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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話 你好,我的戀人(四)

他就有點惆悵了,疼惜地吻吻她,“那要是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你媽會同意我們現在領證嗎?”

謝如楠無奈地苦笑:“不會.”

段羨辭只能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長嘆一聲:“我現在已經不要臉皮了,只希望你媽能同情一下我,看在我這麼低聲下氣的份兒上別再來踐踏我脆弱的心靈了.”

“你真的是很怕我媽啊.”

謝如楠從沒見段羨辭這樣膽戰心驚過,張嘴咬了咬他的下巴,“那你要更努力表現才行.”

他立刻來了精神,“你指哪方面?”

謝如楠翻個白眼,“別總想葷段子,我是說,要讓我媽感受到你的誠心,這是要靠時間來證明的.”

段羨辭表示認同地連連點頭,“我知道,你放心,這個我肯定不會鬆懈的.”

說著說著就有些睏意上頭,他像抱著布偶一樣地纏繞著謝如楠,“其實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同意我們在一起,能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才能圓滿.”

謝如楠將臉埋進他胸膛,心裡有些酸楚,只能更用力地抱住他。

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日夜像這樣相擁入眠,愛人的體溫令漫長的夜晚都變得柔情萬丈,在半夢半醒之間,謝如楠回憶起晚餐時,謝母曾以一種極為不能理解的表情問她:“楠楠,你究竟愛他哪裡呢?你從來都不是膚淺的孩子啊,除了那副皮囊,他吸引你的到底是哪一點?”

這個問題讓謝如楠失神了很久。

除了皮囊,她愛段羨辭的哪裡呢?想必女孩子們為什麼喜歡他,他也是知道的。

可也許,只有她,連他面具下的血肉模糊都一併愛慕。

“我可以讓他做他自己,他也可以讓我做我自己.”

謝如楠的聲音很輕,微微有些顫抖,她回答謝母說:“我曾經想過,像他那樣無論在哪裡都閃閃發光的人,就算狼狽地一無是處,也仍舊會得到愛的。

所以,能代替我愛他的人在哪裡都能找得到。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他的愛.”

謝如楠抬起眼,凝視著謝母:“段羨辭的愛很沉重.”

他是一個典型的馬基雅維利主義人格,曾經瘋狂地拼搏與追求名利讓他缺乏了那麼一點點人情味兒,和他自己也很清楚,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身上才會散發出人間煙火的氣息。

他只是個人,是個男人,不需要被眾星捧月,他需要的是能夠接受他脆弱、崩潰、絕望的瞬間,而不是仰望著他站在巔峰雲端。

“他需要有人和他一起站在他的領域裡。

而我需要有這樣一個人可以懂得我能夠為他帶來這樣的領域。

媽,我不喜歡平凡的男人,我愛他是因為他不平凡,我也並不平凡。

他對我足夠耐心與真誠,瞭解我,能夠摸清我的脾氣與性格,願意聽我訴說,哪怕是不開心的負能量。

我和他一起成長到了今天,一步一步,他使我變成了如今更讓我自己喜歡的我.”

“我們願意讀一樣的書,吃一樣的食物,走一樣的路,尊重彼此的想法,這些細枝末節,這些珍愛,都是非彼此不可的,堅定。

只有勢均力敵,才會事事有回應.”

謝如楠略顯羞澀地微微笑著,眼裡卻含著隨時都會溢位的淚水,“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男人與我一同體會、經歷我人生裡所有的重要過程了.”

他們兩個早就像是血肉相連的靈魂,強行撕扯分開,皮肉會撕爛,筋骨卻還是連著,斬不斷的,“沒有他的話,我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他也是一樣。

我們需要彼此,至於你擔心的那些事,我保證永遠不會發生.”

謝母望著女兒,心裡默默地嘆氣。

就好像倦了,因為他們兩個連這份保證都可以做到一模一樣。

這讓謝母回想起自己年輕時的過往,她和景父也曾在自己父母面前這樣信誓旦旦,哪怕父母非常不看好他們的婚姻。

思及此,謝母垂下眼,到底還是忍住了淚水。

是啊,或許她只是害怕重蹈覆轍罷了。

而謝如楠接下來的話,就彷彿是年輕時的自己對父母的承諾,她說:“我會用全部時間證明給你看的,一輩子很長,我們會證明的.”

謝母再沒有什麼,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在晚餐結束的最後,她雖未妥協,卻也不再固執己見。

而在賓館門口分別的時候,她對謝如楠說:“你要記住一點,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所以今後,你必須要自己來負責了.”

無論出現什麼後果,都要為自己的人生做出償還。

謝如楠卻露出了笑容,很感謝地抱住了她的母親,“謝謝.”

