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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也不知道我說的什麼

道衍這種人極聰明,自視甚高。

能跟朱棣打成一片,在於他在朱棣面前顯技爭名。讓朱棣覺得他便是自已劉伯溫!

一個人有野心,要建立自已智囊。

一個人要證道,建立自已的功業。

於是兩個人一拍即合。

他不斷在朱棣面前證明自已的才華橫溢,道法,兵法,易學無不精通。

讓朱棣對他深信不疑,言聽計從。

這才是他的目的,如果不能達到如此境界,必然事不能成。

一旦在他看來事不能成,他不能掌御時局,就會及時抽身。

這純粹是縱橫家的手段,只是在他一個和尚手裡運用出來。

道衍這種人最嬗把握人心,加上博覽群書,精通陰陽術數,他之所以要入世就是要證明自已一生的學問,證已證道,只要能達到目的,就不會理會其他世俗的各種無用的東西。

所以從這個方面講,他根本看不上儒家的學問。

不然等到建文削藩,朱棣猶豫要不要起兵時,道衍只是冷淡的說道:臣只知道天道,不管民心。

也就是說,生民所繫,生民生死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為了讓朱棣起兵,又找來相士袁珙、卜算人金忠,一同設局,讓朱棣相信自已是天命所歸。

正是如此不擇手段,這才成就他一番大業。

所謂嗜好殺戮,也在於此。

看到此等妖僧竟然服軟,轉身要走。

朱標自然不會給他面子。

而且還要給他一記當頭棒喝!

這邊朱標冷笑一聲:“姚廣孝,人間無事人?你此時碰到孤,還能無事嗎?”

道衍大駭,抬頭道:“殿下明鑑,貧僧不是姚廣孝!我俗家雖姓姚,卻不是這個名字啊!”

廣孝兩個字是朱棣在當皇帝以後,想道衍還俗,賜下的名字。

“哈哈,只是你現在還不是而已!不過孤倒是希望你永遠不是!”

朱標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打的道衍頭昏腦脹,心裡突突亂跳,不知道是自已有問題,還是太子殿下瘋了?!

但是太子一言一行無不另有所指,裡面似乎有某種玄妙的關係,似乎知道他的未來。

而作為當事人的他,不明所以,只有捱打的份。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讓他背上冷汗漣漣。

為什麼說希望自已永遠不叫姚廣孝?

如果自已未來會叫姚廣孝,為什麼?難道自已還俗?

可是為什麼不叫自已原來的名字姚天禧,字斯道,而是叫姚廣孝!

這裡面的故事不簡單!

而且說來姚廣孝這個名字一定對太子不利,不然他不至於如此嫉恨!

僅僅朱標幾句話,讓道衍一時間想了許多。

腦子轉的飛快,無意中,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甚至想到了很多非常不好的後果。

冷汗已經浸透後背。

他現在還是一個尋找機緣的梟雄,有不同凡人的慾望,所以他不想自已淪落到那些不好的後果裡。

他害怕作為一個普通人死去。

看著道衍蒼白的面色。

朱標心裡有一絲快意,也生出幾分不屑。

禪宗有段公案:有僧人詢問“如何是佛?‌”,‌雲門禪師回答“乾屎橛”。

這位道衍大師也不外如是。

過了片刻。

朱標讓一旁的太監送過來一張紙。

笑著問道:“法師,這是我的術數,你能看出什麼?”

道衍手裡接過一看,眉毛一挑。

沉聲道:“殿下,這是天竺數字,從0到9,這可是考貧僧的算學,還是易學?”

“我只是覺得天竺數字,形制簡單,橫向書寫,用來計數記賬相當簡單,如果我命你十年內改變我國算籌計數運算的技能,而改用天竺數字書寫計算,你可有何對策?”

道衍心想,我有啥對策,這套數字唐朝就隨佛教傳入了,也沒見有誰用啊,就連佛經都不在用。

“那我想向殿下要個官家命令可行?”

“法師,你身在佛家,又有諸般本事,還要我官家命令?

似乎對自已沒什麼信心啊~

我看你是沒準備好吧!?為何一開始要說準備好了呢。

呵呵,我的準備就是這一張紙,你的準備在哪裡呢?

你所謂的準備差不多,不過是一句虛話。

法師,你的話我記下了,希望你也記得我說了什麼,不如今天說到這裡,你再準備準備?”

道衍心裡一冷,還想說些什麼,卻旋即被龔二送了出來。

在外面走了好久才回過味來,心裡更是百味雜陳,似乎摸到什麼,又什麼都沒有。

說來說去,自已一直被太子牽著走。

平日引以為傲的才學,操控,全然沒了用處,倒是被太子操控的不知所措。

前後起伏,現在自已的腦袋依舊懵懵的。

看看了四周,是自已熟悉的金山寺,才警醒過來。

彷彿剛才的一切猶如一場夢境!

只是那股冷氣一直存留心底,似乎再在向他的筋骨深處蔓延!

他轉身跑向另外一個院落。

看到門口守門的小廝道:“劉大人,宋大人可在?”

小廝道:“兩位大人出寺,訪友去了。”

“可說了去哪裡?”

“沒說,不過前腳剛走,兩位大人的腳程,按說此時未必能走出大寺山門。”

道衍看了小廝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小塊銀錢扔給小廝。

隨後大步追了出去。

只是那小廝判斷並不準,都走過渡口上了街,才看到劉伯溫宋濂所坐的車輛。

“兩位大人稍等。”

道衍飛快的上了車。

把兩個老大人嚇了一跳,看到是道衍:“你這混和尚,也是而立年紀了吧,怎麼還如此莽撞?”

“唉,顧不得了,還望兩位大人救我。貧僧要死了~”

劉伯溫道:“何事?你難道在殿下面前說錯了話,惹殿下生氣?不過無妨,殿下雖然年幼,卻仁慈多慧,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唉,說錯話倒是沒關係,而是我也不知道我說的什麼?”

劉伯溫和宋濂聽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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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濂道:“你一個智慧精深的高僧竟然說不知道說些什麼,你是沒睡醒嗎?”

劉伯溫道:“道衍,你才多大年紀,就糊塗至此,我都聽不下去,你還記得自已說些什麼吧?要不然,你先回去,等我二人回去,問問太子你們聊了些什麼,再考慮怎樣佈置才能救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