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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弈城

江湖之中,有一個地方,地處泉州硯山,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也無人敢闖。

此地便是位於硯山半山腰的弈城。

弈城乃是江湖中最大的訊息販賣組織,百年前由一位秦姓神秘人創立,承載著整個江湖的資訊流通。

無論是江湖軼事還是門派秘密,弈城全都可以透過自已的辦法獲得資訊。

弈城成立之初,由於涉及買賣門派秘密,引得江湖人士公憤,各大門派集結硯山上門討伐,圍剿弈城七天七夜,死傷無數,卻無人破得了弈城的蒼巖大陣。

縱有百人,卻也是奈何不了弈城分毫。

從最初的憤怒到圍繞無力之後,各大門派中人也想通了一個道理。

雖然有人可以透過弈城購買自已門派的訊息,自已也可以透過弈城獲得自已想要的訊息。對於江湖人士來說,都是公平的。

最後各大門派與弈城城主約法三章,各大門派不再尋仇,但是弈城只能買賣訊息,不得插手江湖事務,更不得入江湖。

百年來弈城恪守當初的約法三章,不入江湖。

江湖中人也很難見到每一任的弈城城主,秦家人逐漸成為神秘的存在。

任何人若是想要訊息,便可上硯山止戈殿,自有專人接待。

但是這訊息賣與不賣,銀兩不是絕對因素,如果沒有銀兩,但能奉上城主喜歡的物品,也可獲得情報,反之也是一樣。

歷任弈城城主中,有喜歡收藏武器的,有以人的名字為喜好的,只要求訊息的人的名字能夠獲得城主喜歡,即便沒有銀兩,也即可獲得訊息。

總之,每一任弈城的城主都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識得,更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路數,但有一點,卻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

每一任城主身邊,都有十一個武功高強的護衛。

久而久之,這弈城城主,便在江湖之中落個神秘怪人的名稱。

再說起當今弈城城主的喜好,更是為江湖人士所議論,因為他不喜任何事物,也無所求。

唯一衡量是否出售訊息的,便是他當天的心情。

青州城郊,暮雲山莊。

一片翠綠的竹林中,本來安靜的竹林猶如一陣微風輕輕吹動般,輕輕舞動。

“出來吧。”坐在竹林中喝酒看書的男子輕輕說道。

說罷,竹林中躍出一個年輕白衣女子。

“秦牧歸,你們弈城這蒼巖大陣的最後一陣確實厲害,我已經很小心了,還是驚動了你。”

蒼巖大陣一共六陣,最後一陣,佈陣之所,便是位於山頂的城主的棲息之所,但此陣也可單獨使用。

來人正是符樾,她徑直走到男子對面坐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起了茶。

而被她喚作秦牧歸的,正是當代弈城城主。他身著一襲藍色長袍,使得他原本溫潤如玉的面容顯得更加柔和。

尤其是他溫和的笑容,讓人難以想象這就是江湖中傳聞的,那個以心情好壞決定訊息買賣的喜怒無常之人。

“你的鬼步雖然厲害,卻還未到極致,自然是破不了最後一陣。”

待符樾一杯酒喝下去,秦牧歸笑著給她又倒了一杯,“跟丟了?”

“很明顯嗎?”自從符樾和秦牧歸認識以來,秦牧歸總是能察覺到她隱藏的一些小情緒。

“嗯,很明顯。你不是說憑你用毒的本事,萬無一失嘛。”秦牧歸微微一笑,笑得更為溫潤。

“秦牧歸,你能不能別笑得那麼溫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個無害的翩翩公子呢。”

“難道不是?”秦牧歸打量著符樾略微嫌棄的表情,徑自拿起酒杯喝了起來。

當然不是,翩翩公子不假,但指不定一肚子壞水。符樾在心裡嘀咕。

秦牧歸好像聽到了她的嘀咕一般,“即便我真的一肚子壞水,卻從不入江湖,你倒是不用擔心我會害誰了。”

