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原本還在一旁悠閒地嗑著瓜子,觀看著這場熱鬧,不料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目瞪口呆。只見那符樾,前一秒還如同旁觀者般輕鬆,下一秒卻千嬌百媚地呼喚著那位墨綠衣衫的公子“相公”,並且羞答答地撲進了他的懷裡。旁邊的人群驚得下巴幾乎掉落,尤其是那個剛才還在嗑瓜子的,差點被瓜子殼嗆到。
然而,這只是表象。符樾其實只是做做樣子,虛虛地搭在聞淵手臂上,並未真正投入他的懷抱。
“相公,我來晚了,”符樾嬌聲說道,“都是因為那個賣布的大媽,非拉著我說我適合她們家新到的絲綢布料,你可別生氣噢。”
聞淵聽到這話,只覺得頭更加疼了。
不動聲色地頭疼,別人察覺不出。
聞淵自然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那個在畫舫上以解毒逼迫他成親的符樾。他曾以為他們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僅僅隔了幾天,他們就再次相遇。
聞淵的反應完全如符樾所料,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符樾一眼,面無表情。然而,聞淵衣袖中的小貂似乎感受到了符樾的到來,它急切地探出小腦袋,然後一躍跳進了符樾的懷抱。
“小貂,真乖,”符樾一邊輕撫著小貂的頭頂,一邊充滿寵溺地問道,“有沒有想我啊?”小貂彷彿能聽懂她的話,在符樾的掌心中輕輕蹭了蹭,顯得親暱無比。
而對面的江斑韌卻是一臉茫然,對於眼前的情景感到困惑不解。
江斑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看著符樾,遲疑片刻後,問道:“你是誰?”
符樾輕移步伐,向聞淵靠近,身體微微傾向他,雖然並未真正靠在聞淵身上,但在旁人看來,這個動作卻是充滿親密。她溫柔而又禮貌地回答:“我啊,我是他的妻子。倒是這位大哥,你是哪位呢?看起來,你找我家相公有事?”
符樾的提問讓江斑韌一時語塞,他愣了愣,然後回過神來,直視著聞淵,“小子,這姑娘真是你妻子?”
面對這樣的問題,聞淵只是靜靜地看向江斑韌,未發一語。倒是旁邊的人群中傳來了聲音。
“應該是真的吧,你看他衣袖裡的小傢伙都自已跑到這位姑娘手裡了。”
江斑韌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雖然聞淵依舊淡漠,但也沒有否認,這讓他感到更加困惑和不滿。
“那我剛才問你,你也沒有說你已經成親了。”江斑韌的話中帶著一絲不甘。
見聞淵依舊沉默不語,符樾一邊輕撫著小貂的頭頂,一邊側身貼近他的耳邊,悄聲說道:“繼續打下去,你未必能贏他,難不成你真的想被他強行帶回去,做他江家的上門妹夫?那,你打算救的人怎麼辦?”
正如符樾所預料,聞淵側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幾眼,然後轉過頭去,目光落在江斑韌的身上,“我並沒有說過我沒有成親。”
聞淵的這一回應,讓周圍的人群都不禁鬆了一口氣,似乎事情終於有了個結果。
“你……”江斑韌氣得說不出話來。
符樾禮貌地朝江斑韌微笑,說道:“這位大哥,實在是抱歉,我家相公性格有些內向,不太會表達自已,這才導致了誤會。既然現在事情已經澄清,我們夫妻便先告辭了。祝您早日為令妹找到一位稱心如意的夫婿。”
說罷,她隔著衣袖輕輕地拉著聞淵的手腕,準備一同離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應該了了,但符樾都聞淵都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橫加阻攔。
江斑韌伸手攔住兩人,“慢著!”
兩人停住腳步,聞淵沒有回頭,符樾回過身微笑著問:“這位大哥還有事?”
江斑韌望向自已的妹妹,她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看到她如此傷心,雖然內心矛盾,但他已經有了決定。
“既然你已經有了妻子,我也不好再強求,”江斑韌說:“但我妹妹難得對一個人動心,既然她看上你了,那也只得委屈她做小了。”
如果剛剛的瓜子還在,估計現在被一口瓜子噎死的就是符樾本人了。
這個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明明已經說了有妻子,卻還想把妹妹送來做個小妾。
身邊的聞淵聽到江斑韌這般無休止地提議,轉過身來,目光銳利地盯著他。符樾感受到聞淵散發出的殺意,她輕輕地把手放在聞淵的手臂上,聞淵轉過頭來看她時,她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轉向江斑韌說道:“這不合適吧,看令妹年紀輕輕,不過十六七歲,容貌姣好,讓她給我相公做小妾,恐怕你家長輩不會同意這樣的安排吧。”
“哼,方圓百里誰不知道我江家父母雙亡,我這個做哥哥的就是父母之命。”江斑韌回頭看向自已的妹妹,問道,“顏顏,你有什麼意見嗎?”
