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人醒來,就會有更多的人醒來,接下來的幾天裡,懲戒之塔越發熱鬧起來。
這是個好訊息,但對西維爾而言,也不全是好事。作為懲戒之塔的唯一物資供應者,他的工作逐漸增多,連同奧博特閒聊的時間都沒有了。
他既要對剛剛醒來的人進行疏導,又要給每個人分配足夠的食物,還得指導新醒來的人建造自己的房間……可謂是暈頭轉向,著實是忙得不可開交。
好在,丹尼爾這個少年實在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能幫著西維爾做一些分配食物的工作。
至於尼克,他現在已經成了懲戒之塔裡對所有人最為了解的一個,每醒過來一個人,他都要好好觀察一番,從中挑選出完全可以信任的人,並講述自己想要推翻德里克的大計。當然,幾乎每一個醒來的人,都加入了他的隊伍。
除了一位剛剛清醒過來的中年男人。
西維爾對這個人還有印象,在他最初讀取人們殘缺的記憶時,就對這個人印象深刻。在所有人中,只有這個人的身份最為不凡,從記憶中依稀可以看出,他曾經的地位遠遠超過德里克。
這個剛剛甦醒的中年人,此刻正坐在忙亂地人群中,他沒有像其他剛剛在甦醒的人一般好奇地張望,也沒有在檢查完自己的身體後痛哭流涕,他只是安靜地坐著,觀察著這個同過去截然不同的的地下世界。
丹尼爾是最先過來關心這個獨坐的中年人的,少年並貼心地為他遞上一杯熱茶:“您稍微等一會,奧博特老師一會回來為您進行檢查。”
“多謝。”中年人回給丹尼爾一個微笑,雙手接過茶杯,但並沒有飲用,而是將它放在了身邊的地上。
在懲戒之塔,心懷戒備的人有很多,舉止怪異的人也有不少,丹尼爾只當他是個謹慎的人,畢竟信任這種東西很難建立,不信任才是正常的。
少年聳聳肩,轉身去尋找下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這位先生,您在懲戒之塔生活多久了?”意料之外,中年人開口叫住了丹尼爾。
丹尼爾習慣了被人稱作小男孩、毛小子,第一次有人願意用“先生”這樣的字眼稱呼自己,這讓少年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利落地回身,在中年人身邊坐下,順手把手裡的托盤放在地上,從裡面拿了塊糕點丟進嘴裡。
“沒多久吧,十幾天?二十幾天?我不清楚,在這裡沒有晝夜的概念。不過應該不算太久。”
“您是跟那邊的紳士,是一起進來的麼?看起來,您像他的助手。”中年人盯著西維爾的方向。
丹尼爾擺擺手:“怎麼會。我可沒有奧博特老師那麼大能耐,我不過是幫忙打打雜罷了。”
“那個人是學校的老師?”這讓中年男人有些好奇,“他是被德里克派下來的?”
“你應該去跟尼克聊聊,就是那邊那個傳教一樣的男孩。你倆在懷疑奧博特老師的身份這點上,真是格外有默契。”丹尼爾指了指尼克的方向,此刻,少年正站在一塊臨時搭起的高臺上,在他的周圍圍了一圈的人,都在瞪大眼睛,聽他侃侃而談。
“奧博特老師只是個深藍徽章,才不會是學校的老師。我本來是要叫他奧博特大叔的,但是他說自己沒有那麼老,就讓我叫他老師了。還說,這是某個人的要求。”丹尼爾解釋道。
中年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對尼克顯然沒什麼興趣,目光一直盯在西維爾身上。
“你是因為什麼罪名進來的?”中年人沒有繼續追問關於“奧博特老師”相關的事情,儘管他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這個,我可要跟你好好說一說!我的罪名,那可是超級厲害!”提起這個,丹尼爾有些神氣:“你知道宿舍區的那個超大的神像吧?”
中年人嗯了一聲:“我知道,柏諾貝大人的雕像。”
丹尼爾聽到柏諾貝的名號,愣了一下,但這並沒有影響他繼續說下去:“對!我是因為它被關進來的。雖然跟我沒有關係,但那個多諾萬非說是我的錯。就因為一塊大石頭不知道被誰塗花了,就要用我獻祭。當時幾乎全校的白徽章金徽章都在場,就因為薩拉小姐找不到始作俑者,就找了我這麼個倒黴蛋置氣。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很符合他們的一貫作風。”
丹尼爾繼續給中年人講著那天晨起禱告的經過,把自己如何被拖出來,如何被拋到天上,如何被火焰灼燒,詳細地描述了一番。
中年人聽得也認真,,時不時地插上幾句話,一大一小兩個人倒也算談的開心。
西維爾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但他一方面被一群孩子們圍住不好抽身,另一方面又想多觀察一下這位地位斐然的中年人,所以也沒有前去照看。
“好了,大家的情況都非常好,之前的傷痛也都沒有了。不過我們還要在這裡多住幾天,不要擔心,你們的爸爸媽媽們要不了多久也會醒來。”西維爾拍拍手,“缺少吃的的話,可以去找丹尼爾哥哥要。想聽故事的話,就去尼克哥哥那,他會很願意講給你們聽。”
圍在西維爾周邊的孩子們很快散去,西維爾終於可以抽身,來關照一下這位中年人了。
“您好,我叫奧博特·基爾霍夫。看起來,您的身體已經無礙。”西維爾說話難得恭敬,雖然他早知道,凡是醒過來的人,身體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這句話,簡直就是一段寒暄開始的最佳選擇。
“基爾霍夫?我記得這個姓氏,是卡麗妲的舊姓。”中年人站起身,握住了西維爾伸出的右手:“您是卡麗妲的弟弟?還是侄子?”
“是侄子。”西維爾略微頷首,“你似乎與卡麗妲姑姑很是熟悉。”
中年人笑了笑:“還沒有做自我介紹,我叫阿克塞爾·韋恩萊特。韋恩萊特男爵是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