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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話 你好,我的戀人(三)

到了第二天,謝如楠上午有直播,段羨辭的公司也要忙業務,兩個人約定在下班的時候主動去見謝母,但是9:10分下課的時候,謝如楠打了三通電話給謝母都是忙線,她有點擔心,以至於接下來的直播出了好幾次錯。

好在快要午休的時候,謝母回了她的電話。

電話中的謝母狀態很好,侃侃而談,好像昨天什麼衝突都沒發生一樣,還說今天已經自己逛了附近的景點,又約謝如楠下班後一起共進晚餐。

謝如楠不由地放下心來,答應了謝母的邀約,轉頭打給段羨辭的時候,他說:“你確定晚上要讓我和你一起去嗎?”

謝如楠嘆口氣,“但我們說好了今天要去找我媽.”

“看見我的話,只會惹她不開心吧.”

這話說的倒不假,謝如楠也擔心又要面對修羅場。

於是,她理智地考慮了一下,然後對段羨辭說:“那晚上我和我媽一起吃飯,快結束的時候,我再打給你.”

“好,我晚點去接你.”

段羨辭結束通話電話,身邊傳來謝母略有嘲諷的聲音:“你一定總是這樣欺騙我們家楠楠吧?”

他沒回答,微微抬起頭,望著對面球場上奔跑的少年們,閉上眼睛的時候,能感受到陽光和微風包裹著身體,木椅上的溫度爬上背部,他緩緩地睜開眼,重新開口道:“我今天單獨來找您,並不是有意瞞她,而是有些話的確要由我一個人來和您談.”

謝母坐在和段羨辭有半米距離的位置上,她翹著左腿,疊在右腿的膝蓋。

鼻樑上架著墨藍色的太陽鏡,手裡握著銀灰色的鱷魚皮手包,神色冷淡地說:“如果你是來試圖說服我的,勸你現在就回去吧,我是不會同意你和楠楠結婚的.”

“我沒有打算說服您.”

他聳聳肩,雙手交疊在雙膝上,背是弓著的,語氣雖有無奈,卻也十足誠摯,他說,“我是不想看到她因為您難過,昨天晚上她做了噩夢,大機率是沒有睡好,她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她很在意您的看法,您的出現影響了她的情緒,她在乎您的感受和評價.”

謝母沉默著。

段羨辭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抬頭的時候被陽光刺到眼,他輕皺了一下眉,“好聽的話誰都可以說,可我不是那種擅長信口雌黃的人,我只能和您做出最簡單的承諾,我能讓她快樂,一直快樂.”

謝母哼笑著,“你們現在還年輕,這才走到哪一步啊,怎麼就敢提‘一直’、‘永遠’這種話?日後不會覺得可笑嗎?”

段羨辭看向她,不再兜圈子,“您早就知道我和她在一起了,真打算阻攔的話,為什麼不在我們來新加坡之前阻止呢?”

“誰又會想到你能這樣死纏爛打呢.”

謝母推了推太陽鏡,感到頭疼地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段羨辭,楠楠哪裡值得你這樣追著不放?你又何必讓她的人生變得更加艱難?我今天同意見你,不是因為我決定做出退讓,而是我也想單獨告訴你一些話——”段羨辭洗耳恭聽。

謝母說:“婚姻和愛情是不一樣的,你們兩個現在你儂我儂、難分難捨,是因為愛情的迷幻令你們看不清現實,真要是結了婚,你們就要面臨兩個家庭的關係網,你的家庭我就不多說了,可楠楠至少還父母雙全,沒人會拖累她,她只管忙碌自己的事業、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標,但你不同,你要比她複雜。

要是有了孩子,該由誰來犧牲自己的時間和未來呢?你的原生家庭有像我這樣的人能出現接盤和提供幫助嗎?忠言逆耳,我的話是說的難聽了些,可我也不想再像當年那樣做惡人,我只是在意我女兒是否會幸福,其餘的,我根本不在乎.”

謝母的這一番話足夠真實,幾乎剝皮露骨,段羨辭低了低頭,沉思片刻後,反問謝母:“您覺得,什麼才是您認為的幸福呢?”

謝母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他平靜道:“其實,謝如楠不需要任何人來給她幸福,她即便成了孤家寡人,也可以幸福、安穩的度過一生.”

