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慕魏行的話，方啟明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說貞定千戶所？”

慕魏行又把從吏員那裡聽來的話給方啟明轉述了一遍，方啟明聽後臉色並沒有太明顯的變化。

“慕大人還是先回吧，高通海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再提起了，全當沒有發生過。”

“可是……”慕魏行還是不甘心自已的外甥就這麼白白死去。

關鍵是高海通一死，他每年劫掠人口販賣的人牙子生意就沒人打理了，這活兒他要是不做，遲早會有人搶去做的。

隨便找個外人又不放心，從頭培養放心的手下又要好久。

慕魏行心癢難耐，可一抬頭與方啟明那雙毫無表情波動的眼睛對上，慕魏行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一下子清醒了。

“此事已經由千牛衛經了手，那可是聖上身邊的禁衛，你若是還盯著這塊肥肉往嘴裡放，改日便難保真有巡撫來梁州摘你的腦袋！”

這之後慕魏行再不敢提高通海的事情，坐了一會兒就匆匆告辭。

等慕魏行離開之後，方啟明才豁然起身，迅速拿出筆墨紙硯，開始寫起書信來。

他要儘快告訴兒子方立軒，方天養這小子貌似也和貞定千戶所搭上了關係。

像靖遠伯這種憑藉軍中功勳一步步爬到高位的人來說，對子嗣參軍這種事十分的敏感。

一旦入伍，就可能獲得軍功，再加上他們本就披著爵位的外衣，晉升起來會更加方便。

方啟明不允許方天養這個撿來的大哥搶走自已親生兒子的晉升道路，他必須被扼殺在千戶所裡。

好在老天垂憐，方立軒已經走馬上任，地點剛好是梁州都指揮使司，專門管轄貞定衛所所有守軍。

洋洋灑灑幾百字寫完，方啟明吹乾墨跡準備裝封，想了想之後又展開信紙，在後面補充上了一句：

“若方天養仍不知悔改，切不可再仁慈以留後患。切記，方家只可有一個世子。”

……

多半天的腳程，方天養幾人跟著周副千戶到了貞定千戶所。

周民這人平時總是板著臉，給人一種不苟言笑的錯覺，實際上只要和他多說上兩句好話，他就開始和方天養他們稱兄道弟起來。

特別是姚廣亮，一路走來，和周民更是親熱的像是親兄弟一般。

這一世的姚廣亮特別健談，再加上他能掐會算，把周民唬得一愣二愣，還巴巴跟在姚廣亮身後要拜師學占卜之術。

這時候一行人說說笑笑地來到千戶所營地外，忽然被人攔了下來。

看清楚攔路的官員之後，一眾將士們都噤聲不敢再言語了。

“壞事了，這老狗什麼時候回來了。”

方天養聽見周民沒好氣地低聲嘀咕，於是悄悄詢問緣由。

“你們不知道，這老狗待我們這些本地兵嚴的很，但凡被他抓住點把柄，那真的是往死裡整，一點臉面不給留的。”

方天養抬頭看了看前面那個人，尖臉短鬚，眼睛底下黑黑兩個眼袋十分明顯。

【茂修才：男，36歲，計謀44，武力值32，忠誠7……】

方天養一邊鑑定，一邊悄悄問著：

“連你都怕他？”

周民冷哼一聲：

“我們陸副將都不願意和他爭辯，這人屬狗的，見誰都要咬兩口。”

姚廣亮也聽到了周民的話，抻脖子看了幾眼，低聲在方天養耳邊說：

“鼻偏額薄，是個涼薄小人，陰氣上衝，又是個貪色之徒，你要小心他。”

方天養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忠誠只有7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有了姚廣亮備書，這人基本上已經在方天養這裡定性了。

“周千戶，好大的排場啊！”

也就在這個時候，這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們身旁，看著周民開口就是刁難。

“前日接到上峰斥令，要我衛所點齊人馬日夜操練，鞣然主部來回撥動，或許戰事一觸即發。”

“咱們衛所時刻都會調動，你竟然還抬了個病殘回來？還有這兩個刀都拿不起來的是什麼人物？莫非是你周副千戶的遠房親戚？”

方天養來的時候一路高舉手中玉珏，剛巧當時陸興不在軍中，是周民接待了方天養，外面計程車兵少有知道實情的。

所以周民被調動這事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去做了什麼更是隻有身後這一小撮人瞭解。

方天養來這裡是為了建功立業的，所以這種小人能躲就躲了。

而且四公主還給他釋出了任務，雖然任務內容現在方天養還不清楚，但在軍中還是儘量不要樹敵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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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難聽也就由他去吧，方天養給姚廣亮使了個眼色，倆人就當沒看見這個尖臉男人，低著頭想從旁邊溜過去。

“站那！你們倆什麼人，不知道這裡是千戶所重地嗎？怎麼往裡面闖呢？來人，給我拿下！”

他話音剛落，立馬就湧出來十幾個大頭兵把方天養和姚廣亮按住，就連抬著魯松的兩個千戶所士兵都被按住了。

“茂大人，這是做什麼，他們是……”周民趕緊上去試圖解釋，可這個男人一擺手根本不聽。

“軍陣重地，周副千戶你未收軍令私自離營，現在還敢帶不明人士擅闖營地，疑似通敵，來呀，把他也給本官綁了！”

又有幾個士兵上來就把周民也按住了。

周民滿臉不服，對著男人喊道：“茂修才，你還敢動我了？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被稱為茂修才的男人不屑地從周民面前走過，表情異常得意。

“你私自放人進軍營，腦袋都不保了，別在這兒嚇唬本官。”

說完，他就信步走到方天養面前，上下打量了好幾眼，居高臨下地問：

“你們是鞣然的探子？還是北戎的細作？在這兒老實向本官交代，總好過一會兒在軍營裡受苦！”

方天養腦袋被大頭兵們按著，有些狼狽，但眼睛還是很淡定地回望著茂修才。

“我只有一句要交代，你現在不放了我們，就做好挨收拾的準備吧。”

“呦呵，骨頭還挺硬。還不怕告訴你，本官就喜歡骨頭硬的。來呀，給本官把這幾個細作押到監牢，綁結實了！”

“是！”士兵們齊聲應和，押著方天養三人和周民就走。

茂修才看著幾個人被押走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旁邊上來一個山羊鬍的老兵，對著茂修才直豎大拇指：

“茂大人真是雷霆手段，周民私自離營被大人抓個正著，這下又扣上通敵叛國的罪證，這下這小子算是活到頭了。”

茂修才撣了撣衣袖，滿不在乎，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這時，一個親兵匆匆趕來彙報道：

“稟大人，陸副將召您軍帳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