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總。”陳和威跟葉致打了個招呼,還向著他身後的岑弋揮了揮手。
“陳助好。”岑弋在遠處給他打了個招呼。
這人進門之後熟門熟路的換了鞋。見到兩人正好在吃飯,便來到餐桌旁,徑直就拉開椅子坐下了。葉致去書房拿東西,不在餐廳。岑弋便給陳和威添了一副碗筷。
陳和威沒客氣,給岑弋說了句謝謝,真就開始吃東西。
“這是岑經理做的?”
岑弋搖了搖頭,“並不是!”
無錯書吧陳和威恍然,沒繼續問。
等到葉致走過來看到陳和威這麼反客為主,有些氣笑了,“你倒是不客氣。”
“哪裡哪裡——小葉總手藝不錯啊。”陳和威繼續大快朵頤,完全無視葉致的黑臉。
葉致還欲說啥,岑弋衝著他搖了搖頭。他只得忍下,“你今天來有什麼貴幹?”
“第一件事,通知小葉總你,股權變更已經辦完了,你現在是公司第一大股東,轉葉董的話:在其位謀其政,希望小葉總好好幹,以身作則,為公司負責,哦對了,葉董特別強調讓我轉告小葉總——你在過去的72天裡面沒有好好上班。”
葉致冷笑,“難為陳助,幫我爸記得這麼清楚。”
“哪裡哪裡,我也是在其位謀其政,”陳和威笑道,“第二件事,葉董說既然小葉總你的事兒了了,那沈小姐那邊的事兒……”
葉致將從書房拿出來的牛皮紙袋丟了過去,裡面全是債權轉讓合同,上面已經簽上了葉致的名字,“拿去給我爸,轉告他,這東西還是捏在自已手裡吧,萬一哪天沈阿姨想著拋棄他了,他還能有個拿捏沈阿姨的東西。”
面對葉致的諷刺,陳和威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如實轉告。”
“你對我爸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畢竟葉董出手大方,對我也很是不錯。”陳和威說得一臉誠懇,“當然,如果小葉總哪天也跟葉董一樣大方,我也不介意對你忠誠忠誠。”
“算了吧,陳助這樣的人才,我消受不起。”
拿到東西的陳和威,慢條斯理地擦擦嘴,便起身告辭了,走之前還特意給岑弋作別,岑弋微笑著揮了揮手。
葉致未懷疑有它,只當陳和威這個笑面虎做事面面俱到。等到一切停當,葉致便約了徐昀見面。等到他出了門,岑弋便拿出手機,上面有陳和威發來的訊息。
——葉董要見你,稍後下樓,我來接你。
二十分鐘後,岑弋下樓,陳和威的車剛好停在了他的面前。他載著他到了江邊下車。
那裡有一個背影,坐著小馬紮,正在釣魚。
岑弋認出來那個人就是葉謙。陳和威停在遠處,讓岑弋自已走過去。
葉謙四周的環境靜謐無聲,除了他之外,再無旁人。他獨自一人守護著那根魚竿,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
即便岑弋儘可能地放輕了腳步聲,也沒能逃過葉謙的耳朵。葉謙那低沉的聲音在岑弋耳邊響起:“真是好久不見了,岑經理。”
岑弋恭敬地回答道:“葉董,您一向可好?”
葉謙嘆了口氣,說道:“不好不壞,有了葉致這個逆子,難免要花費更多的心思。”葉謙轉而問道,“岑經理,你覺得葉致這個人如何?”
岑弋回答道:“小葉總他才華橫溢,思維獨特,手腕高明。”
葉謙對最後一句表示認同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甚至有時候有些不擇手段。”
岑弋沒有說話。葉謙作為葉致的父親,說這樣的話自然無妨,但他一個外人,可不能隨聲附和。他只是靜靜地等待著葉謙下一步的動作。
葉謙繼續說道:“他不僅不擇手段,有時候甚至行為荒唐,讓人難以理解。岑經理能容忍他至此,真是讓人感激不盡。”葉謙感慨地說道,“這麼多年了,真是辛苦岑經理了。”
若是往常,岑弋會說:“您曾經給予我恩惠,我只是在回報您的恩情。”然而今天,他知道他不能這樣說。於是他只是靜靜地沉默著,等待著葉謙對他揮刀。
果不其然,看到岑弋的沉默,葉謙面無表情,無法判斷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是繼續說道:“他還年輕,心性和心智都還沒有達到你的沉穩和深思熟慮。岑經理你一向注重分寸,做事周到,這些方面你得多教教他。”
岑弋回答道:“小葉總是我的上司,實際上我更應該向他學習,葉董您這樣說,實在是過於抬舉我了。”岑弋決定四兩撥千斤,裝傻充愣混過這一遭。
終於,葉謙轉過頭來,他的雙眸帶著審視,“岑經理比起我跟你第一次聊天的那時候比起來,更機敏了,說話也更圓融了,心思也更深了些,我沒想到你會成長到今天這般模樣。”
這話就是在警告和提醒,他看穿了岑弋在跟他打太極,看穿了岑弋的裝傻充愣,他在提醒岑弋他對他曾經的恩情——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是今天的你。
不得不說,這樣的招數用在岑弋身上是百試百靈的,岑弋是一個別人對他好一分,便對別人回報十分甚至一百分的人,別人對他的傷害,他甚至都可以不計較。
葉謙已經將他的性格拿捏精準。
在葉致和岑弋的事情上,鄭玉惠選擇給葉致施壓,可是葉謙卻明白,在葉致身上使十分手段,不及在岑弋身上使半分。岑弋自我的道德感太強,最容易束縛自已。
葉謙繼續說道:“我跟玉惠就這麼一個兒子,我跟他媽媽拼搏半生,不就是希望未來他家庭幸福,人生圓滿嗎?雖然我們家不是世家勳貴那麼顯赫,但總還是希望能一直後繼有人,別斷了繼承,若是看到他結婚生子,我跟她媽媽也就死而無憾了。”
話音落下,岑弋更顯沉默,喉嚨裡似是有棉花將它塞得死死的,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可是葉謙並不止於此,他繼續對著岑弋說到:“岑經理如今還沒有成家立業,不知道是否理解我們這老兩口的拳拳愛子之心啊?”
岑弋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雖沒有家室,但是想到我的母親對我的期望,自然也能懂幾分的。”
聞言葉謙有些滿意的點點頭。“你受傷之後,我也沒有去看望你,是我做事不周到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好在葉致還算細心,把你照顧的不錯,現在看來,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確實給小葉總添了不少麻煩,現在已經痊癒了。”
“那就好啊,”葉謙看著魚竿動了動,便開始收杆,“你現在畢竟還是外地的區域經理,這麼說可能比較不近人情,但是作為公司的老闆,還是希望你能儘快回到自已的崗位上。”
“這是當然的,過幾日我就該回西江省了。”
“還是儘快吧,徐昀暫時頂替了葉諺的位置,明天就開始接手外地的工作,你跟他一起過去,也能幫襯幫襯。”
聞言岑弋一愣,沒有吱聲。
葉謙便皺著眉問道:“怎麼,有困難?”
“沒有,我可以跟徐總一起去往外地。”
葉謙將魚遞到岑弋面前,岑弋伸手,笨拙得將魚取下來,費勁地放進了桶裡。葉謙笑著道:“今天這魚,還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