謝母微微側過頭,看著他。

段羨辭的目光落在球衣是12號的中學男生身上,年少的步伐輕盈而執著,他帶著腳下的足球繞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防守,進球的瞬間,他與同伴歡呼、尖叫,段羨辭不疾不徐地說:“男人不是女人獲得幸福的通道,也不是阻礙女人幸福的圍欄,在您看來,我的確沒辦法給她你想要她得到的那種幸福,我沒有家財萬貫,也沒有榮譽權勢。

可在我看的話,我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是一個圓和另一個圓,我們可以重疊,但不會改變,即便有一天其中一個圓消逝了,死去了,剩下的那一個也是完完整整的,人的一生,難道不應該是完成自己最終的自我價值嗎?她在我身邊可以擁有成就感,而我在她身邊也能體會都這份價值,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謝母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那表情好像透露出一種對他自身發生改變的困惑與懷疑。

段羨辭察覺到他的視線,轉過頭,直起身形,堅定卻又淡然的眼神裡含著內斂、溫和,他的確變了,或許是連他自己都要為之震驚的改變,如果是三年前,他面對謝母的猜疑、傷害會選擇扭頭就走的逃避,但如今的他願意來撫平謝母內心的不安,所以他也願意給出自己的承諾:“我現在認為感情中不存在配與不配,而婚姻也是這樣,雖然我從沒對小謝說過,但是我愛她的這個事實永遠都不會改變,無論您接受或是反對,我都會把我的一切交給小謝,痛苦的過去也好,未知的今後也罷,我和她將一起面對所有難題,彼此照顧,互相信賴,至於您擔心的事情——”他釋然而又寬慰地笑了:“一定不會發生.”

謝母的神色微怔,幾秒後,她抿緊了嘴角,由於太陽鏡遮擋著她的眼睛,便分不清她此刻的眼神是悲傷、憤怒還是輕蔑。

枝椏上的樹葉沙沙作響,起風了。

半晌過去之後,謝母轉過臉,望向綠色的草坪,她語氣飄忽地說道:“我女兒在我眼中始終都是小女孩的模樣,從小到大,她乖巧、聰明、聽話,永遠都是我引以為傲的孩子.”

可如今,她的小女孩長大成人了。

再也不是那個會怯生生地詢問她意見的孩童了。

時間真快啊,一轉眼,她已經這麼老。

謝母深深地嘆息著:“我還是不能接受你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說罷,她起身離開了。

當天晚上10點鐘,謝如楠結束了和謝母的晚餐,送母親回去賓館後,她正要撥打段羨辭的電話,沒想到他搶先一步打過來,並告訴她李航出差來新加坡了。

半個小時候,謝如楠從計程車上下來,急匆匆地到了段羨辭公司門口,二樓的燈果然亮著,她一路走上去,敲了一聲就推開門,剛洗完澡還赤著上身的李航立刻尖叫:“非法闖入民宅!”

謝如楠沒空理他,找到躺在沙發上看書的段羨辭後就走了過去,李航嘟嘟囔囔地跑回客房裡找衣服穿,還抱怨著:“小謝現在太囂張了,見面了也不打個招呼,都是被老闆給慣的……”“嗨.”

段羨辭將手裡的數倒扣在胸膛上,是張恨水的《金粉世家》,“我去接李航下飛機回來後,就錯過去接你的時間了,不好意思啊.”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輕輕一拉,帶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謝如楠幾乎是半躺到他懷裡的,搖搖頭說:“本來也沒打算讓你接,晚飯進展的狀態還可以,但要是被我媽看見你出現,搞不好會沖毀我今晚所有的努力.”

段羨辭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順勢抬起手臂將她攬過來,自己又找了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迎合她,低聲問:“你們又談了這件事?”

“要談.”

謝如楠非常嚴肅地說,“我能感覺到我媽已經有了一些轉變,雖然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

她突然又很沒底氣地嘆氣,“是啊,她那麼固執,怎麼可能會輕易轉變呢.”

段羨辭打量了她一會兒,手指撫上她眼角,“你哭過了?”

謝如楠的眼睫顫了顫,“沒有.”

然後立刻轉移了話題,“李航來這邊出差幾天?”

