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涼了,齊挽傾單獨給房間裡留了些木柴,堆在床底下。又在廟裡領了個炭盆。
早早就開始燒炭盆了。
每天夜裡燒上一塊木頭,屋子裡就舒服多了。
僧人們都有炭盆,自已攢木柴,冬日裡自已燒。可是,聽說因為房屋透風,牆壁單薄,就算不間斷的燒木柴,屋子裡也很冷。
齊挽傾開始擔心過冬的事了。她倒是渾不怕,殿下不行啊,又嬌又軟的,不得凍病了嗎。
兩人一趟一趟下山去置辦過冬的棉衣、棉被。不只是廟裡房間裡,山洞裡也配齊了。
齊挽傾擔心大雪封山就下不去山了,還買了幾種常見的草藥,萬一冬季困在廟裡,以備不時之需。
她一家鋪子一家鋪子看,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看,就怕遺漏了什麼。
忽然在地攤上看見一個暖手爐,銅外殼,再外面是一個墨綠色的棉包,手可以揣在裡面。她交了錢。
回頭看辛斯年,他正在旁邊攤位前瞪大眼睛咬嘴唇,這是饞了?
“殿下,您看中什麼了?”
辛斯年眼饞的看著排隊買糖畫的孩子們,這個喊“我要兔子!兔子!”,那個喊:“我要一朵小花!”,“爺爺,給我畫個天兵天將!”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排起隊,辛斯年不好意思過去排隊。
齊挽傾咳嗽一聲:“想要個什麼?”
辛斯年難為情的說:“什麼都行,沒吃過。”
“你當然沒吃過,這不是什麼金貴東西。等著啊!”
齊挽傾站到幾個孩子後面。
孩子們捂著嘴議論:“這麼大個人,怎麼還跟我們排隊!不知羞!”
齊挽傾兇巴巴的做個鬼臉:“我生氣了可吃小孩兒!”
孩子們馬上閉嘴,舉著自已的糖畫趕緊跑。
輪到齊挽傾了,她抬眼看看半山腰:“您給畫個安順寺吧!”
老爺子褶皺眼角彎起來,帶著笑意,粗略幾筆,以糖汁為墨,長勺為筆,勾勒出了安順寺的輪廓,屋脊、院牆、山門,十分生動:“嘿,小夥子,給!出家人不讓吃肉,多來吃糖畫!”
齊挽傾眨巴眨巴眼睛,我都換衣裳了你還能看出來?“您怎麼知道的?”
剛才她買燒雞那家攤主也在遠處笑嘻嘻喊道:“小師傅,我們只當沒看見!”
齊挽傾吞了吞口水,敢情這幫子村民啥都知道。
她沒脾氣了,舉起大拇指:“火眼金睛!”
她到路邊把糖畫遞過去:“殿下!快看,像不像?”
辛斯年眉眼微動,滿臉都是小小的幸福:“形態自然、運筆流暢、晶瑩剔透、我也會畫畫,但我只會用筆畫,人家是用勺子畫的,好厲害!”
齊挽傾忍不住抬手揉揉斯年的臉蛋,辛斯年往後退了一步:“你的手 規矩些!”
齊挽傾撇嘴,心說:同床共枕,夜夜都親,摸個臉都不讓,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不過她只敢心裡抱怨,嘴裡可不敢:“殿下,我仔細看了,知道是怎麼做的。回頭咱們自已弄著試試,我負責熬糖稀,你負責畫!”
辛斯年驚喜極了:“那我要畫一百個!畫月、畫雲、畫仙子。”
挽傾積極的接話:“我想要個高馬尾辮的小男孩!”
“要小男孩幹什麼?”
“喜歡唄!”
“喜歡,然後,你要把他吃了?”
“不吃,留著看。”
“糖會融化的!”
“那就每天舔一口。”
兩人又買了好些糖,買了一個長把勺子,準備抽空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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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送到山洞裡,就發現山洞裡比廟裡暖和,畢竟密不透風。兩個人做飯炒菜,吃飽喝足了。
無錯書吧晚上還得回廟裡睡覺,若夜不歸宿,靜正會有一大堆道理要講。
兩人回到廟裡,感覺氣氛有點兒不對勁,怎麼所有人都在大殿?這個時候不應該各自回去休息了嗎?
兩人躡手躡腳湊到大殿外圍,聽著裡面急促的爭吵聲。
靜池的聲音傳來:“都是因為他!以前我們太太平平的,自從他來了,三天兩頭出事。上面不是剋扣咱們的糧食就是剋扣咱們的過冬銀,每年都有新棉花,今年只能穿舊的。每年都有修繕銀,今年只能四處漏風的過冬。今日是靜誠遭了毒手,明日還不知是誰!他是皇家血脈,我們都是草芥。我們廟小!裝不下這尊大佛!”
一些小僧跟著點頭:“是啊。”
靜遠呵斥到:“靜池!住口。”
靜正義正言辭的反駁:“不論他是什麼血脈,如今他是咱們安順寺的人,只要他一日還奉旨修行,就是我們的同門。少了糧食就自已多種點,少了過冬的棉花,就多穿幾件舊棉衣。沒有銀子修繕,就和泥堵一堵。怕遭毒手,從今日起,咱們少下山、結伴下山。凡事都有解決辦法,你抱怨就能改變那些貪官汙吏的卑劣嘴臉了?”
靜遠點點頭:“那道聖旨,不只是給他下的,也是給安順寺下的。皇上要的是,他活著修行。不是在此出事。若要他死,就不會千里迢迢送到安順寺來了。”
靜池嘆道:“靜誠傷得這麼重,也不知還能不能醒過來。郎中說,看造化。”
齊挽傾和辛斯年對視一眼,邁步走到大家面前。
見靜誠頭部受傷,已經包紮過了,躺在一塊門板上,應該是剛從郎中那抬回來。
靜池瞪著辛斯年,滿腔懊糟:“他說有人要害你,他要幫你。下山一趟,被鈍器砸昏在半山腰。智林下山挑水,發現了,揹回來的。這是為了你的事,要殺他滅口。”
辛斯年心裡不好受,就是讓他調查狗公公,才害了他。
齊挽傾眉頭緊鎖。
靜遠朝靜池微微搖頭,他才磨著壓壓著火氣,沒再說什麼。
靜正道:“大家輪流照顧靜誠,靜誠家裡的老孃,大家給湊點銀子,每月去給送一趟。”
眾人三十文五十文的往外掏,和尚沒多少銀子。
廟裡的庫房有銀子,可那些銀子不是大家隨便用的,只有幾項重大事件才能使用。
辛斯年扯扯齊挽傾的衣袖。
她掏出十兩銀子:“大家不用湊了,靜誠的藥費和他母親的生活費,殿下來出。”
“有一事,跟大家挑明瞭。殿下身為皇族,失勢皇子,的確艱難。他沒招惹任何人,可是攔不住有人要來落井下石。殿下在此,你們都很危險。各位減少外出。”
“既然皇上下了旨意,不論是你們、還是殿下,都無法抗旨。就算有九九八十一難,也得一關一關過。誰不服氣,誰去抗旨。我敬你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