江顏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默默地低下頭。
“即便如此,我們夫妻並非青州人士,我們的家鄉距離這裡十分遙遠,你真的放心讓令妹遠嫁他鄉嗎?”符樾試圖勸對方打消意圖。
“誰說我的妹妹要遠嫁了?”江斑韌反駁道,“他可以上門,你們夫妻可以一起到我江家來。”
“可是還有……”符樾試圖繼續說。
“別再廢話了,願意還是不願意,一句話的事。”江斑韌打斷她,他知道再爭論下去,自已就會處於下風,於是決定採取強硬的態度,“總之,我妹妹看上的人,想輕易離開,可沒那麼簡單。”
聞淵的眼底寒意漸濃,手緊握在劍上,而符樾則保持著溫和的態度,“既然你如此看重我的相公,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有件事你們必須得知道,如果聽完之後你妹妹還願意嫁進來,那我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什麼事?”江斑韌看到符樾的態度有所緩和,不禁心情好轉,語氣也緩和了幾分。
“我自幼中了一種奇毒,普通的醫士束手無策。後來,一位江湖上的邪醫告訴我一個辦法,讓我得以存活。這位邪醫的方子頗為奇特,必須讓我被各類毒蛇毒蠍咬傷,透過以毒攻毒的方式來剋制病情。因此,家中常養有這些動物,我需要它們來維持生命,自然對這些毒物並不畏懼。如果令妹不介意與這些毒物為伴,那我就無話可說了。”符樾低下了頭,繼續輕撫著小貂的頭。
江斑韌聽後,不管符樾的話是真是假,馬上轉頭看向江顏。江顏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她從小就對這類毒物心生畏懼,這一點江斑韌十分清楚。看到妹妹的表情,他的堅持開始動搖,但心中仍有一絲不甘,“空口無憑,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這簡單。相公。”符樾輕巧地將手中的小貂遞給聞淵,隨即她輕輕挽起自已左手的袖子,露出斑駁的傷口,那些痕跡明顯是毒蛇的咬痕。周圍的人群見狀,紛紛發出驚呼,場面頓時變得更加熱鬧。
每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那些確實是毒蛇留下的傷口。
即便是聞淵,在看到這些傷口時,也不再是無動於衷。
江斑韌已無話可說,但未能如願,他終於按捺不住怒火,他猛地抽出刀,指向符樾。
“既然這樣,我先殺了你,正好我妹妹也不用做小了。”
符樾突然沉默了下來,她本不是這場戲的主角,卻投入地演了這麼久,現在輪到聞淵登場了。
她靜靜地站著,微笑著看著聞淵,彷彿在說:“該你了。”
聞淵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目光與符樾相交,兩人的眼神中充滿了默契。
“她若死了,我絕不獨活。”聞淵的話語堅定而決絕,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擊碎了江斑韌和江顏最後的希望,讓他們的心中再無一絲幻想。
江斑韌最終無言以對,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複雜的表情,既有憤怒,也有失落。
符樾對聞淵的配合感到非常滿意,但當他看向她時,眼中的堅定讓她有一瞬間的愣神。那一剎那,她彷彿看到了一個真心許下生死相隨諾言的男子,這讓她心中微微一動,但很快她便收回了心神,現在是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了。
“該說的都說了,看來你家妹妹跟我相公無緣,那我們夫妻便告辭了”符樾接過小貂,拉著聞淵的手,一同走出了悅融客棧。
他們剛一離開,身後便傳來了江顏的哭聲。
那哭聲不知是因為驚嚇,還是因為未能如願以償而感到傷心。
隨著符樾和聞淵的遠去,圍觀的人群也逐漸散去,留下了江顏顏還在抽泣的身影。江斑韌只能安慰自已的妹妹,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後悔,意識到自已剛才的行為過於衝動了。
經過一番安撫,江顏顏終於停止了哭泣,乖乖地繼續吃飯。而江斑韌則認命般地去跟客棧掌櫃清算賠償金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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