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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話 黃仙的恩怨

俺們村,是個深藏在大山褶皺裡的偏僻之地,四周那連綿起伏的山巒,像巨大的怪獸蹲伏著,將村子嚴嚴實實地圍困在中間。村子裡的房子,大多是那種歷經風雨侵蝕的土坯房,房頂鋪著的茅草早已發黑腐朽,散發著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一到下雨天,那滴答滴答的雨聲,彷彿是古老的詛咒在低語。

在村子的最邊緣,有一間搖搖欲墜的破草屋,這裡便是李老頭的棲身之所。李老頭,六十好幾的人了,歲月的風霜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溝壑,背駝得如同被重負壓彎的老樹枝。他那渾濁的雙眼,偶爾閃過一絲倔強和固執,卻更多地被生活的無奈所填滿。他總是穿著那件補丁摞補丁、散發著酸臭氣味的破棉襖,腰間繫著的那根草繩,彷彿是他與這個世界最後的牽連。

李老頭的脾氣又臭又硬,平日裡獨來獨往,像只孤僻的老狼。他那間破草屋周圍,雜草瘋長,比人都高出一大截。一到夜晚,風掠過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響,好似有無數陰魂在其間穿梭,讓人毛骨悚然。

有一天,天還未亮透,灰濛濛的一片。李老頭扛著把豁口的破斧頭,腳步蹣跚地往山上走去。這座山,陰森恐怖,高大的樹木像沉默的巨獸,枝葉交織成一片黑暗的穹頂,把陽光遮得密不透風。偶爾有幾縷稀薄的光線艱難地穿透樹葉的縫隙,落在地上堆積的腐葉上,形成一片片詭異的光斑,彷彿是通往地獄的入口。

李老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突兀。走著走著,他突然看到一個洞口,洞口邊上有幾隻小黃皮子正嬉戲玩耍。那些小黃皮子毛色鮮亮,眼睛靈動地轉動著,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李老頭本就心情煩悶,看到這些小黃皮子,心中莫名湧起一股無名火。他瞪圓了眼睛,嘴角抽搐著,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用盡全身力氣朝那些小黃皮子狠狠扔去。

“去去去,別在這兒礙眼!”他的吼聲在山林中迴盪,驚起一群飛鳥。

石頭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那些小黃皮子被嚇得尖叫著四散逃竄,瞬間消失在洞口。

李老頭看著它們狼狽的樣子,心中湧起一絲短暫的快意。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一扔,竟惹下了滔天大禍。

當天夜裡,李老頭陷入了一場可怕的噩夢。夢中,有一個身穿黃色長袍的老太太,面容扭曲,滿臉的皺紋如溝壑縱橫,眼神中透著無盡的兇惡與怨毒。她伸出那如雞爪般乾枯的手指,直直地指著李老頭的鼻子,聲嘶力竭地咒罵道:“你個死老頭子,敢嚇唬我的子孫,我定要讓你生不如死,遭受萬劫不復的折磨!我要讓你的靈魂在地獄中永受煎熬!”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如同厲鬼的尖叫,穿透李老頭的耳膜,直刺他的靈魂深處。

李老頭猛地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淋漓,衣服溼透緊緊貼在身上,冰冷刺骨。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劇烈跳動,彷彿要衝破胸膛。

“這……這咋回事啊?”他聲音顫抖,帶著無盡的恐懼,眼神驚恐地望著四周黑暗的角落。

他心裡雖覺得此事極為蹊蹺,但又試圖安慰自已只是一場噩夢,不必過於在意。

可自那夜起,詭異恐怖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了。

先是他養的雞,一夜之間全部暴斃。次日清晨,李老頭剛開啟雞窩的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他被眼前的慘狀驚得差點昏厥。只見那些雞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脖子上都有兩個深深的血洞,鮮血汩汩流出,在地上匯聚成一灘鮮紅的血泊。雞的眼睛圓睜,死不瞑目,眼珠子彷彿要凸出眼眶,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緊接著,他那破舊的草屋屋頂,每到夜深人靜時,就會傳來“咚咚”的聲響,彷彿有什麼重物在上面瘋狂跳躍。有時還會傳來尖銳淒厲的叫聲,那聲音似女人的哭嚎,又似野獸的怒吼,在寂靜的夜空中迴盪,令人毛骨悚然。

李老頭這下徹底害怕了,他深知自已得罪了黃仙。

“黃大仙啊,我錯了,求求您饒了我吧!”他每日都跪在屋內,對著空曠的房間不停磕頭求饒。他的額頭重重地撞擊著地面,鮮血染紅了泥土,可他全然不顧疼痛,滿心只盼著黃仙能放過他。

有一天晚上,月亮出奇地圓,銀白的月光如水般灑在村子裡,卻沒有帶來一絲溫暖,反而讓整個村子顯得更加陰森寒冷。李老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滿心都是恐懼和憂慮。突然,窗戶上響起了“啪啪”的聲音,清脆急促,在這死寂的夜晚顯得格外驚悚。

他驚恐地扭頭看去,只見一隻體型碩大的黃皮子正趴在窗戶上。它的眼睛裡閃爍著幽幽的綠光,像燃燒的鬼火,陰森恐怖,直勾勾地盯著他,彷彿要將他的靈魂看穿。

“媽呀!”李老頭嚇得肝膽俱裂,褲襠瞬間溼了一片。

那黃皮子竟張開嘴巴,口吐人言:“老頭子,你的道歉毫無誠意,我要讓你受盡折磨,讓你在恐懼中慢慢死去!”

