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方天養就經常嘲笑姚廣亮,說他卜卦都是唯心的,總在解讀卦象的時候把自已的念頭加進去。
因為這個姚廣亮沒少和方天養辯論,兩人經常吵到下半夜也沒有分出勝負。
不過好在姚廣亮燒得一手好雞,所以半隻雞兩壺酒下肚,兩人很快就忘掉了發生的不愉快。
方天養從回憶中拉回思緒,嘲諷了一句:
“你沒有算出我會來嗎?”
姚廣亮慘笑著搖搖頭:
“貧道希望你來,但貧道不能算著你來。”
方天養聽了他這句富有禪機的話,一時有些動容,再看向他的眉間,發現那裡並沒有凝結著化不開的猶豫,此時只有疼痛時的抽搐。
也許,這一世已經開始改變了。
方天養笑著,伸手在姚廣亮沒受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這傷影響你燒雞嗎?”
姚廣亮沒想到方天養知道他愛吃燒雞,轉念一想這一定也是自已前世的愛好,於是也笑著點了點頭:
“燒是可以燒,就是沒錢買雞。”
“啊?哪有雞?”
剛剛還鼾聲如雷的魯松突然坐起來,眼睛都沒睜,腦袋已經開始四處尋找雞。
姚廣亮安撫了好一會兒屋子裡才又重新響起鼾聲。
“接下來咱們去哪?”姚廣亮貌似隨意地問。
“咱們?你不是還要照顧好這個院子和大頭嗎?”
姚廣亮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承認:
“以貧道的道行,是沒資格保護大頭的,沒了大頭,老太婆的這個院子也就沒了意義。”
“今天這些事也讓貧道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不被別人欺負,就要有欺負別人的實力,那個時候你才能選擇是否出手。”
這個道理表面看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但方天養總覺得這和姚廣亮前世的看法好像沒有多少出入。
前世就因為魯松被冤枉,又想要保護姚廣亮,才被亂箭射死。
姚廣亮自此改變了處世觀,開始追逐更強的家世實力,整個人也變的陰鬱很多,一步步變得不擇手段。
他希望自已變強,就是因為曾經吃過不夠強的虧。
可這一世明明魯松和他都沒有重蹈前世的覆轍,為什麼他仍舊會產生對變強的渴望?
方天養沒有想通,不過也不準備現在就想明白,畢竟姚廣亮和魯松都是安全的,以後有大把的時間瞭解和改變他們。
剛好兩個千牛衛從外面進來,對方天養抱拳行禮:
“方公子,高通海已經伏誅。”
方天養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對著兩位千牛衛鄭重行禮:“感謝兩位仁兄幫忙,如果不是你們我可能就趕不及來救人了。”
他的客氣態度讓兩人感覺不好意思,撓著腦袋露出憨厚的笑容:
“四公主吩咐過要我倆多幫你的,這是職責,不必道謝。”
方天養從懷裡掏出幾個糖疙瘩,不好意思地分發給兩人:
“方某身上確實再無長物,這幾塊糖疙瘩就當方某向兩位賒的人情,今後若有方某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儘管開口。”
這倆千牛衛在宮裡當值多年,也有不少宮裡的人給他們塞銀子,可拿糖塊當信物,還是賒的人情,這倆人可沒見過。
無錯書吧不過看方天養真誠的眼神,兩個千牛衛也被感染,鄭重地接下糖塊,珍而重之地藏在胸口,這才齊齊行了個禮:
“方公子若是有吩咐,儘可告知我等。”
方天養和兩人又說了幾句,他們才出了院子,很快就不知隱匿在何處,看不見了。
“唉,你方公子的糖塊,以後可算是值錢貨了。”
姚廣亮看兩人離去,湊過來說了句好聽的。
“你該不會準備拿這些個糖塊當盤纏,一路帶我們去貞定吧?”
方天養指了指院子外空地上已經在集結的軍隊:
“別的辦法是沒有了,咱現在已經算賣給人家衛所了,那就跟著他們一路吃到貞定唄。”
說著他又看了看自已手中四公主那兒要來的玉珏。
“反正都是四公主買單。”
……
“什麼!高通海就地正法?哪個不開眼的敢動鹽運司的人?”
梁州鹽運司衙門裡,鹽運史慕魏行猛地一拍梨花木的桌子,朝著地上跪著的吏員怒吼。
吏員戰戰兢兢把剛才羊角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慕魏行聽得是越來越心驚。
直到聽到最後,方天養身邊竟然有兩個千牛衛,正是他們二人把高通海這個從六品的官員拖出去就地正法的。
慕魏行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吏員趕緊站起來給老爺端茶順水。
“走走走,趕緊備轎,本官要去靖遠伯府!”
聽說這事的靖遠伯方啟明比慕魏行就要鎮定許多,有條不紊地安排鹽運史大人坐下。
“伯爺,前幾天小女無意間頂撞了四公主,下官就差點嚇得丟了魂。誰知道方天養也能請得動千牛衛了,他是不是授了伯爺的意?”
\"若是伯爺對鹽運司的分成不滿,大可以提出來,沒必要在手底下給下官上臉色。\"
方啟明一邊把玩著手裡的玉石把件,一邊思考著慕魏行帶來的訊息。
他也沒料到離家不過短短几日,這個方天養不僅和四公主勾搭成奸演戲給靖遠伯府看,還真的能請動千牛衛替他出面。
明明過去的十幾年,方天養就只是個窩囊廢,否則方啟明也不會鐵了心要讓親生兒子方立軒繼承爵位。
要說方天養是憑本事獲得了四公主的青睞,方啟明第一個不相信,這裡面肯定有他還沒了解到的隱情。
“慕大人在本伯這裡何苦說兩家話,這麼多年來你的哪莊生意本伯不知?若是本伯想與慕大人撕破臉皮,又何須玩這許多手段,只要一封書信,自有欽差巡撫來摘慕大人的腦袋。”
聽著方啟明明著是解釋,實際上是在威脅自已的話,慕魏行心中大罵方啟明就是個陰險狡詐的餓鬼,但臉上還得帶著笑意阿諛奉承。
“伯爺說的對,是下官欠考慮了。可問題是方天養既是被趕出家門的,他又哪來的本事差遣千牛衛。”
“而且下官還聽府上回報,說貞定千戶所的千戶也有參與,莫非這也是方天養那小子自已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