“一週.”

“都住在你公司這裡嗎?”

“反正這裡有空閒的地方.”

“我們可以帶他在這裡逛逛,騎單車繞新加坡河看看風景也不錯,當做是鍛鍊了.”

她有點惋惜似的,“最近工作忙,我們好像都沒時間運動鍛鍊.”

段羨辭一臉正經地說:“我們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專心致志地做運動嗎?”

車速有點快,謝如楠刷地紅了臉,段羨辭的手掌摟著她的腰,非常自然地捏了幾下,低頭在她脖頸處蹭了蹭,聲音低沉道:“除了你特殊時期那幾天。

嗯,每個月也就五天不能運動.”

穿好上衣的李航在這時一臉嫌棄地yue出聲,受不了地數落他們兩個:“能不能別這麼旁若無人,我是死的嗎?稍微考慮下我的心情可以不?”

謝如楠露出歉意的笑臉,但卻沒有拉開和段羨辭的距離,兩個人還是摟摟抱抱的,黏糊的讓李航非常憤恨自己為什麼要為了省錢而住段羨辭這裡。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身背房貸的崔一薦已經是窮的只剩下健康的人了。

段羨辭頗有同情地從沙發上爬起身,把公司的鑰匙扔給他,又示意樓下:“一層有廚房,想吃早餐可以用冰箱裡的東西,或者明早來小謝公寓,我多做一份給你吃.”

李航連連擺手,“誰要當你倆的電燈泡,簡直是屠狗。

我就在這裡對付對付了,你倆快撤吧,我一個人清淨.”

謝如楠溫柔地對李航說:“明天晚上我們來接你一起吃晚飯,再一起散步,好嗎?”

李航感動於謝如楠的柔聲細語,開心地說了好。

段羨辭牽著謝如楠離開公司,去停車場取了車,回去謝如楠的公寓也就用了15分鐘。

上了樓,開了門,打了燈,謝如楠直接去洗漱,段羨辭脫掉上衣打算洗個澡,洗漱完的謝如楠讓出衛生間給他。

回到房間時,謝如楠接到了謝母打來的電話。

她說:“楠楠,我明天回去了。

下午的飛機,你專心上課,不用來送我,我會再來看你.”

謝如楠怔住,過了一會兒才說:“媽,我們今天的談話……可我真的沒有希望你離開的意思,我並不是……”“我知道.”

謝母的語氣平和,不打算多說,“就這樣吧,有需要我的隨時聯絡,很晚了,早點休息.”

結束通話電話後,謝如楠兀自出了一會兒神,等段羨辭擦拭著頭髮走進來的時候,她才如夢初醒。

“怎麼了?”

他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我媽要回去了。

明天的飛機.”

段羨辭的神色有些微變,大機率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至少……比預想的要快很多。

兩個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過後,段羨辭才坐到謝如楠身邊,床墊陷下去一些,嘎吱的輕響,他說:“你和你媽晚上都聊了些什麼?”

好像還挺有作用似的。

謝如楠卻不肯說,隨口答道:“沒什麼特別的,很普通的母女談話.”

看來是不能告訴他的內容。

段羨辭識趣地不再追問,並且心情也變得好起來,聽到謝母明天就回去,他發自內心的覺得如釋重負。

以至於有點得意忘形地去解開了謝如楠的髮圈,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他輕輕地攬進了懷裡。

兩個人沒有再多說,彼此依偎著,似乎這樣能給與彼此莫大的勇氣與力量。

要是時間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謝如楠總是會回憶起曾經與他一起共同的時光,而段羨辭也喜歡去嗅著她身上的沐浴露的香氣,不過不是椰子味兒的,是樓下超市裡賣的牛奶味兒,也還不錯。

“時間不早了.”

謝如楠提醒道,“還是要早點睡.”

段羨辭想到明天的時期,不禁有些頭疼,嘆氣道:“我真的只想就這樣和你一直在一起.”

“別說小孩子話了,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唯一令他猛地驚醒的是,好像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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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他猛地驚醒的是,好像不太對勁。

他有點不安地問她:“剛剛沒用那個吧?”

她也有點神志不清,趕忙開啟抽屜翻了翻,然後點頭說:“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