謝母拍著謝如楠的背,就像是在抱著曾經年幼的孩童,也像是在抱著過去的還是少女的自己。

是,一輩子很長,長到可以驗證所有承諾。

一輩子又很短,短到承諾還未實現,美好就都已經分崩離析。

謝母只是希望她的女兒,不會像她一樣。

——————————比起春節,新加坡似乎更重視元旦。

臨近年底,這邊也開始有了新年的氣氛,謝如楠也開始正式休起了假,段羨辭的公司業務也處於淡季時期,兩個人的生活節奏慢下來,時常會出沒起附近的超市來購置生活用品。

由於謝母在奧地利忙著工作上的事情,即便是春節也不會回國,她也就沒有強硬地要求謝如楠回到老家過節,偶爾打來幾通電話叮囑她照顧好自己,全然沒再提及過段羨辭的名字。

謝如楠覺得母親是面子上過不去,但心裡已經開始在試著接受段羨辭了。

倒是景父對段羨辭的印象很好,影片的時候總親切地喊著他小佟小佟,還說有機會見面的話要一起喝個不醉不歸。

而在元旦的前一週,謝如楠和段羨辭首付的小房子也開始進入了裝修階段,在這期間,同事們總會約謝如楠打麻將和跳交際舞,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段羨辭在安排裝修的事情。

打電話給謝如楠的時候,她很少會接,發微信也經常不回,在李航年底又出差到此地的時候,他忍不住和李航抱怨了一句:“風水輪流轉.”

李航以為是暗號,接出下句:“天道好輪迴?”

段羨辭嘆了一口氣,“以前都是我不回她訊息,現在換我整天找不到她人在哪裡.”

李航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同情地拍著段羨辭的肩膀豎起大拇指:“兄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出來混的果然都得還,看開點吧,一輩子忍忍也就過去了.”

段羨辭嘴上沒說,心裡也還是有點不甘心。

但他的這一丟丟不甘心也因為謝如楠時而送給他的小恩小惠而化解得乾乾淨淨。

“今晚的湯做的真好吃.”

她會在說這種誇獎的時候輕撫他的背,掌心的溫度穿透衣料,融合進他的心底。

也會在他早晨上班的時候喊一聲他的名字,再附送一個分別的吻,以及恰到好處的微笑。

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細小點滴卻是他每天好心情的動力,以至於他每天下班都要雷打不動地跑回她的公寓裡做晚飯,並且,還會送她一束她喜歡的花,保證每天的樣式都不同。

合夥人秦老闆有點不理解似的,總是以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語氣來提點段羨辭:“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不是完全可以為所欲為嗎?我要是你的話,不僅要我老婆圍著我轉,還會讓所有女人都聽我發號.”

段羨辭只說“那是他以前玩膩的遊戲,已經沒興趣了”。

“那也不用這麼慣著她吧?”

“我覺得我還可以做得更好.”

秦老闆翻翻白眼,放棄拯救,但也有點好奇地追問:“你們好像認識很多年了,在一起這麼久,就沒倦怠過嗎?”

段羨辭想了想,挺懷念地說:“可能是因為在我看來,她一直都是高中時的樣子,所以就忽略了時間,也就沒機會去產生倦怠心理.”

秦老闆點點頭,立刻做出“我懂”的表情,“這個我倒明白,因為我和我老婆是大學同學,只有在她身邊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還是個年輕人,這種心情的確很珍貴。

不過,你們也快三十了吧?得考慮結婚了,撫育下一代也要趁自己身強力壯嘛.”

結婚。

好像還無法考慮得這麼遠。

儘管段羨辭的合夥公司在現在已經上市新加坡,但謝母的態度也還是個難關。

元旦前三天,段羨辭和謝如楠看到市中心的大廈液晶屏上掛著自己公司的廣告,他轉身對她說:“我決定說服李航跳槽都我們這邊做新專案,你覺得怎麼樣?”

謝如楠笑笑,“那就終於實現了你們大學畢業時要一起創業的夢想了.”

段羨辭攬住她肩膀,“你的夢想呢?現在實現了嗎?”

謝如楠和他一起慢悠悠地走過馬路,期待地說:“我的夢想也一定很快就能實現.”

結果剛過完元旦,“意外”就出現了。

謝如楠懷孕這件事,是被跑來新加坡跨年的宣小晴發現的。

事情來的有點突然,謝如楠壓根還沒有心理準備,段羨辭在得到確切訊息後,也有點懵懵的,加上宣小晴、程皊和李航,五個人坐在段羨辭的公司一樓開起了小會。

“至少要先領證了.”

李航表現得像孩子爸一樣焦急,他叼著根菸走來走去的,“那是不是要落新加坡戶口了啊?”

段羨辭非常不悅地瞪著他:“你是孩子爸還是我是孩子爸?臺詞都被你說了,我說什麼?”

