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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洗完就香了

連日來各種委屈湧上心頭,辛斯年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坑裡哇哇哭。

兩手揮動,指著天空怒斥:“老天爺!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告訴我,如今我到底算什麼?”

一隻麻雀飛過,啪嗒,掉下來一滴鳥糞。正落在辛斯年揮動的手上。

他看看手上的鳥糞,哭得更傷心了:“啊啊啊,老天爺說我算個屎!啊啊啊……”

挽傾單手捂著眼睛,又想笑又心疼。不忍心看自家殿下的慘狀。

辛斯年爬也爬不上來,挽傾伸手拉他,他不肯跟挽傾牽手,硬是四腳並用才爬上來。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抹眼淚,渾身黑泥,要多慘有多慘。

挽傾自知今日是自已理虧,柔聲安撫:“殿下,咱們得繞到河邊,挑著水回去。還是要應付一下靜和的。正好去河邊洗洗。”

辛斯年抽抽搭搭的:“父皇不要我了,老天爺也不要我了。”

齊挽傾趕緊承諾:“我要你!”

辛斯年想到,剛剛被這個倒拔垂楊柳的女影衛玩弄了,羞惱情緒一下子竄上天靈蓋:“我不活了……”

“殿下!殿下!”

前面有陡坡,可別摔下去。齊挽傾大步追上,攔腰扛起他。

辛斯年就在她肩上又踢又捶的,她“啪”狠拍了一下辛斯年的屁股。

或許是怕再被拍,一下子老實了。

她一肩扛扁擔,一肩扛小年兒。一路走一路擼林間的野薔薇,灑在木桶裡。

約莫走了一里路,就聽辛斯年抽抽嗒嗒說:“你肩膀硌得我肚子疼!頭朝下,我要吐了。”

這才把他放下來,挽傾哄道:“殿下,別鬧脾氣了,去河邊洗洗。你看,摘了這麼多花瓣,砸成花汁,讓你洗頭擦身,洗完就香了。”

辛斯年提著身上的僧袍嗅了嗅,確實一股臭泥巴味兒。

他嗯了一聲,低著頭跟在挽傾身邊。兩人沉默著,誰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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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河邊,挽傾撿了一塊光滑的石頭,把花瓣都砸碎了,攥出花汁,花汁在水桶裡,稍微加點水,便可以用來洗頭擦身了。

辛斯年躲到樹後,脫去外衣,裡面的中衣還算乾淨。他把中衣脫下來,仔細掛在樹枝上。

挽傾弄好了花汁,提著桶過來,正看見辛斯年光著身子跳入河水的背影。

“我家殿下就是好看。”

她走近了,把水桶遞過去:“殿下,花汁來了。”

辛斯年只露著頭,緊張的四處看看:“會不會有人來?”

“我守著,有人來,立即趕走。您安心洗。”

辛斯年又道:“你退後十步。”

齊挽傾拿著斯年的髒僧袍,往旁邊走了一段,蹲在河邊洗衣裳。

洗完就坐在岸邊,單手託著腮,盯著遠處的身影,今天親到小年兒了。真香。真甜。真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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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斯年洗好之後,朝著挽傾招手:“把中衣遞給我。”

挽傾走近詢問:“你要在水裡穿?”

斯年想了想:“我上岸穿,你,你走遠些,背過身去。”

挽傾轉身走了,走到一棵樹後,喊了一聲:“殿下,好了。”

等了一會兒,聽到出水聲,然後就安靜了,挽傾擔心的問:“殿下,怎麼不穿?”

斯年躲在樹後,雙手遮著大腿:“我,我在風乾!沒有擦身帕子,如何溼乎乎的穿中衣!”

“殿下言之有理。”

又過了幾分鐘,才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是開始穿了。

她隔著十步距離喊話:“殿下,河中沐浴,感覺如何?”

“河底都是泥沙,不乾淨。”

“殿下金貴,自然不習慣。回去途中再採些花。野薔薇的花汁好用嗎?”

“好用。味道不錯。”

斯年穿好了中衣,又穿上挽傾新領的那件僧袍,能將就。

他提著洗過的僧袍。挽傾挑著兩桶水。快步返回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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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齋時間了,也不知和尚們午齋吃什麼。”

斯年悶悶道:“我不想去齋飯堂。”

受人排擠的記憶很清晰。齊挽傾貼心的去齋飯堂取了兩碗齋飯拿回房。

兩碗米飯,上面蓋著幾根青菜。

兩人並排坐在床邊,捧著飯碗。

挽傾不挑食,大口吃完。

斯年就有些難受了,勉勉強強吃了一半:“我不愛吃青菜。這米也扎嘴。還是北方的米好。安順寺享受皇恩,朝廷年年撥銀子修繕,供奉香火。我再落魄,還姓辛。”

“父皇沒說我有罪,只是讓我修行。他們卻這樣對我。搜去的金銀細軟也值千兩白銀。不夠我吃飯嗎?”

挽傾輕嘆,這些僧人確實故意為難殿下,廚房裡菜很多,明明可以吃好點,往日大概也不會只有一道菜。今日是故意弄得這麼艱苦。大概還是那個靜海使壞。

“殿下,一會兒我去看看陷阱裡進沒進獵物,就算陷阱裡沒有,最差還能去抓魚呢。晚上一定讓您吃上肉。這一餐就隨便吃幾口。”

本來寺廟裡就是過午不食的,斯年習慣了一日三餐,晚上吃點好的彌補一下。

斯年側過臉,認真地看著挽傾,眼神清澈坦然:“如今我一無所有。但我不會以身相許。跟著我,毫無好處。何去何從,你自便吧。”

他低下頭,看著飯菜,強迫自已適應寺廟的生活,硬生生往嘴裡塞。

齊挽傾抿著唇,沉默了片刻,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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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看來,最後的倚仗也拋下他了。

今後是生是死、是苦是痛,只能一個人面對。

他明白,能有一個八字眉刺殺,就能有兩個三個。要他死的人或許很快就要得逞了。

他心生悲涼,若是死在這兒,不會有一個人為他落淚。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在自已最悲哀、最卑微的時候,用色相換取庇佑。從生到死,都要自重。

他嘆了一聲,有感而發,出口成詩:“扶廈挽瀾無來日,祜恩綿長有盡時。風雨磋磨無壽僧。盤膝而坐了殘生。”

吟完詩,真的盤膝而坐,面對人生低谷,他唯一能做的就倆字———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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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靜海派人來通知,讓他到大殿擦地板。

中午歇晌的時間,大家都在自已房間,大殿空著,這時候打掃最合適。

他苦著臉去了大殿。

把抹布浸溼了,仔仔細細擦了好半天,終於擦乾淨一塊地板。

再去擦第二塊地板。一隻腳踩在了他手上,疼得他額頭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