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聽鶴休息了會,他感覺到體內的解藥已經開始生效了,疼痛也逐漸在消失,他撐著雙手靠在牆上坐起來,看著自已一身的髒汙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想到自已體內還有隻活的蟲子,裴聽鶴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噁心的想吐。
裴聽鶴不由得想自已真的很沒用,現在的這副身體,最後還是因為他,沾染上了那些髒東西。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但他不想的,一點不想。
他明明只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為什麼總有人不放過他。
他是不是確實像那些人說的一樣,他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是不是隻有他徹徹底底的消失了,這些人才會放過他?
裴聽鶴有些無助地抱住自已,或許,老天讓他重生就是個錯誤的選擇,他早該在上一世死後徹底消散在這世間的。
他更加厭棄自已了。
他越想越覺得如此,再加上之前挽如鈺為了救他而受傷,他更加確定了,只要自已活著或許就是對別人的災難。
他的淚水重新滴落下來。
就這麼一會兒,眼睛已經紅腫起來。
加上他晚上本就沒休息,現下又消耗了這麼多的精力,最後哭著哭著,就這麼昏沉沉地靠在牆上睡了過去。
天亮了。
挽如鈺洗漱完後準備上朝,她看著方鄂走進來,隨口問道:“他人呢?”
方鄂腦子轉的多快啊,他一下就反應過來說的是誰,“安嬪娘娘已經在天牢了。”他隨時注意著陛下的反應,“要不奴才去招呼一聲……”他還沒說完,挽如鈺就打斷了他。
“不用,先讓他待在那吧。”
“是。”
挽如鈺讓方鄂下去,她喚來暗衛,這位暗衛擅長追蹤,名叫容影,挽如鈺就是因為這個才讓他去的。
她問道:“查的怎麼樣了?”
容影恭敬道:“屬下只追到了一半,那人就憑空消失了。”
挽如鈺皺眉,憑空消失?“你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容影搖搖頭,“那人隱藏的極好,幸虧那人受傷了,所以屬下能趁此機會把他的面罩拿下,不過……”容影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嗯?”挽如鈺示意他說下去。
“不過面罩之下,他還帶著一副面具。”
挽如鈺:“……。”
“罷了,最近在皇宮內盯緊點,如再有黑衣人出現,不必留活口。”
“是。”
大殿內。
“關於此次有人進入皇宮偷盜玉璽一事,眾卿有何看法?該如何罰?”挽如鈺問道。
“陛下。”一位主動大臣站了出來,“臣認為,偷盜玉璽乃是死罪,若是從輕處罰,以後便會有不少人效仿,況且這次還是陛下身邊最親近之人,請陛下不要顧念舊情,以國為重。”
挽如鈺聽完了,“其他人呢,你們是怎麼想的?”
此時有聲音附和道:“臣的看法與他一樣,請陛下以國為重。”
挽如鈺笑了下,直接在下方點名:“蘇丞相,你認為呢。”
被點到的蘇相荀不卑不亢地站了出來,他不緊不慢道:“臣認為,雖然玉璽已經找到了,但偷盜之人還是難逃罪責,陛下若是從輕處罰,怕是難以服眾。”
挽如鈺聽著這些大臣們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頭,她贊同道:“丞相說的對,若要徹底斷絕以後這種事情的發生,那就得把源頭一併斬斷。”
她拍了拍手,衝旁邊道:“把她帶上來吧。”
底下大臣們面面相覷,陛下這是要幹什麼?
過了一會,裴聽鶴出現了。
他的衣服被重新換了一件,原因是獄卒今早進去一看,發現他身上的白色衣裙直接被血液染成了紅裙。
他沒時間奇怪怎麼一個晚上頭就變成這樣,他只知道陛下此刻下了旨意要人,為了不玷汙到陛下的眼睛,獄卒只好讓宮女給他重新換了件白衣。
裴聽鶴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下方,見到挽如鈺也沒有絲毫要下跪的意思。
身後的侍衛見狀,大喝一聲,“見到陛下還不行禮?!”
裴聽鶴還是不為所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他就這麼神色淡淡地看著上方的挽如鈺。
看他還是不跪,侍衛正打算開始動手強制他跪下,挽如鈺立馬一個眼神掃了過來,眼裡的意思是讓他退下。
挽如鈺撐著下巴,漫不經心道:“他們都勸朕殺了你,但朕現在再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你只要說出真正的幕後黑手,朕就放了你。”
“陛下若說是那便是吧,我無話可說。”裴聽鶴冷淡道。
挽如鈺眉頭一挑,似是沒想到他會破罐子破摔。
“你不怕死麼?”
怕死?
裴聽鶴聽見這句話難得笑了下,這讓他蒼白的臉上添了一絲光彩。
他都好幾次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了,甚至已經徹底死過一次,死對他來說,有什麼好怕的?
他的上一世可以說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死的時候死不了,活著的時候想著還不如死了好。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當是還了上次你為我擋的那一箭吧,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
再加上這次的蠱毒,他不想自已最後變成那種不人不鬼的樣子,既然如此,不如早點結束這一切。
“好啊。”挽如鈺笑道,為了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只好先犧牲你了。
挽如鈺眼疾手快地抽出一旁侍衛的長劍,她緩慢地朝下方走去。
這下溫丞相在旁徹底按耐不住了,他立馬站起身。“請陛下手下留情,小女絕對不會是陛下所說的偷盜之人,還請陛下明察秋毫!”
他早在前面就一直急的想說了,可陛下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眼見著自家女兒不保,他也不管得不得罪陛下了。
“哦?溫丞相,你的意思是朕錯了嗎?”挽如鈺眯著眼,冷聲道。
“臣不敢。”
“你最好不要干涉朕的決定,可不要因她一人而白白葬送了你們整個家族。”挽如鈺道。
丞相權力再大,終究比不過陛下一句話。
溫丞相雙膝跪地,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一時間,他陷入了兩難,他當然不希望自已的女兒就這麼被處置,他也相信自已的女兒不會做出這種事,但他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去交換,這對其他人不公平。
所以,再三思慮過後,溫丞相緘默了。
他朝裴聽鶴那看了一眼,又不忍地轉過頭,瑾兒,對不起,爹不能這麼做,是爹沒用。
溫丞相無力地仰頭望天,努力地讓自已的情緒穩定下來。
挽如鈺沒再理會他,她繼續向下方走去,終於,離他的距離不過一尺。
裴聽鶴像是預料到了未來,提前閉上了眼,任由她動作。
“臨死前沒有什麼要說的了?”挽如鈺問道。
裴聽鶴不答話,連眼睛也沒睜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