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月拉著李文彧直接走進二樓最裡處的風信子房間,而後關上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李文彧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有點懵,小心問道:“小姐,你為什麼這麼怕他?”
林舒月提高音量,不可置通道:“誰說我怕他了,我只是給自已少點麻煩。”
李文彧滿臉寫著不相信,林舒月嘆口氣,委屈道:“賀天雲,戶部尚書之獨子,誰惹他,誰就倒大黴了。”
“所以,小姐你惹過他?”
林舒月“嘖”了一聲,說:“也不能這麼說,是他先惹我的,我只是小小的報復回去。”
李文彧露出八卦的神情,好奇問道:“他怎麼惹你的。”
聊到這個,林舒月來勁了,聲情並茂道:“曾經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姐,整天都待在府中。後來,我進學堂唸書,在那裡我就遇見了賀天雲。”
李文彧打斷道:“小姐,講重點。”
“對,重點。我的日子過得很無趣,想要點新鮮感,就在某天晚上,偷偷溜出府,來到了百花樓。”
李文彧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心想林舒月會不會知道百花樓的一些事。
“然後,你猜我在這裡碰見了誰,賀天雲!小小年紀就來逛花樓了,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整天在學堂裡胡作非為,欺負弱小。我回去之後,直接告訴了我爹,我爹早就看那戶部尚書不爽很久了,告訴他的同僚,他們就在上朝時參了他爹一本。”
李文彧津津有味地聽著,心想如果再來份瓜子就好了。他見林舒月沒有再講吓去,疑惑問道:“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結果呢?”
“結果我就被我爹孃關起來了,讓那些下人看緊點,不許半夜出府。”
“啊,為什麼?” 林舒月露出一副尷尬的表情,委屈地說:“因為賀天雲向他爹告狀,告我也逛花樓了。我爹孃知道後,在半年內除了去學堂,其餘時間都不允許我出府。”
“小姐,你真慘。”李文彧說。
林舒月看見李文彧努力抑制上揚的嘴角,她臉上悲傷褪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道:“你真得這麼認為嗎?”
李文彧趕緊管理好自已的面部表情,鄭重地點了下頭。
……
夜深,百花樓中飛出一個身影,她行動敏捷,身穿黑色斗篷,來到一家酒樓,裡面的店家警惕地看著她。
女子走到一張木桌前,有規律地敲擊了,而後直接走上二樓。
又一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走進這家酒樓,付予店家銀子,意思是要住店。
店家笑臉相迎,主動為她帶路,女子抬手,示意他不用了。
女子心事重重的,心思全放在剛剛進去的那人身上,未曾注意後面店家露出的笑容。
先前的女子已經走到二樓的裡間,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褪下帽子,露出了一張美貌驚人的臉,而後向裡面獨自下棋的男子行了個禮,說:“王爺,上鉤了。”
顧應乾沒有應答,繼續在這棋盤中擺放一顆棋子。
片刻,他凝思幾瞬,指腹微動,一一將棋子收回,眸光微冷道:“下一步,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是。”
……
“宿主,我們也可以直接問林舒月關於百花樓所瞭解的資訊。”
李文彧翻了個身,眉頭微皺道:“怎麼問?”
“跟林舒月熟絡,不經意間套路出。”
“哇,你怎麼這麼聰明,居然能說出這麼沒有用的話。”
“宿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文彧將被子矇住頭,不耐煩地說:“別聊了,我再熬夜,頭就要禿了。”
百花樓裡
風信子焦慮地來回踱步,心想紫陽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事了吧。
她換上一身夜行衣,想出去看看,卻從窗戶縫隙透過去,幾道黑影掠過。
風信子謹慎脫下夜行衣,將蠟燭吹滅,躺回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
“嫂嫂,一定要去賀家嗎?”林舒月抱怨道。
“賀老太太過八十大壽,我們自然是要去的。”蘇念晚溫柔道。
林舒月無奈接受事實,坐在鏡子前,由翠心梳妝。
蘇念晚看著林舒月痛苦的表情,嘆氣道:“你到時候切莫擺出這副表情。”
……
李文彧腦子中充滿著疑問,今日起了個大早,想去找林舒月弄個明白。
但他剛出房門,就被福伯叫過去了。
李文彧擺出一副討好的表情,說:“福伯,怎麼了嗎?”
