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停手,隨意把樹枝往地上一扔,拿出手帕開始擦拭著額頭,擦完換了個帕子,手心也出了些汗,仔仔細細擦拭著沒有放過任何一處。
這雙手於他而言還是有點小了,這種情況下他知不能急於求成,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每天練一會兒,這副身體的體質會慢慢變好。
裴聽鶴準備走回去沐浴,身上出了些汗,衣服貼在身上極其不舒服,剛一抬頭,前面還在為他挑選衣裳的侍女,此刻愣在他前面一動不動,嘴巴張的老大。
“怎麼了?”裴聽鶴眉頭微蹙,說完也不等她回答繞過她直接走進去。
箐黎這才清醒般抖了一下,天哪,她剛剛看到了什麼,她家小主居然在練武?!
她過來只是想告訴自家小主,那兩匹雲錦已經做成了衣裳,等她過去看看滿不滿意。
沒想到居然會看見這一幕,她直接傻眼了,她雖不是從小就跟在小主身邊,但府裡那麼多人也沒透露出小主會武功啊。
難不成是小主趁她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練的?
箐黎感覺自已的頭有點暈乎乎的,甩了甩頭跟過去。
裴聽鶴早已坐在侍女為他準備的浴桶中,對於這副身體他已經快適應了。
還記得第一次沐浴,他看都不敢看直接閉眼洗的,只能儘量不觸碰到那些地方,等他洗完出來臉紅的像是要熟了。
之後他就讓侍女在一旁服侍,他直接閉上眼也不用自已動手洗了,他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等他洗的差不多了,在衣櫃裡隨便挑了件藍白相間的衣裳穿上。
而後坐在鏡子前梳髮,箐黎知道小主平常不喜歡繁瑣的髮髻,所以梳了個簡單又好看的。
這時,一個侍女急忙忙地跑進來,“小主,萬和宮的方鄂公公帶著聖旨到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方鄂?他這時候來幹什麼?
裴聽鶴雖有疑惑但也準備出去看看,方鄂是他在前世唯一比較忠心的,為他做過不少事,所以當初給了些銀子讓他出宮去,沒讓他陪著自已一起死。
方鄂見溫貴人出來了,這才道:“陛下聖旨已到,還請娘娘接旨。”
裴聽鶴想了想,還是跪下接旨,畢竟現在他早已不是坐在皇位上的人了,再不願意,他現如今還在宮裡,那就得照著宮裡的方式生存。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分得清。
方鄂展開聖旨,一字一句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溫貴人賢良淑德,實為後宮典範,特晉為嬪,封號賜“安”,欽此。”
“安嬪娘娘,您快接旨吧”方鄂說道。
裴聽鶴沉默了會,雙手接過,淡淡道:“謝陛下。”
方鄂見她接下後,讓那些奴才們把箱子抬進來,道:“這是陛下送過來的珍寶和一些小玩意兒,您開啟看看,陛下說您會喜歡的。”
他會喜歡?他自已怎麼不知道。
方鄂見說的差不多後就回去了。
“主子,要開啟看看嗎”箐黎在一旁按捺不住問道。
他點頭,“開啟吧。”他倒要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會讓那個人認為他喜歡。
“誒?”她隨便開啟了個箱子,以為會是珠寶首飾什麼的,沒想到是一柄劍,她拿出來遞給自家主子。
這劍她看著挺重,拿起來還挺輕。
裴聽鶴倒真的有些意外了,她怎麼知道自已正好缺一把劍,而且這把劍的劍鞘是藍白色,正是他喜歡的顏色。
他把劍抽出來,劍體通身雪白,泛著銀光,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這柄劍他確實喜歡。
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自已喜好的,是歪打正著還是投機取巧,這些都還有待商定。
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反正離她遠點總是是對的。
裴聽鶴把劍掛在了室內的牆壁上。
他眼神平靜地看著這把劍,這些天下來,剛開始覺得還好,挺放鬆。
不像以前那般痛苦,可現在只要在宮裡,他就無可避免地會夢見上一世的結局和在禁塔裡暗無天日的生活,他覺得自已不能繼續待在宮裡了。
他以前對皇位沒有分毫興趣,如若不是那些人的逼迫和折磨,他根本就不會是那個樣子,現在回過頭來,就算是裴聽鶴他也厭惡前世的自已。
每天過得渾渾噩噩,感覺周圍有無數人在他耳邊說話,到後來,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不穩定,只有見血後才能緩解一些,身上的傷痕不只有外人造成的,還有他自已。
有時候看著鏡子前的自已,都不像是他了,每天行屍走肉般活著。
終於有一天,他想,差不多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沒想到醒來後,還能換個殼子活著,這可能是老天看他可憐對他的眷顧吧。
皇宮他現在並不想多待,在這裡總能讓他想起上一世不堪的回憶,或許他該找個時間出宮了,最好是離這遠點,再也找不到他。
他不想和宮裡的任何人扯上關係。
他暗暗將此事記在心裡,不準備大張旗鼓地出宮,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主?小主?”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箐黎進來就見她家小主一動不動坐著,似乎在想些什麼事情。
裴聽鶴回過神,眼神一瞥,看向她,冷淡道:“什麼事?”
