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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外生枝、漁翁得利

晚上兩人夜宿樹林裡,鄭麟嘗試鑽木取火,試了半天無功而返,正在喪氣的時候,伏七殺接過樹枝用力搓動,靈力順著木頭滲進下方乾草裡,不一會兒便燃起火苗。

鄭麟越發崇拜這位心靈手巧的小哥哥。

兩人圍著火堆而坐,他啃著燒餅抬頭看向天空,感慨這邊的夜空星星又大又亮,十分好看。

伏七殺對夜空沒興趣,靠在樹幹上,掀起身上的毯子讓鄭麟過來和他一道坐著取暖。

“夜晚涼,注意別感冒了,過來坐我旁邊暖和些。”

小孩好哄得很,踢踢踏踏地跑過去挨著對方坐下,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和對方說自己上幼兒園的事情。

伏七殺聽得認真,微微側著頭,眼睛被焰光映照得剔透明麗,像一顆柔和的琥珀。

以前在石洞中和鄭麟說話,對方也是如此認真的傾聽,眉眼在靈石燈下柔和如同神只,時不時應聲,沒有半點敷衍的意思。

當時還覺得對方沉靜美好,現在想起來,鄭麟小時候分明也是個愛說話的,只是長大之後沒人願意聽他說所謂的“閒話”罷了,他卻會認真聽每一個人傾訴。

鄭麟說著說著,小腦袋漸漸歪在同伴的手臂上。

他還想著守夜的事情,眼皮卻沉重到抬不起來,身子動來動去,下意識尋找身邊暖源,靠過去找個舒適的姿勢躺下。

“你安心睡,明天繼續說,我都聽。”

伏七殺低聲哼著不知名的歌曲,手指溫柔地撥弄著對方頭上細軟的長髮。

他身後粗硬的樹幹化作巨大的蒼狼,蜷下身體將兩人包圍在自己柔軟暖和的腹部,尾巴輕輕搭在鄭麟腳邊,僅靠上邊的茸毛將對方小腿遮住,沒壓到人半分。

不遠處跟蹤他們出城的人已經被他用符靈收拾掉了,這個夜晚註定寧靜祥和,好夢相伴。

第二天伏七殺再看對方的模樣,又長高了一些,約莫是十來歲左右的孩童。

對方身量有變化,幸好身上的衣服寬大,沒勒著哪兒,只是鞋子是穿不進了,伏七殺便拆了他的鞋,把自己做的靴子給他換上。

做完這一切,鄭麟才堪堪睜開眼睛醒過來,打著呵欠起身,側頭看到身邊的伏七殺,朝他笑了笑。

接下來的旅程順利而美好,兩人一同走到永嘉城,在裡邊坐了小船觀景,還嚐到了城中有名的燒餅。

那賣燒餅的兩位攤主人美心善,只不過其中一位太過熱情,差點兒把他的臉都揉腫了。

兩人免費送了他一份各種口味的燒餅,讓他帶著路上吃,叮囑他路上小心。

兩人從永嘉城出來,鄭麟看到林七依舊跟著自己打算四處走走,嘴上不說,開心到不行,一路上腳步都輕快許多。

兩人走了十來天,路過一處被開成礦山的廢棄村莊,裡邊只有幾位不願離開故土的老人固執地駐守原地,蕭條而荒蕪。

鄭麟看到幾位老人正在為自己舉行葬禮,心有不忍,與林七商量之後守在旁邊給他們燒紙,要守三天三夜。

主持這個簡陋葬禮的還有一位紅衣少女,她一直在哭,眼睛都哭腫了,送兩人離開時還在抽噎,對鄭麟說什麼在碧梧峰等他,讓他快些回去。

鄭麟不知道怎麼安慰對方,踮起腳尖摸摸她的頭頂,最後看一眼那個漸漸被荒草淹沒的村莊,往前走去。

兩人還到了一處據說是魔界的地方。

只是鄭麟覺得那裡並不可怕,新上任的城主將那處管理得井井有條,裡邊妖魔共處,還有不少人類修士到裡邊做生意。

在大晉國內,伏七殺帶著人去參觀了輝煌的皇宮,新上任的皇帝勤政愛民,除了沒有子嗣受大臣們說教,其他什麼都好。

伏七殺此番前來大晉還有一件事,就是將“聞道”歸還李龍宴與賀才仙。

聽兩人計劃,這杆參與過誅邪之戰的長槍將作為大晉的鎮國神器,供奉在皇城新建的廟宇之中,受世人參拜,也好讓人銘記大晉這段悲傷而殘酷的歷史。

若是蒼陽仙門來借,打聲招呼就行。

四人還在殿前客套,李龍宴邀請兩人留下飲酒,被伏七殺拒絕。

簾幕後盛裝打扮的絕色女子見再三挽留不成,自己再不出來就與恩人錯過了,急忙從簾帳後轉出來朝兩人行禮。

小孩心思單純,面對美女姐姐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欣賞,一雙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看著對方看。

葉瑩秋終於在鄭麟身上找回對自己容貌的自信,坦然無視伏七殺不滿的目光,向鄭麟行禮,說道:“瑩秋承蒙仙長點化,感激不盡,至此一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若有需要幫忙之處,儘管傳信於我。”

“我?”鄭麟還在疑惑,伏七殺已經替他收下了這份承諾。

冬去春來,泰安城外的戰場上血腥味已經淡了很多,深色的泥土裡重新長出茂盛的春草,兩人走過去時,有牧民在城外放羊。

等到兩人來到一處叫七星仙島的地方,鄭麟站在那片已經被修葺好大半的仙島前,茫茫大海上金光粼粼,朝陽燦爛,金色的光線將天邊堆疊的雲層勾勒出樓宇城池的雛形。

林七說這裡之前有個很大的門派,而天空上曾出現巨大的城池。

陣陣海浪聲沖刷著鄭麟的耳膜,他回頭看向身後的林七,再看看腳下奔湧的海水,兩人此時正站在距離海面極高的半空。

對方說此處是俯瞰仙島最好的地點角度,不知何時,他對對方擁有各種神奇的能力已經見怪不怪了。

“麟看著我做什麼?”伏七殺笑問。

鄭麟也不回答,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對方,直到那張臉與夢裡朦朧的人影合二為一,漸漸歸於真實。

海風吹起兩人的頭髮,溫暖的陽光讓鄭麟恍惚片刻。

原來這個人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怎麼一直沒發現……他為什麼那麼遲鈍,一直沒發現?