福伯滿臉嚴肅說道:“這府上數你最懶,不要以為小姐護著你,你就可以無所事事,還不快乾活。”
李文彧瞪大雙眼,但立馬收斂住,小心問道:“福伯,我幹什麼活?”
“這府上落葉那麼多,你沒看到嗎!”
李文彧連忙回答:“看到了看到了,我現在就去掃。”
林舒月從屋中出來,看見一個辛勤的背影在掃地,驚訝道:“李文彧,這麼勤快,開始主動幹活啦。”
李文彧強顏歡笑,說:“對,小姐幫我這麼多,為小姐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林舒月將掃帚從李文彧手中奪走,而後拿出一個錢袋給她,說:“你不用掃地啦,你今天去街市上買些好吃的好玩的回來。”
李文彧猶豫地接下錢袋,疑惑道:“小姐為什麼要買這些?”
林舒月提到這個,氣就上來了,生氣地說:“因為我今天要去賀家,去賀家看見那個討厭的賀天雲。”
“賀天雲,就是昨天那個?”
林舒月悲壯地點了點頭,生無可戀道:“我需要這些來平復我內心的悲痛。”
翠心從遠處跑來,看見自家小姐與李文彧靠得那麼近,給李文彧一個嫌惡的眼神,而後對小姐說:“小姐,你為什麼總是跟這個人靠那麼近啊!”
“啊?還好吧,”林舒月不解地思考翠心為什麼說這句話,“對了,你找我什麼事?”
“少夫人讓我催一下你。”
林舒月“哦”了一聲,轉身離開。
“宿主,錢有了,你也被批准可以出去了,我們可以去外面做任務了。”
李文彧點點頭,說:“有道理,走。”
……
李文彧在街市上問了許多人,問得自已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時間已近中午,他感覺到自已也有點餓了,心想先找家酒館飽餐一頓再說。
李文彧不經意往左一瞟,一家酒樓赫然出現在自已眼前,悠然居。他心情愉悅,這不巧了嗎,開心地走了進去。
雲煙居里
“王爺,屬下打聽過了,這個小子一直在打聽百花樓的事。”
顧應乾在茶樓二樓,看見李文彧走進悠然居,冷冷地笑了聲,目光譏誚:“你去將他請來,記住,請。”
李文彧找了個空位子,找店小二點菜。
店小二剛走,一個男子走到李文彧面前,向他行個禮,說:“這位公子,我家少爺請你去雲煙居坐坐。”
李文彧小心看了眼這個人,心想這人不會是個壞人吧。他擺手拒絕道:“我菜剛點好,有可能會很慢,代我向你家少爺說聲抱歉?”
“我家少爺說等得起。”
這句話打的李文彧一個措手不及。男子就站在李文彧後面,李文彧嚥了口水,內心呼喊:“系統,你在嗎?”
“在,宿主。”
“這人是怎樣,我該怎麼辦?”
“緩兵之計,宿主先吃著,然後假裝肚子痛,偷偷溜走。”
“還是你聰明。”
店小二一一將菜端上桌,李文彧立即動筷。但他感覺到身後的視線,吃得有點心驚膽戰,問他後面的男子:“你要來點嗎?”
男子搖了搖頭,繼續一動不動地站在李文彧後面。
李文彧轉回頭,看了看周圍,周圍的其他人都有意無意看向他這,這使得李文彧既尷尬又緊張。
李文彧平生沒有用這麼快的速度吃完一頓飯,他餘光看了一眼後面,然後捂住肚子,說:“哎呀,我的肚子有點痛,可能是吃得太急了。”
李文彧彎腰站起,裝模作樣地去拉住店小二詢問哪裡有茅廁。
店小二給他指了指裡間,李文彧向那位男子作了個抱歉的表情,而後慢慢走向裡面。
在對面的顧應乾看到了一切,示意手下跟上他。
李文彧移動到裡間,而後立馬拐了個彎,往左邊一個有門的地方跑去。
那男子突然一閃身站在他面前,李文彧有點尷尬,心虛道:“奇怪了,我肚子怎麼不痛了呢?”