符樾一想,是這麼個道理,瞬間就覺得這事可以忽略不計了。

聊了半天了,符樾才想到,差點把正事忘了,說:“紜無秋的訊息。”

“沒有。”秦牧歸說沒有訊息,那放眼整個江湖,恐怕都難有人知道真正的紜無秋在哪了。

符樾臉上的期待馬上就淡下去了,她下在紜無秋身上的毒有很輕的味道,小貂可以循著氣味尋找。

但前提是,聞淵能在三天內找到她,否則小貂再也尋不到那股味道。

如今三天已過,她打探了一番,並無紜無秋的訊息,便只得再來弈城找秦牧歸詢問。

至於她為何會與秦牧歸相識,這還要從一年前說起。

當初她找遍好多地方都沒能找到血芝草的訊息,一年前,她聽人說弈城皆知天下事,便專門跑到弈城。

她上了弈城三次,三次都等止戈殿,都未見到秦牧歸的面,只得接待的人一句城主今日心情不好,訊息不賣。

符樾又氣又好氣,到底這弈城城主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經常心情不好。

她知道弈城有聞名江湖的蒼巖大陣,當初師傅教她鬼步時便說過,只要她的鬼步能練到八成,除去極少數的陣法,任何陣法都難不倒她。

當然,僅限在陣法中來去自如。

她一定要找到血芝草,弈城是她最後的希望。

她把心一橫,便決定硬闖。

說來也奇怪,藉著鬼步,順利闖過前五陣,終於悄悄潛至山頂城主的棲息之地,最終卻在闖最後一陣時被發現。

當時她就站在城主秦牧歸的小院中,她的面前站著四個武功高強的護衛,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已身處危險之中。

就在她在快速思索如何脫身時,裡面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讓她走。”

被趕下山後,符樾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繼續闖弈城。

反正她自已也找不到血芝草,弈城是最後的希望,她就跟弈城死磕上了。

她再次潛入弈城,以迷蹤散倒了秦牧歸的侍衛,最終才驚動了秦牧歸出面。

見到秦牧歸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已要成功了,因為那天一身墨綠的秦牧歸笑得也是這般的溫潤如玉,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可她錯了。

秦牧歸之所以出面,是因為他對符樾用毒的本事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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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城自成立之初,所有的護衛受過藥性的訓練,普通的迷藥對他們無效,但很顯然,符樾用的,不是普通的迷藥。

秦牧歸一眼看透符樾是個用毒高手。

一番交談後,兩人達成共識,只要符樾幫他製造迷蹤散,並且必要的時候幫弈城的人解毒,他就會給她需要的訊息。

一約既成,符樾便覺得此事有望了,應約的可是弈城城城主。

聽到符樾要找血芝草的下落,秦牧歸短暫地沉默後,說:“我倒是知道血芝草在誰手中,但此人極難尋。”

“此人是誰?”符樾問。

“紜無秋,江湖人稱千面女郎,弈城倒是有她真面目的畫像,但據我所知,她在江湖中行走,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不過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便一定會為你尋到她,至於血芝草。”

“我自已想辦法取。”

“紜無秋的易容術極其了得,要尋到她,需要時間。”

“好,我靜候城主訊息。”

自那後,符樾在硯山山腳的小鎮尋了家客棧住下,方便她來往於弈城。

一剛開始符樾只是送藥,過了段時間,時不時無恥地蹭吃蹭喝蹭住,搞得整個弈城的人看到她都跟看到瘟神似的,避而遠之。

原因嘛,除了蹭吃蹭喝蹭住之外,符樾還經常口無遮攔地調戲他們城主,又或者就是想盡辦法跟城主討點小恩小惠。

“秦牧歸,你說,江湖中人知不知道,你其實是個美男子,要不我給你畫一幅畫吧,肯定有不少女俠會買的。賣出去的錢,我們對半分,怎麼樣?”

“你很缺錢嗎?”

