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坊最奢華的包房內,一男子正坐於茶几前,虞夫人站在身側,神色嚴肅清朗,哪裡還有喝過酒的跡象。男人身穿青黑色玄衣,外披黑色披風,神色清冷,眸子裡有著與年不符的沉穩之氣。不似那些來紅袖坊裡取樂的公子哥般身形散漫,便是坐在那裡,就讓人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事可辦妥了?”陸珩微微側頭,語氣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主子今日這心情似乎又是不大好,虞夫人覺得周身的空氣都冷了幾分,“是,主子,今夜便是沈姑娘主動尋我探信兒,訊息我已經透露,這姑娘,確是有些心機的。”虞夫人這話,實則是真心誇讚沈阿禾,在紅袖坊中若是沒有心機,怕是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陸珩抬起眼皮,淡淡的嗯了一聲。虞夫人等不到指示,只得乾站著,既不敢出聲,又不敢告退,便是又過了許久,清冷的聲音響起,“退下吧。”虞夫人心裡輕籲一口氣,趕忙應是退出包房。
主子近年來的脾氣是越來越冷了,虞夫人暗自揣摩著。這些年為了等李公子來贖她,使了不少手段,紅袖坊魚龍混雜,訊息卻是靈通,自已被陸珩收了做暗線。否則這些年,早就被人贖去做了小妾。至於主子對沈阿禾是什麼心思,虞夫人也不敢多做猜想,反正吩咐自已做的事已經做好,便是回屋睡覺去了。
無錯書吧自那日聽得虞夫人給的訊息,沈阿禾日日苦思策略,梅兒看著沈阿禾皺著眉頭貌似煩惱的模樣,張嘴小聲說道,“姑娘,我聽後廚的婆婆說,那陳員外先前已經納了三十多房小妾...”
三十多房,沈阿禾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事有蹊蹺,這陳員外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嗜好。否則怎會納這麼多小妾,且都是青樓出身,恐怕是死了也不會有人尋找。自已若被納了去,別說什麼名節,怕是命都不保!眼下,誰又願意花大價錢贖她呢!
“呦呦~陸大人~您來了,真是稀客,今兒可需要姑娘陪? 哎!哎哎您這邊請。”門外老鴇殷切的聲音響起。陸大人?沈阿禾似想起什麼,趕忙起身扒開門縫檢視,果真是他,那個陸侍郎。
這邊陸珩帶著隨侍進了包房,一進門就被濃重的胭脂味兒燻得皺起了眉頭。張振卻是早已在那兒快活不已,兩位花夫人跪坐於包房內彈著琵琶,三名穿著甚是大膽的舞姬圍著張振端茶捏腿,貼身侍奉著,男人手自是不老實,時不時捏捏著舞姬薄衣下的嫩肉,場面香豔無比。
幾位舞姬見陸珩進來,已是春心萌動,這公子衣著不凡、眉眼修長俊朗,若是能伺候他不給錢也是願意的,幾人心思暗湧都齊齊的往陸珩這邊來了,上手便要招呼,“公子~”眼看美女都離了自已而去,張振也不急,支著頭一臉看好戲的模樣。陸珩眉頭一皺,神色已是極為不悅。隨著女人們靠近這胭脂味兒愈發濃烈,“起開。”陸珩身後的隨侍開口道。
幾位舞姬見陸珩眸色陰冷,似比這冬日裡的寒冰還要冷上幾分,一個個便又訕訕的往張振身邊去,“哈哈哈哈,”張振拍著桌子笑道,“我的美人兒們,這不,還是得回來,那位公子啊,他是個不識貨的。”
陸珩拂身坐在茶几前,看著桌子上擺放好的茶壺卻沒有要喝的意思。“祖宗您放心,裡面是我特意帶的碧澗明月,我親手沖泡,”張振知道陸珩不喜外面的茶,更不喜這青樓女子的胭脂氣,耐心開口道,“你便放心喝吧。”這祖宗毛病就是多,能讓他張振跑到這紅袖坊親自沖茶的也只有他了!女人的胭脂味兒多香!男人哪有不喜歡的,這祖宗就是個怪胎。雖不敢明面說,張振心裡暗暗吐槽。
陸珩聞言眉頭鬆動,隨侍上前斟上茶,陸珩卻也不喝,摩挲著大拇指帶的白玉扳指,張振早已習慣陸珩的行事作風,身邊有美人兒伺候,他也沒心思與陸珩貧嘴,便旁若無人般與舞姬逗樂。身邊的隨侍暗自算計著時間,公子說,坐一炷香時間便走。
“嘭!”的一聲,包房的門從外被人推開,沈阿禾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卻沒想到裡面竟會有這麼多人,不能退縮!深吸一口氣,來之前她已精心打扮,雖不知憑自已這身模樣,能否讓陸侍郎豪鄭千金,但只要有一絲機會,都要盡力一試。思及至此,沈阿禾抬眸,尋著陸珩的位置,雙膝一跪“大人,救我~”言語軟糯嬌膩,便爬了過去。屋裡的人皆是愣住了,一時竟不知這是唱的哪出。
沈阿禾跪在陸珩腿邊,姿態極低,陸珩垂眸便看見綢緞抹胸下深邃的溝壑。沈阿禾自是知道,要使美人計,就不要扭扭捏捏,在乎這些小節,眼下保命要緊。香肩一抖,外罩的禪衣如絲滑落,露出一側嫩白的臂膀。沈阿禾掐著自已的大腿,雙眸努力擠出眼淚,抬起臉蛋兒咬著本就嬌豔欲滴的紅唇,魅惑的狐狸眼一眨,淚珠應聲而下,好一副嬌弱無力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是御女無數的張振看了都暗自叫好!這他媽是個妲已吧!
“大人!”沈阿禾啜泣著開口,話音未落老鴇卻是急忙的追了過來,“你這不聽話的!不乖乖等著去做小妾,跑來陸大人這做甚!驚擾了大人我便要打死你!”說罷卻未拉著沈阿禾,站在旁邊看著陸珩的反應,見陸珩沒發話,便又自顧說道,“大人見諒,我們真兒姑娘,許是不想做陳員外的三十六房小妾,才衝撞了大人。我這便把她拉下去!”
沈阿禾聞言神色驚慌,伸出手緊緊的拉著陸珩的褲腳,“大人~求您…”揚起梨花帶雨的小臉,滿是焦急,“求您…救我…”
陸珩端起茶杯,緩緩的撇著茶末兒,卻未表態。沈阿禾心裡七上八下,陳媽媽也是她提前串通好的,這出戏,若成了陳媽媽便能得到更高的贖金,不成她也沒有損失,自然是願意配合。可陸珩遲遲不言語,陳媽媽也不能真上前拿人,沈阿禾拿不準陸珩是否將自已的計謀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