“我家少爺有請。”
請,這還請!哈哈!李文彧做賊似的走出悠然居,左右張望,設想怎樣逃跑,想著想著,已經走進了雲煙居。
“公子,請。”
“嗯,請。”李文彧的內心已經崩潰了。
“系統,你說在這裡受傷會疼嗎?”
“當然疼了,沒事,宿主莫慌。”
嗯,莫慌,說得可真輕巧。
李文彧被帶進一個包間裡,裡面坐了一個男子。
那男子身著一身玄色衣裳,清雋挺拔,一臉淡然的笑容,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但仔細看,眉眼間卻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凌厲。
李文彧看了一眼這男子,便迅速低下頭。
“在下季明。”
李文彧尷尬笑道:“在……在下李文彧。”
顧應乾伸出手,示意李文彧坐在對面。
李文彧忐忑坐下,只見顧應乾倒了一杯茶,遞給自已。
顧應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讓李文彧喝下:“哈哈哈,李公子莫怕,這茶清涼甘甜,乃是這裡最好的茶。”
都說到這份上,李文彧不喝就很奇怪了。他的手有點止不住的顫抖,杯中的茶微微灑出。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顧應乾,說:“不好意思,有點帕金森。”
顧應乾聽到一個從未聽到過的詞,疑惑說道:“帕金森?”
“不,這這是我的家鄉話。”
顧應乾沒有再問下去,而是用了一種玩味的目光看著李文彧。
李文彧此時已經完全覺察不到,他看著杯中的茶,心中默數:三、二、一,喝。
顧應乾看到這一幕,不禁發笑:“李公子,這茶是要嚥下去的。”
李文彧眼睛一閉,“咕”一聲,嚥了下去,害怕地想著中毒應該不會很痛苦吧。
顧應乾又倒了一杯,聽到動靜的李文彧微微睜眼,看見顧應乾自已喝了下去。沒毒!
李文彧睜開眼,解釋道:“我喝茶有個習慣,就是要閉眼享受茶嚥下去時殘留的茶香。”
顧應乾微微一笑,說:“我請李公子過來,不單單是請李公子喝茶。我聽我的下人說,你在街市上詢問百花樓的資訊,而我正好了解一些。”
李文彧聽到這些,消除了剛剛的恐懼感,激動地說:“你知道?”
“在下有所耳聞。這百花樓在京中也算是出名的,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別看百花樓表面光鮮亮麗,實際上並不那麼簡單。”
李文彧腦子有點轉不過來,說:“你應該說得是之前的百花樓吧,之前的百花樓的確是這樣。”
顧應乾嘆口氣道:“我說得是現在的百花樓。”
“現在?”
“嗯,你可知百花樓有一明文規定,賺得的錢歸裡面女子自已所有。”
“知道。”
“那如若真是這樣,這百花樓背後的主家可什麼都得不到,還會虧損,你覺得這真實嗎?”
李文彧陷入思考,認為顧應乾說得很有道理,商人不做虧本的買賣。這背後主家既然想做生意,不可能分文不掙還倒貼。
“我曾路過百花樓,看見一女子從百花樓逃出。但她只剛走到街市上,就被裡面的人逮了回去,嘴裡大聲說放過我之類的話。”
“我覺得這女子十分可憐,第二天我來到百花樓去尋這女子,可未曾尋到過,一連好幾天,我都沒見到。”
李文彧愣住了,遲疑問道:“那這女子去哪兒了?”
顧應乾搖頭,遺憾道:“我也不知,但是有一晚,我坐的比較不顯眼。她們應該未曾注意到我,我聽到老鴇的交談。老鴇說又一個,這後院都快埋不下了。”
“埋!什麼埋?”李文彧腦中有一恐怖想法閃過。
顧應乾神色也露出不安,輕聲說:“你想得沒錯,埋人。”
李文彧驚得從座位上滑了下去,驚歎道:“不,不會吧?”
“哎,憑我一個人的說辭,李公子定是不會相信。但我也不知該如何做才好,終究是無人信我。”
李文彧眉頭緊皺,聯想到之前系統說得不合理之處,會不會就是這個。他抬頭看向顧應乾,說:“凡事要講證據,此時沒有證據,我不能隨意判斷。”
“你可以去百花樓的後院中看看,確認我說得是否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