“也是有點缺的,畢竟出來有一段時間了,身上的盤纏都用得差不多了。”

“藥錢漲你三成。”

“謝城主,城主大氣。”

“秦牧歸,你長得也挺好看的,娶親了沒啊?你娶親有何要求,跟我說說,反正你不經常出門,我倒是可以幫你物色物色。”

…………

總而言之,弈城內的人對符樾的評價都是,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整個弈城都想掐死符樾,偏偏秦牧歸笑而不語。

三個月後,秦牧歸給了符樾紜無秋的訊息,連弈城都要三個月才能找到她,這次又跟丟了,怕是短時間內再難獲得她的訊息了。

想到這,符樾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一陣微風吹過,微微吹亂了符樾耳鬢的頭髮,秦牧歸伸手,輕輕幫她把頭髮綰了綰,然後對她說,“十五天。”

“你是說?”符樾被聽到的訊息吸引,沒太在意剛剛秦牧歸幫她綰髮的事情。

“嗯。”秦牧歸點點頭,“還有,你運氣不錯。”

“你是說,旋覆花有訊息了?”短短一會的工夫,符樾的心情起伏不定,能夠讓她感興趣的,也就只有這血芝草和旋覆花了。

“嗯。青州往南三十里,江家村,找高雲。”

“歸心刀高雲?可她二十年就死了嗎,你確定她還在世?”

“你在懷疑我?”秦牧歸眉頭微蹙。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怎麼敢懷疑秦城主呢。”

“準確地說,二十年前失蹤了,儘管我查到了她在江家村,但二十年已過,她的音容笑貌肯定大有改變,能不能找到她,順利拿到旋覆花,就看你的造化了。”

“謝城主。”

“剛剛誰還在想我指不定一肚子壞水來著。”秦牧歸笑了。

“咳咳,誰來著,一定不是我。”符樾理虧,默默低下頭喝酒。

對於符樾來說,本來沒有一丁點希望的事情突然之間有了轉機,已經是很高興了,至於能不能找到,到了再說唄。

她一陣猛點頭後,好像想到了什麼,問道:“旋覆花的訊息,你早就有了吧?”

“倒還不算笨。”

符樾撇撇嘴,“那你不早點給我。”

秦牧歸不以為意:“血芝草不現,你光有這旋覆花也是惘然。”

符樾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會徒增希望,陷入遙遙無期的等待與期盼中。

秦牧歸確實很能把控人心,亦知道如何才能平衡人心中那點希望和取捨。

“老謀深算。”

“我當你在誇我,我要的東西呢。”

“噢,差點忘了。”符樾馬上放下茶杯,從腰間拿出一個袋子遞給秦牧歸,“給,你要回硯山了?”

“嗯。”秦牧歸接過符樾遞過來的袋子,轉手放到了桌上。裡面是一種名為落回的慢性毒藥,此毒一旦服下,身體發熱,渾身無力,陷入昏迷,七天後,藥石無靈。但表徵與感染風寒無異,即便醫術高明的大夫也極難看出端倪。

上次見面,秦牧歸除了告訴她紜無秋在青州出現的時間地點外,還向她要了落回。

落回這種毒藥,但凡學毒的,都能做,區別在於,要做到讓醫術高明的大夫也察覺不出,就需要師承高人了。

在秦牧歸向她要落回的那一刻,她便知道,秦牧歸知道了自已的身份。

秦牧歸不點破,她自然也不會明說。

“你在此地的事情辦妥了?”符樾只知道秦牧歸來青州有事,正好當時得知紜無秋也在青州,就蹭了他的車駕一起來了。

“辦妥了,有了紜無秋的訊息,我再讓人通知你。”

符樾點點頭,突然想起了小貂。

小貂還在她剛拜堂成親的相公那裡呢,而她那個相公在哪裡,她卻不知道。

“呃,那個。”

“算了,下次還我吧。”秦牧歸其實早就知道小貂不在符樾身上了,不過也未多問。

符樾自知理虧,趕緊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