樂,你這樣的老師,正是印證了那誤人誤己四個字!”

鄒老心頭那無名業火燎起三丈,暴喝一聲:“哪兒來的鼠輩!竟敢出口傷人!”

眾人兵刃當即出鞘,一口氣機沉于丹田。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男子身著一身破舊的灰色斗篷,兩臂青遒勁,龍行虎步,好似沒甚頭髮,頭上帽兜緊緊裹著,面板白皙,面貌俊朗,嘴裡叼著一根草,格外不屑的看著幾人。論年紀不過二十四五,論身材足有堂堂八尺。

“哪兒來的毛頭小子,暗地跟隨,竟敢出口傷人?”蒙昂捏了捏拳頭,嘎吱嘎吱作響 。

唯有蘇茗和顧鳶看著面前的青年,頗有些面熟。尤其是顧鳶,直到看見叼著根草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令人嫌棄的弧線時,她終於脫口而出;

“你.......是那個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