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斯年拉住挽傾的手,明明是咱們給安順寺帶來了麻煩,害得靜誠昏迷不醒,怎麼還威脅人家呀。
辛斯年覺得理虧,可下一刻,僧人們都低下了頭。真的就沒人再指指戳戳了。
齊挽傾拉著斯年立即離去。
回到房間,斯年小聲問:“你為什麼嚇唬他們?他們怎麼都不吭聲了?”
齊挽傾道:“人心是個奇怪的東西,你強它就弱,你弱它就強。我們是兇手嗎?是我們要殺靜誠滅口嗎?”
“最初,是靜誠自已接觸了狗公公的人,不論刺殺成不成,將來都會殺他滅口。區別只是,我們要他調查狗公公,他今日下山了。若沒有我們的指示,改日下山,照樣還是會被滅口。所以此事,我們是有責任。但,更多的,還是他動了貪心、殺心,如今付出了代價。”
辛斯年心裡不好受:“他還會醒過來嗎?”
齊挽傾看看天色:“我得下山一趟,去弄些草藥回來。我有個方子,治療頭部外傷極好。影衛嘛,治外傷是家常便飯,放心,能治好。”
辛斯年還以為她就要冷冰冰的不管靜誠了,嘴上說得冷漠,其實還是個軟心腸。
他拉著齊挽傾的手說:“挽傾,小心些。早點回來。”
齊挽傾點頭:“歇著吧。鎖門。我回來會叫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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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傾疾步下山,買了十六味藥,提著往回趕。
進山門就見東側房火光沖天,走水了!
那是僧人們住的房間。這個時間大家都睡下了。整片房屋是全木結構,一旦發生火情,後果不堪設想。
齊挽傾發足狂奔。
眨眼間到了東側房,飛躍火光,一腳踹開房門,殿下不在。好,只要出去了就好。
她再出去,就見院子裡一群人哭嚎。靜池滿臉黑灰,坐在地上哭喊:“大師兄在裡面!靜誠完了!靜正也完了……都進去了,出不來了。”
齊挽傾掃視一圈,沒看見辛斯年:“殿下呢?”
靜池哭得上不來氣:“他也在裡面……”
齊挽傾把手上的草藥包啪仍在靜池臉上:“閉嘴!沒喪讓你哭。”
靜池抹著眼淚,眼看著齊挽傾從小和尚手裡奪過水盆,兜頭澆了自已滿身,飛身便如羽箭一般,射入那個房間。
整個房間完全燒起來了,房梁燒斷了,塌下來,堵住房門。
齊挽傾在濃煙中找了一塊沒有火的地方下手,還是很燙手,好在不至於把手燙熟。
她屈膝壓低重心,雙手託著大梁,發力起身。
水缸那麼粗、十幾米長的巨木,將近千斤。
外面的僧人拼命揉眼睛,眼看著在火焰中,站起一個巨人。
她背後烈火熊熊,四周煙霧滾滾。巨大的房梁緩緩離地。
所有人都提著心,緊張到不敢呼吸,一定要舉起來,一定要舉起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和尚們一動不動的僵在那,眼淚刷刷落下,幾條性命,就在這一瞬間了。
她奮力一舉,額頭的汗珠滑落,咬緊牙關,雙臂穩穩過頭。
門口讓出來了,被堵在裡面的幾人忽然看見了生的希望。
一時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有人能衝入火海舉起千斤房梁?
他們看著那個身影,恍惚間看見了發著金光的天神。
幾個人抱著靜誠拼命往外跑。
辛斯年看出是挽傾,跑過來拉她。挽傾暴喝一聲:“出去!”
她將房梁緩緩放下,幾步躍出了火海。
她到了外面,小和尚們一陣歡呼。所有人終於松下這口氣。
齊挽傾的衣裳燒得很快,靜池也不哭了,高聲喊人:“快潑她!”
幾盆水潑下來,挽傾身上的火苗滅了,人也涼快些了。
大家劫後重生,都慶幸著。年紀小的和尚們緩過神,抱頭痛哭,大家差一點兒就死了。
靜遠躬身向齊挽傾行禮。眾僧人跟隨他一齊行禮。
辛斯年扒拉著挽傾的身體仔細看有沒有傷。
挽傾抹去臉上的水,擺了擺手,想說沒事。
下一秒,咣噹摔在地上,昏過去了。
辛斯年摟住挽傾。
靜正急了,高喊:“快救人!”
眾人七手八腳把齊挽傾抬到山下,衝入郎中家。
郎中仔細診了,搖了搖頭:“沒……”
眾人的眼球都鼓出來了,急得薅著郎中的衣領:“你想想辦法啊!”
“你不是妙手回春嗎?”
靜正扒著郎中的眯縫眼:“你把眼睛睜開!仔細瞧瞧!別糊弄我們!”
辛斯年摟著挽傾的脖子簌簌落淚。
郎中慢了半拍道:“沒……沒……沒病。”
靜正氣得直跺腳:“誰說他有病了!火災,她舉房梁來著!”
和尚們七嘴八舌的,有問是不是嗆著了,有問是不是燒壞了,有問是不是脫力了,有問是不是累死了,有問是不是有內傷了。
郎中捋著山羊鬍:“沒……沒……沒傷。”
和尚們嗷嗷的嚷起來,房蓋都快掀開了:“你是不是沒細看!這都叫不醒!你說沒傷沒病?你是不是糊弄人?!!!”
郎中急得一頭汗,幹張嘴,舌頭髮直,跟不上趟:“好,好,好著呢!”
大家不信,推搡著郎中:“再看看!再看看!”
郎中又把脈,大家才算靜下來。扒開眼皮看,又捏了捏她的肩膀:“就,就是,累睡著了!”
眾人互相看看,寂靜了良久。
累睡著了?
這叫什麼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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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齊挽傾醒來,伸了個懶腰:“哎呦,胳膊痠痛,手心兒疼。”
辛斯年按住她亂動的手:“手心都是水泡,別動。”
一圈兒僧人圍著,都抻著腦袋看她,滿眼關切,還透著崇拜。
挽傾一看,小年兒哭得眼皮都腫起來了,立即橫眉立眼瞪著這些僧人:“欺負我家殿下者……”
狠話還沒撩完,眾人笑眯眯的說:“咱家殿下人好,有我們呢,沒人敢欺負咱家殿下。你只管歇著。”
齊挽傾懵了一瞬,這夥子禿頭怎麼會說人話了。還挺中聽。
她往四周看看,這裡是大殿,昨夜東偏房燒燬,看來近期大家只能暫住在大殿和偏殿,還有齋飯堂了。
靜池舉舉藥包:“你扔給我的。這是什麼藥?”
齊挽傾道:“給靜誠的,一日一劑,七日就好了。”
靜池立即去給靜誠熬藥了。
其他僧人也都揮揮手,離去了。
靜遠道:“天越來越冷,無處安頓。已經請了山下的木匠。大家都去幫忙蓋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