她面露難色,雙手攪合在一起,不知該不該說。
裴聽鶴見她猶猶豫豫不說話,冷聲道:“沒事別打擾我。”說著就是要走。
“誒?小主,等一下”箐黎連忙追上。
“是蘇才人,林美人她們今兒個又來了,說是來看看小主你,我按照您的吩咐說您身體不適不宜見客,可她們都不走,在偏殿那兒等著呢,看樣子是非要見到您不可了。”
小主說過如果她們再來一律避不見客,她也確實回絕了,可那些人不走,她一個奴婢也不敢對她們怎麼樣。
裴聽鶴知道這下不出去是不行了,長嘆一息道:“罷了,隨我去看看。”
“是。”
“誒,快看”一位嬪妃拍了拍旁邊的人,眼神示意著前方“她來了。”
等他坐上主位後,她們才站起來屈下一膝,異口同聲道:“見過安嬪娘娘。”
“起來吧。”他環視一圈,不冷不熱道。
“謝娘娘。”
嬪妃們聞言站起來,今天可算是見到她了,當真正見過後,不少人暗地裡牙都要咬碎了。
溫如霜進宮晚, 她們幾乎沒見過面,雖說聽過這號人物但從來沒注意過她,直到上次陛下去了她那兒,時不時的就會送些珠寶過去,這才引起她們的注意。
可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誰知過了還沒一個月,突然傳來她被晉升成嬪位的訊息,這可驚壞了不少人,陛下自踏入後宮後,現在唯獨就去過她那裡。
之後又晉升位分,從八品貴人直接升到正五品嬪位,足足連升三級,還特賜了一個封號“安”字,這很難不叫人眼紅嫉妒。
不少人都想來會會這位安嬪,可連續幾天都避不見客,理由都是身體不適。
剛開始她們也算白跑一趟,到後來知道她根本沒事,就是單純不想見她們,所以這次她們乾脆賴著不走,沒想到真等來了。
早就聽聞她生的貌美,可能陛下喜歡的就是這一款,現下見了果然如此,雖然穿的是素白衣裳,髮飾也簡單,但也絲毫抵擋不住那張豔麗的臉,反而正是這樣增加了反差感令人離不開眼。
裴聽鶴見她們都不說話,語氣有些不耐道:“有什麼事嗎。”
旁邊一位相貌中等的女子見狀笑道:“聽聞娘娘前幾日晉升位分,我們特來恭喜的,只是那時娘娘不便見客,我們也不好打擾不是。”底下嬪妃們都認同地點點頭。
“哎呦,顧良人這話你可是說錯了,娘娘哪裡是不方便見我們,娘娘分明是不想見我們呀,畢竟現在後宮無主,這裡都還是由娘娘做主呢。”下邊一位穿著黃色衣裙的少女接話道。
底下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黃色衣裙的少女正有恃無恐地看著她。
她可早打聽過了,這位安嬪娘娘以前在府時性格安靜溫柔,沒見過她因為什麼生過氣,是個任人捏的軟柿子,她都不知道這人在丞相府是怎麼長大的。
“你”他還沒什麼表示箐黎聽完忍不住衝出去,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裴聽鶴抬手攔住她,示意她退到一邊。
“哦,現在後宮中有皇后嗎?”他不以為意道。
“自然是沒有的。”一個手上拿著團扇的嬪妃接話道。
“現在誰的位分最大?”
一個右臉有痣的嬪妃見狀微低著頭,快速回道:“自然是您。”
“那你們現在還有什麼疑問嗎?”他歪了歪頭,好似真的只是疑惑,“還是說……”他頓了一會,淡淡道:“這個位子給你們來坐?”
眾嬪妃聽後大驚失色,連忙都跪下來,“妾身不敢。”
而那位黃色衣裙的嬪妃早已面色慘白,她沒想到一向溫柔的溫如霜會竟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是她調查出了錯誤,還是她本就如此只是偽裝的好。
“行了,下次別來打擾我。”他看都沒看她們一眼直接轉身就走。
“沒想到這位安嬪娘娘和傳說中並不一樣,蘇才人,你可真是惹錯人了。”顧良人拿起扇子擋在臉前忍俊不禁道。
“關你什麼事,給我閉嘴!”蘇才人手裡緊緊攥著衣袖,咬牙切齒道。
說完走到她身旁狠狠地撞了下顧良人的肩膀,之後氣勢洶洶的走了。
顧良人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口中吐露一聲譏笑,“沒腦子的人總是活不長久的。”
“走吧。”她眼神示意身邊的侍女跟上。
侍女沒敢上前插嘴,只低頭道:“是。”
“陛下,您吩咐臣的任務已經完成,目前有兩百多人參加筆試,您看考試的日子定在什麼時候?”翰林院左督察御史道。
旁邊正坐著挽如鈺,她想了想說:“就這兩天吧。”總之越快越好,她現在身邊能用之人少之又少。
這位左督察御史魏羽算是朝堂中的一抹清流,不僅沒站隊還自成一股派系,如果能把他拉攏過來當然是最好的。
“是,臣現在就去準備。”
挽如鈺點頭,見他下去之後又繼續完成手裡的事,筆試的題目由她來出,這對來自現世的她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