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全家人聚齊了,辛斯年一看向祁扶危,她就是一哆嗦。
她跟挽傾一樣,也二十歲了,可她的心理狀態就像個十六七歲的小少年。
祁王張羅著讓大家吃菜,一家人不要拘謹。
辛斯年低聲問:“傾傾,扶危沒成婚嗎?這算大齡未婚了吧?”
挽傾道:“一年前與戶部陳尚書家的三公子定了親,可三公子病了,別說成親,床都起不來。就一直拖到現在。”
“你定過親嗎?”
挽傾搖搖頭。
辛斯年看向姑姑家的三子一女:“那三位弟弟,一位妹妹,看起來大的十七八歲,小的才十四五歲。大姑要孩子晚嗎?”
“前面有過一兒一女,夭折了。”
辛斯年習慣了身邊有小太監佈菜倒水,沒在意,見姑姑家的女兒一直往他身後看。她沒見過太監,好奇極了。
辛斯年這才發現,小太監在家宴上伺候他,似乎不妥:“你們回去歇著吧,以後用膳不必伺候。”
小太監們退下,辛斯年看向挽傾,挽傾會意,接手了佈菜倒水的活兒。
辛斯年勾起嘴角,這樣的妻主,我可以的。
祁王道:“殿下,你習慣了使喚你的人,使就是了。你是金貴著長大的,不能因為來到祁王府,降低了生活標準。以前怎樣,以後還怎樣。你放心,我們一門虎將,都是粗人,絕不會挑三揀四。”
辛斯年心裡盡是暖意:“祁王殿下,斯年明白。”
飯後,挽傾牽著斯年的手,在月光下散步:“你家人都挺豁達的,待人也真摯。”
“嗯,我母親就這脾氣。她小時候,經歷了哥哥們一個一個被賣,痛恨吃男人的風氣。”
“後來機緣巧合與熙君後相認,她有了權利地位,去尋找被賣的幾個哥哥,卻沒有一個活下來。”
“她受了打擊,這些年,彷彿憋著一口氣,一直極力推動改革律法保護男子。”
“對於夏國男子權益,貢獻最大的,就是太上熙君後和我母親。當然,太上皇和當今陛下都是明君,才會支援這些提議。”
辛斯年在男權社會長大,又沒在民間生活過,不理解這種抗爭,但他佩服幫扶弱小的人。
走到青梅園的院牆邊,就聽見嗚嗚嗚的聲音,這聲音他熟,這是掙扎聲。藉著月光,兩人對視一眼。
牆外就是幾座院子相連的石子路。石子路兩側是密集的花叢,初春,已經開始發芽生長。定是在花叢中了。
兩人步伐輕盈的繞過院牆。
遠遠觀察,是姑姑家的小女兒,正掐住一個男子的脖子,捂住他的嘴。那男子的求救聲隱隱約約傳來。
辛斯年定睛看清男子的樣貌,氣哼哼就衝過去了。
挽傾嚇一跳:“別過去啊!人家小情人私會,撞破了,多難為情。”
辛斯年上前一腳踹上那姑娘的後背,猛踢幾腳。
那姑娘伸手一推,辛斯年可禁不住她一推。夏國女人天生身高力大。
他一個踉蹌,往後摔去。好在摔躺在挽傾懷裡。辛斯年氣得渾身發抖,咬牙怒斥。
挽傾臉色陰沉,湊近了才看明白,這可不是情趣,這是逼迫,陰惻惻道:“我來。”
一把掐住小妹的脖子,按在牆上:“不學好,欺男霸女是吧?”
咔,卸掉一條胳膊。
脫臼的胳膊晃悠悠不聽使喚了。
咔,另一條胳膊也卸掉了。
祁春陽疼哭了,口中酒氣沖天:“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我想要他,我想要他。”
這混賬剛才魯莽暴烈,晴公公被磋磨出幾處傷,痛得渾身發抖。
辛斯年給晴公公繫好衣帶,輕聲安撫:“本王給你做主。”
祁挽傾低聲哼笑:“動我夫郎的手下。你這是挑釁我?還是背地裡作威作福慣了,今日裝不住了?”
“大姐,大姐,我,我……我喜歡……我想娶他……”祁春陽醉得厲害。
齊挽傾輕哼:“你想娶,人家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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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掐著祁春陽後脖子,提著人快步到姑姑院內:“姑姑,她到青梅園欺男霸女去了。送官吧。”
姑姑照著祁春陽的腦袋,大巴掌呼上去:“小孽障。你瘋了?”
又向挽傾求情道:“我們把她慣壞了!她不知天高地厚!挽傾,要怎麼打,怎麼罰,都隨你。就是別送官。別丟了祁王府的臉面。”
挽傾壓住脾氣:“讓她搬出去吧。從此以後,不許她再出現在祁王府。”
姑姑、姑父知道欺男霸女是大罪過。當即送祁春陽去外面住客棧,不許她再進王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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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斯年命人去找來傷藥,給晴公公上藥。
‘晴空萬里’這四個十六歲的小公公,是禮部精心挑選的,算是陪嫁。長得好、脾氣好、忠心耿耿。
晴公公求道:“王爺,我就當是被狗咬一口。奴才沒事的。您消消氣。”
辛斯年心裡更不是滋味了,明明他受了委屈,還要寬慰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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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傾回到青梅園,拉著斯年回臥房:“已經處理好了,把祁春陽趕出王府了。我給晴公公一些補償銀。這樣處理,可好?”
辛斯年蹙著眉,推開挽傾的手。腳步匆忙,又去偏房看晴公公。
晴公公小心翼翼道:“王爺,您別生氣了。”
“我不是生氣,我是懊糟。我根本保護不了自已,保護不了你們。今日受欺負的是你,若是我,我也無可奈何。這種無力感,讓我噁心。”
萬公公道:“王爺,咱家的侍衛都在官驛,總不好調進王府保護您。我們看明白了,世女就是齊統領。所以,沒有人暗中保護您了。”
無錯書吧裡公公嘆息:“夏國女人太強悍霸道了。我們這些下人受點欺負倒是小事,就怕您不安全。”
晴公公勸慰道:“世女是一心一意對您的。祁王和王夫也是好人。這件事只是意外,不能上升到所有夏國女人。”
辛斯年輕嘆:“好好養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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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斯年回到主屋。
挽傾坐在椅子上等他,臉色鄭重的說:“明日我會稟明爹孃,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
聽了這句話,辛斯年心裡好受些。他勸自已,祁春陽是混賬,不代表其他夏國人不值得信任。
這一夜,他背對挽傾,兩人中間隔著一條巨大的縫隙。挽傾就安靜的等,只等明日給他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