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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她的荷包

餘夏縣的決口處太多,今日最新的訊息傳來,已經有十七處了。

郢承帶著官員們和手底下的二十鐵騎,親自在河裡挖淤,掘了有一丈多厚。

瞥到後頭不停擦汗的弓首節,郢承停下手裡的動作,轉身看向他,悠悠開口:“弓大人,設棚振粥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弓首節苦笑著辯解道:“世子,縣裡如今實在是籌不出再多的銀子了,填上一半的財政,已經是到頭了!”

郢承不搭理他,又問銀庫和糧倉的官吏:“弓大人說的是否屬實啊?”

兩位大人面面相覷,一言不發,只是低下了腦袋。

兩個人裝聾作啞,郢承心裡不禁一陣上火,覺得不能一味地對他們示柔。

想起來真有意思,從頭到尾都是些這樣的貪官軟官,這北運河不堵才怪了。弓首節他暫時踢不下去,難道連這兩個跳樑小醜也奈何不得嗎?

目光如炬掃了兩人一眼,笑道:“好啊,在其位不謀其職,李定、馬翮,給本王就地摘花翎!”

兩人氣得嘴角一抽,卻又忍住了,心裡暗暗發狠:你等著,有你吃苦頭的時候!

天早就黑下來了,殘月斜照,洪水也不甚喧囂。

等郢承回到院中時, 月兒給他捧來一碗熱茶,笑吟吟地上來請安。

郢承皺起眉,感覺兩人的距離有些太近了,往一側踱了幾步。

月兒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很快又恢復如常的笑顏:“世子,您操勞了一整天,累壞了吧,請您用茶暖暖身子。”

此時天已經徹底昏黑,月兒看不清他的臉色,只看到他的身形像剪紙影子似地一動不動。

良久才聽他幽幽說道:“本王不愛喝金駿眉,付恆倒是好這一口,就便宜他吧!”

身後的付恆聽愣了,他什麼時候喜歡喝金駿眉了?這茶金貴得很,他壓根兒一口都沒嘗過!

眼珠子一轉,便猜到了世子是刻意這麼說,與月兒拉開距離。

他笑嘻嘻地走上去,一手接過茶盞,直接一飲而盡:“好喝!我愛喝!還有嗎?!”

月兒心有不忿,面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紅,只能硬著頭皮說:“還有,我這就去給你再倒一杯來。”

步入書房,他習慣性地詢問候在一旁的小廝:“今日可有京城的信函抵達?”

這已是他駐留餘夏縣的第八日了,每日踏入書房的首問都是如此,卻每次都是“尚無”的答覆。

漸漸地,他也學會了無奈接受,心中默唸著:若她不願,便不強求。

可今晚破天荒的,小廝帶著一絲驚喜回答:“有,主子,今天來了一封信,還有個物件。”

“哦?是嗎?!”郢承一下子高興地笑起來,”這可是稀罕!快,拿來!”

小廝遞過來,郢承一看,居然是一隻荷包!

而且他沒記錯的話,這是蘇苑音經常帶在身上的那隻!

剎那間,郢承心中又羞又慌,他倒是幻想過會收到蘇苑音送來的回信,信上可能語氣清寡平淡,甚至是絕情的,卻從未想到會收到她這樣……私密的物件。

心跳得厲害,任憑他幾次深呼吸都壓制不住,把案上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仍是心浮氣躁。

急不可耐又去撕扯開信箋。

初見字跡,他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像是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

這哪裡是蘇苑音送來的……這分明是慶刻昌那傢伙的字。

自已竟是這樣自作多情的人。

真是氣死人。

嘆一口氣,定了定神,他才勉強能看進去。

信中內容卻峰迴路轉,慶刻昌寫道,蘇苑音于飛馬寺祈願,竟然在平安符上親手寫下了……

還寫下了他“愛新覺羅·郢承”的名字!

短短几瞬,郢承的心情已經是大起大落又大起,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幸好結局是他樂意看見的。

郢承已經猜到了荷包裡裝著什麼。

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輕輕拆開荷包時,竟然還帶著一絲不可抑制的顫抖。

只見一條鮮紅的布條靜靜躺在其中,一面鐫刻著飛馬寺的“平安”二字,另一面則是蘇苑音親筆書寫的名字。

郢承死死盯著這六個字,卻像是怎麼也看不夠。

掌心因激動而沁出汗珠,滑膩而熾熱。

他只穿著家常的菸灰色衣裳,襯得面若冠玉,閣中冷風陣陣,卻絲毫不覺得寒涼,只覺得渾身有散不完的熱氣。

過了良久,他才喚小廝磨墨潤筆。

即便她未曾主動回信,郢承亦不會有絲毫介懷,只要她心裡保留著他一丁點兒位置,便足以讓他無所畏懼,甘願傾盡所有,乃至將整顆心,都毫無保留地掏出來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