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儀的女子？！

我被蕭錦年的話驚到了，也嚇到了。

蕭錦年這是瘋了嗎？昨天晚上，他明明白白交代過我，說我們倆在一起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可現在，當著言貴妃的面，當著這麼多內監宮女的面，他不僅坦言我和他同乘一舟趁夜賞荷，還說我是他心儀的女子。

就算是為了給我解圍，為了證明我的清白，也用不著這麼說啊。

一時之間，在場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將或震撼或豔羨或嫉妒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

言貴妃張口結舌地看看我，再看看蕭錦年，半晌，訕笑道：“是臣妾愚鈍，竟沒有體察到皇上對喜桃姑娘的心意……不過臣妾今日也是秉公查案，並沒有要為難喜桃姑娘的意思。”

蕭錦年冷哼一聲，不滿地看著言貴妃，道：“朕都聽見了……如果都像你這麼查案，模稜兩可稀裡糊塗就下定論，世間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屈死的冤魂！”

言貴妃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嬌滴滴地解釋道：“皇上，這也怪不得臣妾，是喜桃姑娘遲遲不肯說出自已昨晚的去向，再加上有高嬤嬤他們幾個的證詞，臣妾也只能把她當成嫌犯來審問……”

蕭錦年打斷言貴妃的話，語氣嚴厲：“你繼續查吧，朕就在這兒守著，看看這兇手到底是誰……如此可惡，不僅謀害性命，還企圖嫁禍他人！”

殺害木棉的兇手到底是誰……從險境中安然解脫出來的我，終於可以冷靜地思考這個問題。

幕後指使者，毫無疑問，是顧新月。

可顧新月身份尊貴，自然不會親自來這髒兮兮亂糟糟的小柴房裡謀害一個罪奴。

所以，她會讓誰動手呢？

不用說，此人定是顧新月信得過的心腹，而且熟悉木棉的生活習慣，能輕易進入膳食院，能在夜半時分，接近熟睡中的木棉。

那麼，就只有她了……

在我的結論呼之欲出的那一刻，人群裡，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哀嚎。

只見膳食院的高嬤嬤，這個剛剛還謊話連篇面不改色地指證我的女人，這會兒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皇上，奴婢該死，奴婢主動招認，還求皇上饒了奴婢的賤命……是奴婢，奴婢昨天半夜潛入木棉住的柴房，趁她熟睡之際，用枕頭捂死了她……奴婢糊塗啊……”

高嬤嬤……和我推斷的一樣，就是她。

她與木棉同在膳食院當差，想要接近木棉，再容易不過。

只是，她主動認罪，卻隻字未提背後的顧新月。

正想著，我聽到蕭錦年問高嬤嬤道：“你與木棉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她？她來行宮的膳食院也已經好幾個月了，你早不動手晚不動手，為何偏偏等到朕和太后以及一眾嬪妃前來行宮避暑時，謀害木棉？”

蕭錦年的言外之意很顯而易見，就是詢問高嬤嬤，有沒有人背地裡指使她。

那高嬤嬤叩頭如搗蒜，細述自已殺人的緣由：“皇上，這木棉來行宮做苦役，被髮落到膳食院，奴婢身為膳食院的老人兒，平日裡沒少驅使她為難她，木棉雖懷恨在心，卻也一直敢怒不敢言。

這些日子，太后和皇上一行人來到行宮之後，木棉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甚是囂張，不止一次在奴婢面前示威。

昨兒晚上，木棉做錯事，奴婢斥責了她幾句，她很明確地告訴奴婢，她已經和太后見過面了，不日之後就要離開行宮。到時候，她自會和奴婢一一算賬。

奴婢也知道木棉之前確實是太后宮裡的掌事宮女，犯了錯才被髮落到行宮的膳食院。奴婢被她的話嚇住了，越想越怕，怕她重新得勢之後報復奴婢……情急之下，奴婢半夜偷偷潛到這小柴房裡，用枕頭捂死了她。

天亮後，木棉的屍體被人發現，奴婢恐懼之下，想起這些日子喜桃姑娘曾多次打聽木棉的下落，還來膳食院偷偷與木棉見過面，奴婢也依稀聽出她倆似乎有什麼過節，所以奴婢就順勢嫁禍喜桃姑娘……都是奴婢的錯……”

高嬤嬤的這番解釋，可謂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反正木棉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自是由著高嬤嬤隨便說。

這高嬤嬤還真是忠心，將罪責全部攬到自已身上，把新月摘得乾乾淨淨。

我真的佩服顧新月，她的陰謀，不僅周密詳盡，步步為營，還考慮到事敗之後的退路。

這次，她又能全身而退了。

不，今天的這場風波，她甚至連面都沒露。

看起來，彷彿一切都跟她毫無干係。

顧新月，顧新月……我默默唸著這個我曾經最熟悉最喜歡的名字，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心中翻湧著的不甘與憤恨，幾乎壓制不住。

如果此刻顧新月在我面前，如果我手中有一把利刃，我會毫不猶豫地，朝著她的心口刺去。

就在這時，蕭錦年的目光掃過那個侍衛和宮女杜鵑，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們兩個，是來作證的嗎？”

兩個人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癱倒在地上，只是支支吾吾，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答不上來。

我定定地看著他們倆，彷彿醍醐灌頂般，一個念頭突然在腦海中閃現。

於是，我膝行幾步，懇求蕭錦年道：“皇上，他們倆都沒做錯什麼……這侍衛大哥說四更時分在湖畔的小徑上遇見奴婢，確實是實話；至於杜鵑，聲稱四更以後看見奴婢回到藕香榭，更是實情。還望皇上不要怪罪他們，免得殃及無辜。”

蕭錦年微微一愣，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侍衛和杜鵑都愣住了，他們肯定做夢也想不到，我會為他們求情。

反應過來之後，兩個人爭先恐後地開口，又是道歉又是道謝。

我友好而寬容地對他們笑笑，做出愚鈍至極的模樣，彷彿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倆都是被顧新月買通，前來誣陷我的。

蕭錦年見狀，對言貴妃道：“既然都查清楚了，就把他們倆放了吧，至於這高嬤嬤，按照宮規和律法處置即可……朕還有事，回臨華殿了！”

言貴妃道了聲“恭送皇上”，彷彿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試探著問蕭錦年道：“對了皇上，喜桃妹妹……皇上既然心儀於她，準備給她什麼位份呢？臣妾這邊也好為她準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