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孟德瞬間酒醒了,下意識以為這是袁鹿山安排的,想出去討要個說法。
可當女人緩緩坐起,只見是那大夫人青娟的臉龐。
夏侯孟德瞬間傻眼,袁鹿山玩這出?居然獻祭起自已老婆?
不待夏侯孟德開口問什麼,門外走過一陣腳步聲,擔心青娟夫人被人看光,夏侯孟德也只得暫時咬牙關閉了房門。
可太子的這一舉,卻是被青娟有意無意理解成了默許,只見她下床朝太子走來。
不忍直視的夏侯孟德當即轉過了身。
只聽青娟口中向太子訴苦著,袁鹿山喜新厭舊一事。
這本就是袁鹿山的自家家事,一切都是要看袁鹿山的意思,他夏侯孟德又豈會去多管閒事?
“夫人,這些全是青侯的家事,本太子不能參與也不願參與。”夏侯孟德斬釘截鐵說著這番話。
頓時讓青娟有些心灰意冷,只見她低著頭,那張未被歲月浸染的臉蛋上一時間就掛上了兩道淚痕。
這隱約的哭聲,當即讓夏侯孟德煩躁不已。甚至萌生了讓袁鹿山自已來處理的想法,好在只是一會功夫就被他掐碎了。
此事若是真被袁鹿山知曉,這青娟怕是也活不長了。
夏侯孟德對於青娟頂多就些許憐憫之情。還有便是考慮到她是好兄弟袁弘的生母,才沒有將事情弄上死路的打算。
只是始終背對著這位婦人,不吭一聲。
見太子心意已決,青娟害臊著臉又換上了衣服,轉而又是懇求地跪地道:“希望太子有朝一日,可念及些許情義,將青侯之位傳給弘兒。”
奧楚王朝原本就沒有世俗往替的說法,正常來說袁鹿山死了,他的位子便是空了出來,會由其他能者接過,或是直接被抹去此職位。
說到底,青州本就不獨屬於袁鹿山,更不屬於袁家,它是奧楚王朝的青州。
可面對這位大夫人此番種種無視禮法的舉動,夏侯孟德一時間無可奈何。內心早就因為自已位子能不穩住而疲憊不已,哪還有心思去管他袁家後人?
然而面對長跪在地的夫人,夏侯孟德終究是心軟了。
應諾了對方。
見到目的達成,青娟又是哭著道謝。
夏侯孟德頭疼不已,讓其快點回去。
等這位哭哭啼啼的夫人終於離去後,夏侯孟德內心也總算鬆了口氣。
好險,修為差點要被斬一刀。
隔壁屋中,李瀾靠著一雙聽力能夠穿牆的耳朵,在聽完夏侯孟德整個處理結果後,勉強點了點頭。
心中默唸著:處理得還不錯。
其實從夏侯孟德未進門前,李瀾便是隱隱聽到了這位青娟夫人的動靜,只是想看看對方賣的啥藥,這才沒有向夏侯孟德指明。
若是夏侯孟德真擋不住誘惑,那他自然會是出手。
四處屋子裡安靜了不多時,兩位楚楚可憐的女子便是踏進了李瀾的門。
竹兒和菊兒。
看到李瀾的剎那,二人皆是忍不住地在心中落淚。
因為她們的夢魘才剛剛開始。
……
第二日,袁鹿山親自選了三匹青州好馬送給太子。
又派一位麾下的大將:王瑲,親率二十騎跟隨。若非李瀾說人過多太招搖,青侯本來的打算則是百騎。
袁鹿山和李瀾爭辯了許久,才定下算上王瑲共二十一騎的數量。
侯府所在縣城外,袁鹿山攜家眷以及若干百姓親自相送太子。
年過半百的青侯,原本虎背熊腰的他此刻卻熱淚盈眶地在陽光底下相送著太子,彷彿這一別便是一輩子。此情此景無數人跟著落淚。
面對青侯的送行,夏侯孟德內心也是波動連連,感觸頗深,將這份情默默牢記於心,與青侯抱拳相送。
當夏侯孟德一個策馬奔出後,張栩空也是不甘落後。
眼看夏侯桑還在馬背上猶豫,李瀾一個厲色便是驚得前者慌張地開始驅馬往前奔去。
在他們趕去後,持著長槍的王瑲槍一揚,二十騎兵立刻開始狂奔跟上。掀起無數塵土。
在陽光下,望著夏侯孟德一路人遇漸遠去的背影,有些人本欲回去,可當他們看見侯爺還在一臉專注地目送太子時,也是紛紛愣神。只能默默跟隨。
一直到太子的蹤影消失了許久,袁鹿山才拭去淚水,又變為了那個青州境內威名赫然的青侯,淡然地一句:“散了吧。”
所有人內心緊繃的弦這才一鬆,又開始各忙各地去了。
……
青州面積廣闊,夏侯孟德一行人,僅在中午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其餘時間一直狂奔直到如今的黃昏時分,才緩緩停下。
