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顧媽媽眼眸溫和，給晴知川夾著菜，顧爸爸的眼中也全是慈愛。
“你們也老大不小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
顧爸爸笑著詢問。
晴知川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顧蕭笙。
顧媽媽見狀，也開口說話。
無錯書吧“笙笙這孩子是我跟老顧看著長大的，除了脾氣硬了點，別的都挺好的，你們也談了那麼多年了，該有個結果了，”
這是顧媽媽第二次見到晴知川 ，第一次見晴知川的時候，還是顧蕭笙上大學的時候，她是顧蕭笙的同學。
顧蕭笙從小就喜歡藏心事，什麼都不願意跟大人說，顧媽媽跟顧爸爸也沒有辦法，畢竟不是親生的，這孩子又懂事。
顧蕭笙從小跟他們的親近，總是帶著點距離的，起初，他們也愁慮，孩子會不會養不熟，畢竟十歲了。
可是顧蕭笙又實在懂事貼心，從小就不讓他們操心。學習也好，平時生活也好，他簡直是家長心中的模範小孩。
藏著點事，他們夫妻也不好去刨根究底。
後來顧蕭笙少年成名，他的人生似乎就跟這個家割裂開了一樣，他有了經濟實力，帶動著這個普通的家，讓他們的生活變的更好了，甚至，顧蕭笙還是會按時給他們打錢，買禮物，只是回家的次數終歸少了。
他為了更好的創作，選擇了搬出去住。顧媽跟顧爸沒法阻止，只能看著顧蕭笙離他們越來越遠。
顧媽媽曾經還嘆息著問過顧爸：“老顧，你說，笙笙這孩子，是不是從來沒把我們當成過他的家人啊，”
她喜歡顧蕭笙這孩子，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跟顧爸爸商量，把已經長大的顧蕭笙養在自已家裡。
可那麼多年了，顧蕭笙的每一句“爸媽”，都帶著禮節性的距離。
心寒嗎？終歸是有一點的吧，可更多的，是心疼，心疼這個孩子在這個世界上，像個無牽無掛的遊魂一般，孤獨的活著。
顧媽媽不懂畫，也不懂媒體口中宣傳的“頹廢式孤獨美學”，她看過顧蕭笙成名的那些畫。
每看一幅，心就揪起一分，她也偷偷去過顧蕭笙自已住的房子，那是獨屬於顧蕭笙的空間，可是顧蕭笙給了她鑰匙。
這是顧媽媽最欣慰的事情，自已養大的孩子，沒有防著自已。
顧蕭笙住的房子跟他的畫一樣，沒有人氣，冰冷的不像話。
顧媽媽想過，在他住的地方加些東西，可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瀟瀟告訴她，藝術家需要靈感，而靈感來源於生活。
讓她不要輕易去動顧蕭笙的東西，她說，顧蕭笙最討厭別人動他東西。
顧媽媽斟酌一二，最後選擇了，不再去顧蕭笙住的地方，那樣冰冷的地方，住著她養大的孩子，她受不了。
她不懂瀟瀟口中的藝術家的靈感，或許是她不懂年輕人，她只能有事沒事多給顧蕭笙打個電話，問他放假回不回家。
當然，她指的是有她跟老顧還有瀟瀟的家，不是那個冰冷的房子。
顧蕭笙偶爾會答應，他答應的時候，顧媽媽就會準備一大桌子的菜，沒有一道菜會加芹菜。
她知道，顧蕭笙不愛吃芹菜，可是他從來不說他不喜歡，因為顧瀟瀟喜歡吃。
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是在顧蕭笙剛到家的第二個月。
顧瀟瀟愛吃牛肉，又愛吃芹菜，所以每次上桌的牛肉都是芹菜炒牛肉，那道菜擺了兩個月，顧蕭笙一次都沒下過筷。
她以為顧蕭笙是不愛吃牛肉，直到那天，她忘記買芹菜了，顧瀟瀟還因此賭氣不吃飯了。
她哄顧瀟瀟的時候，顧蕭笙的筷子第一次落在了那盤牛肉中。
顧媽媽看見了，少年細嚼慢嚥時，微微揚起的唇角。
他不是不愛吃牛肉，他只是不愛吃芹菜。
顧蕭笙來了顧家兩個月，顧媽媽才發現，她一點也不瞭解這個孩子的喜好，她只知道，這孩子乖巧，勤快，聰明，懂事。
可孩子，哪裡會是沒有缺點的呢，她想再近一些接觸這孩子的時候，顧爸爸卻告訴她，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不能急於求成，要讓孩子慢慢去適應。
“爸媽，我明天帶阿川去上香，”顧蕭笙的聲音，將顧媽媽的思緒從過去的記憶中抽離。
去哪上香，自然不言而喻。
顧爸爸點頭：“去看看事成跟杜梅，也好，”
顧事成是顧蕭笙父親的名字，杜梅是顧蕭笙的母親。
顧蕭笙的父母在二十多年前死於銀行搶劫的劫匪手上，墓就立在C市，顧爸爸為了日後方便顧蕭笙祭拜，顧蕭笙奶奶去世後，墓碑也立在了一起。
顧蕭笙給顧爸爸倒了杯酒，聲音平緩：“我跟阿川的婚期，還需要爸媽操心一下，”
“尤其是媽，年後得辛苦了，”放下酒，顧蕭笙主動給顧媽媽夾菜。
顧家沒有互相夾菜的飯桌習慣，這還是顧蕭笙第一次給顧媽媽夾菜。
顧媽媽喉間一哽，眼眶一潤，連忙點頭：“不麻煩，不麻煩，這都是當媽的應該做的，”
晴知川垂著眼，桌子下的手，被顧蕭笙握住，她的手心已經在微微冒汗了。
她是緊張的，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那麼正式的見家長。雖然顧蕭笙的養父母都很慈祥，她也還是忍不住有些侷促。
顧瀟瀟坐在旁邊，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她食之無味，索性也倒了杯酒：“那我們家，馬上就要有好事了，”她笑著，心疼的在滴血。
“我不得提前先喊聲嫂子了，”
顧爸在看到顧瀟瀟的樣子的時候，目光微的一滯，只是馬上也笑著舉起杯，將顧瀟瀟的酒杯按下。
“女孩子喝什麼酒，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也像你哥領個物件回來，讓我跟你媽不操心了，”
顧瀟瀟沒有說話，拿起酒杯，仰頭飲盡：“先喝我哥的喜酒唄，”她笑嘻嘻，只是放下酒杯後，就說了聲“吃飽了，我先休息去了，”
她起身離去，只是面前的飯菜皆未動。
飯桌的氣氛有些微妙，顧爸爸的眼眸中有些憂愁，顧媽媽什麼都不知情，嘴裡嘟囔著：“這都還沒吃呢，”可下一秒也沒管顧瀟瀟，坐在了晴知川身邊，索性拉著手，開始說話。
“你妹妹，就是任性，沒什麼壞心眼，你別理她，”顧爸爸跟顧蕭笙解釋，只是唇角的笑，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顧蕭笙點頭，目光卻落在了跟晴知川交談的顧媽媽身上。
顧爸爸嘆息，喝下了那杯酒：“婚禮準備在哪辦？”他問顧蕭笙。
“C市吧，”顧蕭笙回答。
這裡不僅是他父母跟晴知川父母的沉眠之地，也是他們認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