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聽鶴照著以前的記憶走到了天牢,他剛走進去沒多久,就在裡面聽見從各個方向傳來的慘叫聲,獄裡的血腥味和各種臭味混合在一起,裴聽鶴忍不住地捂住了鼻子。
他活了一輩子,這是他第一次進到監獄裡,裴聽鶴很愛乾淨,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哪怕換了個身體也是如此。
侍衛將他交接給了裡面的獄卒,隨後就出去了只留下他一人,獄卒看了看他,知道這是陛下的旨意後不敢大意,沉聲道:“跟我來。”
裴聽鶴聽話地跟了上去。
獄卒把他帶到了一個囚牢面前,裴聽鶴自覺地走了進去,外邊響起了鐵鏈的聲音,他轉過身一看,是獄卒在上鎖,鎖完後那人便走了。
裴聽鶴打量著周圍,在這個陰暗又狹小的空間裡,靠牆那邊有一個石頭做的床,上面鋪滿了木板,木板已經發黴,正中央有一個木桌,桌上只有一個快要燃燒完的蠟燭。
他所看到的只有這些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發黴的味道,讓他不敢大口呼吸。
裴聽鶴忍著反胃的感覺,在這狹小的空間裡轉了轉。
隨後他找了塊乾淨的空地坐下來,開始回想之前的種種。
果然不抱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對於這種事情他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被放棄。
習慣了不被選擇。
習慣了不被信任。
這些事他上輩子早已經過了,所以這次就算不被相信他也毫無意外。
只是不知道那個黑衣人陷害他的目的何在。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裴聽鶴本以為他和她已經可以算是朋友了,這讓他千瘡百孔的心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所以現在造成這樣的結果可想而知,他錯了,他不該再期望什麼的。
若說不傷心那都是假的,可他也怪不了別人,怪就怪自已吧,是他想多了,也許在她眼裡自已連朋友都算不上。
裴聽鶴腦子裡正胡思亂想著,驟然間,他感受到體內傳來了一陣剜心的痛,這種疼痛來勢洶洶,根本抵擋不住。
他吐出一口鮮血,那血居然是暗紅色的,裴聽鶴的大腦現在還有空思考著,他這是又中毒了?
可這次明顯跟上一次的中毒感覺不一樣,他感覺到這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噬他的心臟,他按住胸口,失去平衡後轟然倒地,這時候他也沒時間在意地上髒不髒了。
伴隨著胸口疼痛的同時,他竟然又再次聽到了耳邊有無數人在講話,他的臉色霎時間慘白無比,雙手止不住地發抖,熟悉的痛苦湧上心頭。
不,不!
不要再說了!
裴聽鶴蜷縮著身體,企圖捂住自已的耳朵,以為這樣就聽不見了,可惜並沒有這麼簡單。
這些聲音不像是耳邊發出來的,更像是腦子裡憑空出現的。
因為太過於痛苦,他死死地咬住嘴唇,哪怕已經咬破了,他也不讓自已發出一點聲音。
為什麼?
為什麼上輩子他都已經徹底了結自已了,這些東西到現在還是沒放過他?!
他究竟是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樣無止境的痛苦……
裴聽鶴無聲的控訴著,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忽然間,裴聽鶴感覺到自已身旁站著一個人,但他此刻已經痛的完全沒力氣去看了,他只能感覺到自已再次在死亡邊緣徘徊。
又要死一回了嗎,他想。
就在這時,那人彷彿知道他不能動,拉著他起來掐住了他的脖子。
裴聽鶴努力地想看清眼前人是誰,他拼命地睜開眼睛,想看清一切,但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你……咳,是……誰?”裴聽鶴斷斷續續問道。
戲虐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嗎?”
裴聽鶴渾身一抖,“是……是你。”他痛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為何……要這麼做。”
為什麼要陷害他?
為什麼要如此置他於死地。
裴聽鶴不明白,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
“啊,為什麼?這話問的好,你應該想想你上一世做了什麼。”那人回答道。
他的上一世?裴聽鶴努力回想著,他的上一世除了殺了該殺的人,他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那人見他還是不知道便不再說話了,本來就沒打算和他說清楚,他鬆開了掐住裴聽鶴脖子的手。
裴聽鶴沒有東西支撐後,立馬倒了下去。
黑衣人蹲下身,欣賞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笑道:“是不是從沒想過,昔日的皇帝陛下,有一天能淪落為現在這副模樣?”
裴聽鶴沒有精力再回答他,他此刻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對於他的嘲諷也毫不在意。
“別掙扎了,你體內中的是我親手煉製而成的蠱毒,除我以外,沒有解藥。”黑衣人見他企圖用內力抵抗著體內的蠱蟲,像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若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獰笑道。
裴聽鶴緩緩地閉上了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他用盡全力,一個字一個字說了出來。
他給自已下蠱毒,無非是想要自已幫他做什麼,早在他出現的那一刻,裴聽鶴就看透了。
“跟聰明人講話確實不累。”黑衣人咧嘴一笑,“想要解藥的話,就去殺了她,解藥自會給你。”
這個她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裴聽鶴不用思考就知道了。
“好,我答應你,解藥給我。”
黑衣人有些意外他答應的這麼快,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確認他沒有說謊,隨後掏出了一柄短劍出來扔在他身上,解藥他只拿出了一顆。
黑衣人知道他動不了,掐起他的下顎,直接將藥丸放入了他嘴裡。
“這個解藥只夠維持三天,若你完成了我自會給你永久的解藥。”黑衣人陰鷙笑道:“若三天之後沒有完成,這個蠱毒會再次加深,你會承受現在三倍的痛苦。”
他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裴聽鶴聞言怒不可遏,充滿怒氣的臉瞪向他,他失算了,此人陰險狡詐,實屬不是良善之輩。
但裴聽鶴也知道,自已現在就如同那砧板上的魚,他根本無力反抗。
黑衣人將他扔到了地上,看他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來,“那我就等著你的好訊息了,我親愛的陛下。”
黑衣人說完立馬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裴聽鶴一人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