然而哪怕是如此,也還沒有跑出青州的地界,僅是勉強來到青州西北部。即便如此,這還得多虧一路上王瑲有袁鹿山給的手印,省略了諸多城關的檢查。
否則只怕一行人還要更為緩慢。
夏侯孟德幾人找了家外表看上去不錯的客棧,此外又找了不少好的下酒菜。
錢自然是王瑲搶著付的,畢竟袁鹿山關心太子各處交代了許多。況且這還是青州境內,太子是客,理應在青州免費吃住。
夏侯孟德三人連同夏侯桑,吃住是舒服了。相較之下,王瑲對自已的部下就有些嚴厲了。
夏侯孟德四人一共開了三房間,其中夏侯桑和李瀾待一塊。
至於王瑲他們一共二十一,則是為了什麼口頭的“軍訓”才開了三房間。
七人一房間啊,想想都不會方便。
對此夏侯孟德也有所擔憂,又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明顯不現實嘛。他提議他和張栩空住一處,分出一間房給兵士們。
此舉卻是被王瑲抵制了。
夏侯孟德也無可奈何。
二十五,六個房間,由於騎了一天的馬,漫漫長夜很快便是過去了。
一大清早,夏侯孟德還未醒,就聽見王瑲早就在客棧外整理完了隊伍。
為此夏侯孟德甚至有些懷疑到底是誰要回京城。
他趕忙起身,去到樓下,和跟他一樣晚起的張栩空開始狼狽地啃著伙食。
眾人就這樣看著他們倆在那狼吞虎嚥,甚至時不時還在口中含糊不清地挑刺。
“這餅太硬了吧。”
“這豆汁也是有些餿了。”
……
目睹這一切的李瀾,也是扭頭不想看二人的模樣,乃至內心有種後悔認識這丟人現眼的二人。
等所有人集結完畢再次出發,夏侯孟德還不忘在馬背上問著王瑲:“王將軍,按照我們昨天的速度,今天可不可以出青州?”
“可以的,太子爺。只要不遇上什麼特殊情況,今天下午就能到荊南口。”王瑲認真回覆著夏侯孟德。
夏侯孟德點了點頭,騎了幾步,便又是開口問著:“對了王將軍,咱們這一行人,實力分佈如何?”
雖說自從夏侯孟德在天門郡參軍時,臨時跟著李瀾學了怎麼看對方實力這一技能。
但那時二人終究見面甚少,有沒有看詫人的境界,夏侯孟德也不曉得,索性直接問吧,也好趁著這時在看看自已是否看錯。
聞言的王瑲則是先遲疑了一下,帶著敬意瞥了李瀾一眼,隨後對夏侯孟德鄭重地說道:“我們這一行人,最厲害的還是李瀾大人,骨變中後期,太子爺和張少俠以及越襄王爺都是丹成境中後期,末將則是骨變初期。至於末將帶的二十人,其中四人為半步骨境,其餘人皆是丹成境中後期。”
夏侯孟德親耳聽到王瑲告訴自已有四名半步骨變,十六名丹成境中後期,內心頓時大喜。
想當初,闖天門郡,被幾個半步骨境追著打,若是如今這陣容放到那時候去。
讓李瀾擒手,王瑲輔佐,其餘人保護自已,那打敗金吞獸的諸人不是輕而易舉?
夏侯孟德瞬間有點後悔要從荊州繞道,早知道袁鹿山派了諸多高手,就直接風風光光從天門郡殺回去了。
不過很可惜有些晚了。畢竟再返回天門郡去,和現在從荊州回去時間已經是一樣的。
擔心被青州的種種美好所束縛,也罷,就走荊州吧。
相比夏侯孟德內心因為有諸多良將護送而大喜,越襄王爺夏侯桑,此刻卻是臉色鐵青。
先不說昨晚睡覺,被綁在椅子上的他稍稍動一下,就被李瀾無形中透露的殺意所驚醒。好不容易有了些許睡意,剛睡不久,又是後背發涼,直接醒來,可以說整個晚上就沒休息過。
如今聽到隨行之人,最次的實力都和自已一樣,夏侯桑想趁機逃走的機會愈發渺茫了。
就在夏侯桑垂頭喪氣之時,後背忽然又是泛起一陣涼意,令他心頭一揪。從馬背上轉身,只見緊跟著自已的李瀾,正一臉祥和地看著自已。
夏侯桑瞬間立起一身雞皮疙瘩,李瀾的祥和比黑白無常更令他恐懼。
若不是這尊殺神在後,夏侯桑真想大聲喊個一句:既生桑何生瀾!
然而正當他內心感慨之際,李瀾用著刀鞘拍了拍他,夏侯桑險些嚇得落馬,卻是聽李瀾還在微笑著關心道:“王爺怎麼了啊?愁眉苦臉的。”
對此夏侯桑當即強裝起一番笑臉。
他這個王爺這輩子怕是沒這麼屈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