眼裡的陰翕霍然雲開,顧不得御符在半空,鄭麟起身朝對方跑去,“七殺!”

“嗯。”伏七殺先是愣了一瞬,應了一聲,朝他張開雙臂。

“七殺!”鄭麟撲向對方,直把對方撞倒,幸好蒼狼符靈出現及時,用寬闊的後背接住兩人。

柔軟的背毛裡,鄭麟緊緊攬著對方頸項,歉疚萬分。“抱歉,居然記不得你……抱歉……”

伏七殺心中的驚喜遠大過拍拍對方後背,“我並未覺得受到冒犯,反正早晚都會記起來的不是麼?”

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但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麟哥,歡迎回來。”伏七殺湊上前,用額頭輕輕碰碰鄭麟的額頭。

……

在捲雲城之外,千和光霽與逆鳳來連同白虎族的青年一同追蹤嚴絕至被封印的大魔皇宮前,眼看對方的術法氣息消失在周圍,三人分三處方向繞著皇宮走了一圈,遍尋不到人,都將目光聚集在這處通天的封印陣法上。

“要不要解陣入內一探?”逆鳳來沉聲問。

千和光霽仔細觀察那陣法,搖搖頭,說道:“這陣法並非人力所能及,其中還有新天道的手筆,不可擅動。”

只是三人追著嚴絕追了許久,都快追出感情來了,止步於此還真有些為難。

白虎族的青年煩躁地跺腳,一雙虎目透著不耐,恨不得直接闖進封印當中。“我說,你們不是新天道那邊的人麼,能不能請神降法,詢問入內一探?”

對方半路救場,兩人自然不會對他有所隱瞞,將事情說了,千和光霽意念一動,破開虛空回到門派,找來新城主,詢問對方封印之事。

捲雲城的新城主正與方異研究如何使孟丹微長高,對自家掌門正眼都欠奉,聞言想起來當初差點兒死在那咒語之下,對此處印象極深。

“這是鄭麟佈下的封印,只封印魔物,對人沒有影響,你們要進只管進去。”梁寧拽住千和光霽,叮囑道:“順便替我將宮中值錢之物都帶出來,能拆的宮殿也都拆了,放著浪費,捲雲城最近大興土木需要。”

“苦力也不是這麼用的……”千和光霽弱弱地反駁。

三人不敢耽擱,立刻進入被封印的皇城之中,裡邊的魔物們都維持著被封印時的姿態神色,僵硬如同石像,紋絲不動,地上堆積著厚厚的塵埃。

灰塵上沒有鞋印,倒是有御劍帶起的疾風掃過的痕跡,三人循著痕跡追蹤,終於在皇城大殿之後的六臂羅剎雕像上,找到被金剛杵穿身而過的嚴絕!

有人殺了嚴絕!千和光霽眼神一凜,過去檢視,嚴絕早已身死,軀殼中連神魂都不剩!

“白虎魂珠也不在了!”白虎族青年挫敗地揉著頭髮,暴躁地一腳踢在旁邊的王座上。

找了許久好不容易有點眉目,這會兒魂珠又被自己跟丟了!

他不想找了!他想回去窩在洞裡睡覺!

“道友冷靜,他以神魂之態遁走,雖然方便,但會更虛弱,風險極大,用心定會發現蛛絲馬跡。”逆鳳來勸道。

就在三人調查皇宮之時,在皇宮一側,一道青衫身影帶著一顆珠子慢慢走出封印範圍。

他回頭看向身後光華璀璨,通天徹地的巨大法陣,清俊的臉上露出幾分嘲弄。

手中的珠子此時泛出些微白光,裡邊傳來一道聲音,對他說道:“多謝你相助,只要將我送回炎乾天宮,我定會給你足夠的報酬。”

他搖搖頭,笑道:“我不要你的報酬。”

“那你費了這麼大的心思幫我脫困,莫非想要上好的神器或者功法?”

“都不要。”青年的笑容盡顯漁翁本色,將手探進珠子中,掐住了嚴絕的脖子,將這顆逃亡許久虛弱至極的魂魄掐滅。

“我要的是這顆白虎魂珠。”

仙門大會之日,他混在一些小門派中,看到鄭麟手中的玉牌存有傅興懷魂魄,便猜想著對方會帶傅興懷進入秘境。

當時炎乾天宮勢大,蒼陽仙門獨木難支,最好的辦法便是在秘境中尋找同伴,若說有個雙方都眼熟,也好說得上話的人當說客,傅興懷正好合適。

他混入其中趁機接觸對方取得玉牌,奈何當時太過混亂,不止尋不到人,還差點兒就出不來了。

不過幸好還是讓他等來了機會。

至於盜竊魂珠的罪名,便讓嚴絕這死人背去吧。

白虎魂珠完全到手,方元真不敢耽擱,迅速御劍往蒼陽仙門趕去,打定主意接到傅興懷立刻用魂珠為對方固魂,將人帶離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