李老頭嚇得癱軟在地,拼命磕頭,腦袋如搗蒜一般,“大仙,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給我一條活路,您讓我做什麼都行!”

黃皮子冷笑一聲,那笑聲如寒夜的冷風,讓人血液凝固,“哼,除非你每日給我供奉豐盛的美食,否則我讓你永無寧日,讓你的生活變成人間煉獄!”

李老頭不敢有絲毫違抗,只能照辦。此後,他每天都在屋內擺上各種美味佳餚,有香氣四溢的燒雞、油光發亮的豬頭肉、新鮮多汁的水果等等,祈求黃仙的寬恕。

然而,黃仙似乎並不滿足,李老頭的日子依舊過得戰戰兢兢。

有一天,李老頭前往村裡的集市購買生活用品。集市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但李老頭卻毫無心思,他耷拉著腦袋,腳步匆匆,心中被恐懼和憂慮所佔據。

走著走著,突然,他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後襲來,猛地將他向前推去。他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這一摔,摔得他鼻青臉腫,鼻血四濺,門牙也磕掉了幾顆。他驚恐地扭頭回望,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這肯定是黃仙的報復!”李老頭心中暗叫不好,恐懼瞬間蔓延至全身。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但他顧不上解釋,一瘸一拐地往家趕。

回到家中,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崩潰。屋內一片狼藉,彷彿被狂風肆虐過。床上的被子被撕裂成碎片,棉花四處飛舞,如同漫天飛雪。鍋碗瓢盆散落一地,破碎的瓷片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這日子沒法過了!”李老頭癱坐在地上,絕望地嚎啕大哭,聲音淒厲悲慘,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迴盪。

就在李老頭陷入絕望深淵之時,村裡來了一位道士。這道士身著灰色道袍,道袍上繡著神秘的符文,腰間掛著一個硃紅色的葫蘆。他的頭髮高高盤起,用一根桃木簪子固定,面容冷峻,眼神深邃而犀利。手中握著的那把桃木劍,劍身刻滿了複雜的符咒,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李老頭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衝到道士面前,將自已的悲慘遭遇全盤托出。他涕淚橫流,言語混亂,整個人陷入了極度的恐懼和慌亂之中。

道士聽完,眉頭緊皺,神色凝重地說道:“這黃仙實在太過猖狂,待我來收拾它!但你務必聽從我的吩咐,不得擅自行動。”

李老頭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花。

道士隨李老頭來到他那破舊的草屋,在屋內四處張貼符咒。那些符咒上的符文龍飛鳳舞,散發著神秘的光芒。隨後,道士又在屋子中央擺起法壇,法壇上點著檀香,供奉著新鮮的水果和豐盛的供品。

夜幕降臨,一陣狂風呼嘯而來,窗戶被吹得“哐哐”作響,彷彿隨時都會被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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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道士大喝一聲,聲音沉穩而堅定。

只見那黃仙出現在門口,周身散發著濃烈的黑氣,那黑氣如滾滾濃煙,迅速瀰漫開來,充斥著整個屋子,令人感到窒息。

“臭道士,多管閒事!”黃仙怒聲咆哮,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仇恨。

道士毫無懼色,手持桃木劍迎向黃仙。一時間,屋內光芒交錯,風聲呼嘯。金色的光芒與黑色的霧氣激烈碰撞,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如同雷電交加。

李老頭躲在角落裡,身體不停地顫抖,上下牙齒“咯咯”打架。他緊緊閉上眼睛,不敢目睹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片刻之後,只聽得道士大喝一聲:“著!”隨後,桃木劍直直刺中黃仙。

黃仙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那聲音尖銳刺耳,彷彿能撕裂人的靈魂。緊接著,它化作一股黑煙,消散無蹤。

“好了,沒事了。”道士長舒一口氣,擦去額頭的汗珠說道。

李老頭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屋內恢復了平靜,這才如釋重負。他對道士千恩萬謝,拿出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送給道士。

從那以後,李老頭的日子終於漸漸恢復了平靜。但每當回想起這段恐怖的經歷,他仍心有餘悸,夜晚睡覺都不敢熄滅燈火,總覺得黑暗中還有未知的恐懼在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