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到的時候,琉璃盞已經被人拿走了...”易哲猛的咳嗽了一陣,大口的急促喘著粗氣,他癱軟在地上,本來健碩的身體卻好像全身力量都被抽出來,取而代之的是滿身的血汙。
身旁那人左手接過右手的窄身長刀,右手在易哲後背拍打著。易哲看看那把刀,好像在哪兒見過。
“嗯,等我趕到的時候,藝榕也不見了,遍地都是音刃劃過的痕跡和死掉的毒蟲,以及——”那人搖了搖手裡的長刀,“那個倭人的屍體。”
“然後你就順走了他的刀?”易哲衝著面前這個纖細的身影挑了挑眉。那姑娘捋過自己半長不短的白髮,小麥色的肌膚或許顯得黑了一些,但是這不影響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翻了個大白眼。
“死都死了,我的雪夜銀狐太顯眼,這個平時剛好用一用。”
易哲咳嗽兩聲,暗自腹黑。
也不知是誰,絕世寶刀在手,卻被一把精鐵刀教育一頓......
察覺到易哲異樣的目光,白澤目光頓時凌厲起來,易哲嚇得訕訕的閉上嘴。
白澤黑了一張臉。十六歲刀法大成,不到二十歲便踏足宗師行列。那是何等意氣風發?那時的她尚未能完全駕馭那個層次的力量,一柄雪夜銀狐,一襲勁裝,就闖上了金尊城的鎮國將軍府。
天下修士,無論是單純的武修術修,還是二者兼備的修士,用刀者甚眾。鎮國將軍司行方,刀法當屬天下無對,無論是在朝堂還是民間修士之中。
無數兵卒乃至修士,都以習得他的一招半式為幸,都以得到他一言半語教誨為榮。
白澤剛剛踏入宗師,她急切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對手,來沉澱和感悟自己刀法,並且探索以後的道路。結果....她遠不是人家的對手。司行方掌中只有一把普普通通的精鐵刀,白澤在他手裡連斗六回合,就連敗六回合。
咳咳...易哲乾咳兩聲,岔開話題:“會不會,是咱們榕哥已經給琉璃盞已經拿走了?”白澤思索幾秒,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雖然殺了一個倭人,但是別忘了,那個老毒物未必遜色藝榕。況且,他們的屍體一個也沒有找到...”
白澤頗有些擔心,再聯想長刀上的血跡,心中越發不安。
“等我體力再恢復幾成咱們就動身去找他.....”易哲長吐一口氣,重新調息坐下。擊殺一位宗師所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他體內的雷丹幾乎乾涸,身體的奇經八脈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金碑佛身一口梵鍾,老和尚的身上武道和術道糅雜在一起,功力的深厚不是易哲這種新進武魁還不到一年的新人能比的。
恰好易哲走的也是類似的路子,武道助雷法,雷法輔武道。他憑藉雷法的剛猛霸道,硬生生把自身筋脈拓寬一倍,肌肉灌注了本命雷獸的野性,此時的他身體力量有了極大的提升,雷霆之力的輸出更是得到了爆炸一樣的昇華。
得天獨厚的兩顆雷丹給了他得天獨厚的底蘊。一聲獸吼,一道雷鳴,遠超自身力量的宣洩,這就是他自創的雷獸之拳。也幸虧佛道一脈不擅攻伐,否則成敗只怕又是兩說。
頭好痛啊...
師傅...
太好了...
您原來還活著....
您的衣服...榕子幫你洗完了...
“喂喂喂,黑斑銀紋蛇的蛇毒而已,頭暈很正常,你這說胡話抹眼淚的,是不是太投入了?”
調侃的語氣在耳邊響起,葉藝榕回過神來,慢慢張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精緻典雅的吊頂,是紫紗海獨有的紫海檀木雕琢的。輕輕聞去,是一股獨特並且幽怨的香味,溫和卻提神。這香味葉藝榕很熟悉,六十年以上的靈杉木,配上龍脊白鯨的龍涎香以及數十種奇花異草所調製而成的獨有香味。
聞到這香味,這間房間主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莫瀾?原來是你救的我。”肢還有些乏力,葉藝榕乾脆倚在床邊,一頭烏髮垂下來,髮梢快要拖到地面了。
斜坐在床邊的男子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看起來和煦且悠然。烏黑透著金色的頭髮只精修到後頸,襯托著那張微圓的稚嫩臉龐,顯得越發陽光,中間還帶著一絲狡黠。他的年齡絕不比逸宣和葉藝榕大,最讓人注意的是他的著裝。不同於逸宣的不拘小節和葉藝榕的樸實素華,白色的衣袍繡著精緻的紋路,搭配著金色的手鍊,吊墜上的藍寶石成色更是上品中的上品。無處不是精緻和華貴的代表。
“不是我還能是誰?”莫瀾有些無奈的瞥了他一眼,“說到底,一向謹慎的琴君還是低估了對手,好死不死,宗師就那麼多,對面這一來就是倆。”
葉藝榕默然不語。“中毒初愈,一點血色都沒有,臉紅也看不著了。”莫瀾以難以察覺的程度翻了個白眼。
“那個...琉璃盞呢?”葉藝榕很自然的跳過了這個話題。一旦鬥起嘴來,葉藝榕很清楚,自己的勝算無限趨向於零。
“被拿走了唄——你也別跟個怨婦一樣看著我,我說過,”莫瀾輕描淡寫的聳了聳肩,“取琉璃盞畢竟是你們兩方的較量,我不站隊。”
葉藝榕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抓緊了床單。良久,他才又開口:“老毒物呢?”
莫瀾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輕輕推開了窗戶,看著雲霧繚繞的遠處山峰,淡淡說道:“琉璃盞我懶得管,你的命,沒人能動。”
葉藝榕愣了愣,心頭不禁一暖。
“說到琉璃盞,你們也別惦記了。”莫瀾扶著窗臺,歪了歪了頭,一臉認真的樣子,“他們的計劃遠比你們上頭那個大老粗製定的周密得多。取走琉璃盞的傢伙很強,你們在場的所有人聯手都不可能勝過他。”
葉藝榕深吸一口氣。他印象裡,寶光和尚與老毒物就絕不在他和易哲之下,加上刀術精湛的倭人,很難想象什麼樣的實力能同時媲美甚至壓倒他們五人聯手。
“不是五個人,是六個人。”莫瀾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桌上拿起半個損毀的黑色狐狸面具,在他眼前揮了揮。
這是....?!
葉藝榕心頭一震。還是低估了對方取取琉璃盞,或者說殺他們的決心。
莫瀾遞過那半個面具,忽然一怔,隨即語氣頗為無奈的說:“容不得你多休息了,那傢伙來了....”
葉藝榕略有些詫異,誰能讓感到頭疼?
只聽驚雷般的一聲斷喝響徹雲霄:“莫瀾!快出來幫忙啊!別宅在家啦!你們家那個彈琴的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