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夏侯孟德慵懶的從酒館的臥榻上起身。不得不說過慣了瀟灑快活的日子,來到這簡陋的住所,心裡還是有些彆扭的。
不過夏侯孟德可不會輕易言棄。
穿好行裝,便帶著那把放在桌子上燒了一宿的滅焚去往樓下。
來到樓下,只見一個六品的府尹大人早已等候多時,看到神采奕奕羽扇綸巾的夏侯孟德忙是下跪道:“不知太子駕到,本官有失禮數!”
“請起!”
夏侯孟德拉著府尹到一旁坐下,這時明瞭夏侯孟德真實身份的店家也是親自給太子上早菜。
夏侯孟德本是沒有早膳習慣的,可耐不住昨晚幾乎就喝了幾樽酒,還打鬥了一番。此時也是破例吃了起來,耳邊只聽府尹一個勁兒地感謝道,說那乾天水泊這兩年如何如何欺壓四方百姓,多虧太子出手才得以肅清賊寇。
夏侯孟德則是默默吃飯。
……
“太子爺!您要去哪?”府尹看著上馬的太子,疑惑道。
陵品遷的眾部早已經聚齊,目光炯炯有神。尤其是當他們聽聞了昨日夏侯孟德的神勇,也紛紛在心中對這位傳聞玩世不恭的太子,第一次發自內心敬佩。此時全部都靜靜等待著夏侯孟德的命令。
夏侯孟德自是不會具體說明此行的緣由,只是簡單概述道:“不剿滅金吞獸,誓不北返!”
慷慨激昂的聲音傳到了所有將士和百姓官吏耳邊,將士們個個面露傲然無畏的神色,而府尹以及百姓則是是面露震撼之色。
“所有人繼續南進!”
“喏!”
鋪天蓋地的喊聲響徹蒼穹,一方的雲朵也是為之動容,只見所有將士邁著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跟隨夏侯孟德的赤影往前奔去,一時間揚起無數塵沙,場面撼天動地。
一方百姓皆是心懷感激為其讓路。
府尹則更是老淚縱橫,他當年可是親眼見過乾天水泊的賊人剜婦人肉剔小孩骨,比虎蟒孽畜更為毒辣!如今乾天水泊已散,這塊心中的萬斤重石總算得以落下……
待到府尹回了家,一個老舊的宅子。
當家裡唯一的侍女勸他吃飯時,府尹這才猛地想起一些事情,連忙飯也不吃,跑出去找人備馬……
太子這邊早已離開安鞠縣且穿過了範恭縣,到了安鞠六七十里外的奉陽縣。
由於乾天水泊的事,這會兒已經傳開,以至於太子一路上帶著兵馬,卻是無任何人敢阻攔,幾乎是官吏親迎。
不過這也是有壞處的。
比如正午,夏侯孟德硬是被奉陽縣的縣官大人拉到了自家府上,只有陵品遷等少數人跟隨而來。
一進屋就是縣官家的幾個千金行大禮,又用那明顯排練過的架勢溫柔喊道:“見過太子。”
每個人都是盛妝,可謂用心頗多。
飯桌上菜都成了幾位千金,若非碗筷簡陋以至於夏侯孟德都懷疑回了紫陽酒樓。
縣官大人表面敬酒,討論些有的沒的,實則步步在期盼夏侯孟德能看上自家女兒。
可夏侯孟德終究是太子啊,哪怕是身材曼妙,家世乾淨,精通琴棋書畫的女子,他沒見過萬,也有千啊。
對於縣官的討好,夏侯孟德閉口不談,一昧喝酒。畢竟後者可是娶過妻的了,尤其是甄妃兒本就對情感方面的問題敏感,怎好再娶?
縣官甚至直接放大招,讓女兒貼身給夏侯孟德敬酒,儘管女子的香氣撲鼻,可不動的依舊還是夏侯孟德的心。
反倒是陵品遷以外跟來的幾個親信,有些燥熱起來。
縣官眼見號稱獨愛美色的夏侯孟德紋絲不動,也是有些懷疑傳聞的真假。突然他眼前靈光一閃,想著放迷藥把太子放倒,然後生米煮熟飯。
可就在縣官對視到陵品遷那雙鷹般犀利的眸子,彷彿能掏出自已的五臟六肺,且頓時感到寒得瘮人。縣官只能擦擦冷汗放棄這個想法。
……
“老爺,門外有個自稱安鞠縣府尹的人求見。”門衛稟報道。
縣官大人一聽,先是一愣,但還是召他進來了。
只見府尹穿著有些狼狽,滿頭大汗,顯然是快馬加鞭趕到這的。府尹先是一拱手,隨後喘氣說道:“下官安鞠縣府尹,太子可在大人這?下官有要事要稟告太子。”
聽到太子這個稱呼,中午被太子冷臉相對擺了一道的縣官明顯神色不悅起來,只是冷淡道:“他人走了。”
“走了?”安鞠縣的府尹聞言,差點暈倒,甚至忘了禮數,轉身就跑。
縣官看著這急來急去的人,也是一時間啞語。
……
“太子爺!”