李航直接以“乾爹”自居,“那我多少也要盡乾爹的職責,至少要在精神上為你們焦急一下.”

謝如楠惆悵地嘆息道:“我昨天還和同事跳拉丁舞,跳完了又去健身房做了十分鐘的平板支撐,還吃了冷飲.”

段羨辭聽了都後怕,悲痛地伸出雙手抹了一把臉,“我兒子將來肯定會‘感謝’你這麼折騰他的.”

程皊賊眉鼠眼的幸災樂禍:“老闆,你想要兒子啊?看不出來你還挺重男輕女呢.”

段羨辭透過指縫賞他一個冷眼,“是女兒太嬌氣了,我養不好,兒子扛揍.”

程皊還是笑嘻嘻的:“反正你速度比我快,要說還得是你,無論什麼事都能搶先我們一步.”

宣小晴實在不能理解這群臭男人在關鍵時刻的站著說話不腰疼,眼下最關鍵的是要重新調整一下正確的程式和過程,她捋著專案一個個的說:“先領證,再辦婚禮,但現在結婚都要提前半年訂酒店的,再等半年孩子都要生出來了,肯定不行,所以就先領證吧,婚禮簡單點跟上,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行.”

段羨辭當即否決,“婚禮不能簡單,而且現在也不能談婚禮.”

宣小晴還以為段羨辭要走渣男路線,正要發火,謝如楠卻慢條斯理地說道:“的確是打亂計劃了,我媽現在還不同意我們兩個的事情,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要功虧一簣.”

宣小晴、程皊和李航面面相覷,這才在今晚知道了謝母是個王母娘娘,從始至終都在反對瑤池仙女和天庭男仙雙雙思凡。

最終經過一致討論,大家決定先斬後奏。

等到宣小晴和程皊回去賓館前,也極不放心地叮囑段羨辭要如何加倍照顧謝如楠,還指責李航以後不準再吸菸,更不準在謝如楠面前吸菸。

剩下謝如楠和段羨辭走回公寓時,段羨辭還有些狀態之外地詢問謝如楠:“真不是我沒關心到位,而是你的確沒表現出任何不同平常的情況,何況我一直都……”挺小心的。

謝如楠也很憂愁,“是啊,我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全身上下不難受,加上前陣子都在為我媽的事煩心,就沒注意到大姨媽好幾個月沒來.”

“這下計劃全亂了.”

段羨辭頭疼的不行。

謝如楠睨他:“你這麼不高興?”

“也不是不高興,其實挺高興的.”

他糾結地說著自相矛盾的話,“但就是會顯得我缺乏誠意了.”

謝如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媽媽,便試圖暗示他:“其實上次我和我媽單獨談過了,關於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我覺得她應該——”可以理解的。

結果話還沒說完,段羨辭就非常正式、嚴肅地停下腳步,站到她面前,很認真地皺著眉。

“咳.”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比較緊張,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麼,“那個……我之前倒是背過幾次,不過一直覺得不會這麼快,還差一些關鍵詞沒背好.”

謝如楠有點想笑,但忍住了。

“小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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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但他在努力控制。

謝如楠看到他從衛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方盒,她的臉色變了變。

他開啟那個盒子,彷彿很久之前就已經準備好,因為盒子的邊角都有輕微的磨損,一定是總反覆開啟檢視造成的,“我還是很貪心地想要今後的每一天都和你一起度過,我甚至希望自己能長命百歲,這樣才能會和你在一起多一點,哪怕只多一點點。

因為我愛你,每時每刻.”

謝如楠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睛。

段羨辭努力又小心地問道:“所以,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不是嫁給他。

也不是娶走她。

他用了“結婚”這種平等、公平的字眼。

謝如楠又笑又哭地接過小方盒,點點頭,“我願意.”

再接下來,她被拉進他的懷抱裡,他如釋重負地感慨道:“我剛剛比求你原諒我的時候還要緊張.”

“我不可能不答應你的.”

她發現他真的在抖。

“但是我沒有準備花,也沒安排好,一切都太突然了,又不得不現在趕快求婚.”

他毫無邏輯地嘟嘟囔囔,最後總結了一句:“我恨我兒子.”

謝如楠破涕為笑。

“懷孕是什麼感覺?”

他的聲音輕輕地響在她耳邊。

“沒有感覺,不過最近的確有些嗜睡.”

“那……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回去和你媽興師問罪吧.”

“啊?”

他“嘖”一聲,“擦,說錯了,是負荊請罪.”

謝如楠輕笑,“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時刻準備著.”

他信誓旦旦且無比堅定,“要我在大暴雨中跪上三天三夜都是小菜一碟.”

謝如楠哭笑不得,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到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忍不住地上揚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