夏侯孟德正朝著又一縣前行,聽到風聲有叫喊聲,便是勒馬停下。
只見府尹在驕陽下,滿身汗水地揮斥馬鞭趕來。
“府尹大人怎麼了?”夏侯孟德細聲問道。雖說對這個動不動就哭喪的府尹有些厭煩,但府尹為人終歸是比想靠女兒上位的奉陽縣縣官要好的多。
只聽府尹上氣不接下氣地答道:“餘……行,他曾經……加入過……金吞獸……”
“什麼!”
夏侯孟德內心也是感到一陣晴空霹靂。
忙是要折返去找餘行,可陵品遷卻是進言到:“太子再次稍候就行,由末將去抓他來吧。”
考慮到大軍折返一趟消耗巨大,且腳力不及馬匹,夏侯孟德只得同意,陵品遷則是喊了兩個親信便是朝反方向趕了回去。
夏侯孟德則是招呼著府尹到不遠處的一處涼亭坐下,給了後者些水,讓其休息片刻再具體說一說。
隔了許久,在府尹氣息稍緩和後,他才緩緩說道:“餘行他不是很早就在乾天水泊紮寨的,而是三年前,傳聞是被其他官府軍隊趕到那去的。實則不然,下官有一友,他曾多次被餘行要求做些雕刻之類的事,他經常動不動就在賊寨中過夜,所以對餘行的過往也頗有了解。他說,餘行似乎是因為金吞獸放棄了餘行這個人,其他官吏才開始圍剿他,最終走投無路,到了易守難攻的水泊紮寨……”
……
等陵品遷回來時,只見他把拿繩子綁了的餘行帶了回來。對此陵品遷解釋道:“這胖子被我發現時,正在一處民宅裡調戲百姓。”
聽到這話,餘行不怒反喜投來感謝的目光,顯然如果他只是調戲的話,不至於讓陵品遷拿繩子綁了的。
陵品遷也是沒臉當著太子與府尹的面,講明白胖子做得噁心事情。
此時夏侯孟德最關心的倒不是餘行做了什麼,而是對於金吞獸這個組織的情報。
“餘行,金吞獸,你瞭解多少?”
夏侯孟德此言一出,餘行也是愣了神,一些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
陵品遷因為不好的脾氣被餘行搞了出來,此時大聲怒斥道:“死胖子說話啊!”
餘行晃過神來,一臉中肯地說道:“還算了解,太子想打聽何事?”
“金吞獸的幕後之主是誰?”
“不知道。”
“金吞獸的大本營在哪裡?”
“應該在南方地帶吧……”
“應該?”
餘行也是苦笑道:“太子大人,您也知道,老餘我被金吞獸開除也好幾年了,怎麼知道它大本營現在在哪?”
“那它以前在哪裡?”
餘行倒吸了一口冷氣,吞吞吐吐道:“以前據別人說是在南方。”
夏侯孟德現在氣不打一處來,感覺這個餘行是來拐自已的。
府尹也是看出了太子的氣憤,勸解道:“太子息怒,餘行畢竟離開已久,而且他在的時候地位也不是很高,知道的少難免。”
餘行倒是又對府尹投去感恩的目光。而夏侯孟德卻是憋了一口氣,這個餘行啥都不知道,他還叫這胖子來幹嘛?浪費時間啊!
“奧楚王朝地界內,金吞獸有幾個分舵?”陵品遷替太子繼續問道。
“五六個吧……至少我離開時是這樣的。”
“你之前屬於哪個分舵。”
“中楚分舵。”
“那時候中楚分舵有多少人。”
“這個……金吞獸內部設有一堆長老,我們都是直屬於長老,成員間幾乎沒怎麼見過面。”
“我再問你,金吞獸為什麼開除你?任務失敗?”
“不是,他們說我作惡太多,不適合繼續待下去了。”
聞言其餘三人皆是咧嘴一笑,金吞獸都知道餘行作惡多端,真有先見之明啊。
……
陵品遷把能想到的問題都問了一遍,雖說收穫甚微,但好歹比沒有好。
在送走匆匆趕來府尹後,陵品遷派人把餘行送到當地大牢內,讓官吏關他幾天給個教訓。
之後陵品遷和太子又重整部隊繼續往南……
馬背上,陵品遷對夏侯孟德喊話道:“太子,我們剛剛進入的地帶叫淮千丘,再前方則有一關險,據說兩面環山,且四方三四十里都沒有人家。咱們今晚是在淮千丘過夜,還是穿過後,在另尋一處地方。”
夏侯孟德看著還有許久才會落下的太陽,考慮片刻終是說道:“晚點就晚點吧,每日多行一點路,到了南部有更多時間去搜集補上金吞獸的資訊。讓將士們今天辛苦些吧。”
“是!”陵品遷得令,轉而又告知眾部將。
雖說烈日下所有人包括太子都是感到酷熱不堪,但從軍的他們早已習慣了風吹日曬。眼下這白天行路,晚上歇息已經極其善待的日子了。
何況太子擺下的伙食,比起京城的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這方面可是深得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