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懷抱著孩子,從春草口中得知女兒這三年的遭遇更是心痛不已,泣不成聲。
又在心裡將花震華罵了幾百遍。
她感念春草對柔兒三年的照顧,感念顧卿卿對她的恩情,但是她還是不能即刻帶這個孩子回到夏家。
她和離身份回到孃家已遭人詬病,更何況族中還有未出閣的姑娘,她若是再不明不白的帶一個嬰兒回去,更是有損夏家清譽,影響未出閣姑娘的名聲。
更重要的是,孩子的身世不能公之於眾。
否則這輩子就會背一個私生女的名聲,被人戳脊梁骨一輩子。
她一時陷入兩難。
思索良久,夏夫人還是決定先將孩子留下,等她想出兩全之策再帶走也不遲。
顧卿卿欣然答應。
夏夫人給孩子取名花安樂,寓意平安喜樂,她的女兒命運多舛,只希望女兒唯一的血脈,這輩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
臨走之前,夏夫人將景街上的一套二進二出的房子留給顧卿卿她們住。
她們三個女眷,無論是住客棧還是住在木爺家裡都不太方便。
那座房子地理位置好,背靠繁盛街道,正門環境優雅,綠樹成蔭,西邊與蘇府相隔百米,且又與夏府也比較近。
她當即撥了丫鬟小廝先行回去收拾房屋,又將以前伺候她的大部分人留了下來,還貼心的安排了護院。
安排妥當之後,夏夫人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木爺家。
顧卿卿幾人當即啟程去了宅院。
臘月十八,蘇府舉辦賞梅宴,給顧卿卿也遞了帖子,這是她來到江南參加的第二個宴會。
今日依舊陰雨綿綿,天氣冷的刺骨。
她和孟九珠趕到蘇府之時,有丫鬟引著她邁入古樸莊嚴的大門,穿過亭臺樓閣時,旁邊假山裡的溫泉氤氳的冒著熱氣,叮咚作響,一路花香繚繞,好多不知名的花樹爭先恐後的越過牆頭。
琉璃暖瓦,金碧輝煌,處處盡顯雍容華貴,可見主人財力之雄厚。
進入暖閣,蘇夫人親自迎接她,又與眾位夫人介紹她和孟九珠。
無論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夫人,都熱絡的同她打招呼。
顧卿卿雖然在江南的時間不算長,但她的名聲早已透過事蹟傳揚出去。
在江南,恐怕已無人不識她。
眾賓落座,賞花吃酒,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就是之前的那個花府女管家又翻供了。”
“她和花震華合謀殺害當家主母,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哎呦,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花震華昨日就回到了花府。”
“這怎麼可能?”
“聽說是那個女管家,重新錄了口供,將花震華摘得乾乾淨淨……”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七日後便是女管家問斬之日……”
孟九珠沉不住氣,聽到這話,唰的一下變了臉色。
顧卿卿按住她的手,不動聲色的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孟九珠只得暫時忍了這口氣,正說話間,議論聲戛然而止,原來是夏夫人來了。
眾人見夏夫人款款而來,都不約而同的止住了剛才的話題。
酒過半巡,孟九珠終是按耐不住提前離席了。
顧卿卿擋不住各家夫人的殷勤招待,雖然只是果酒,可她明顯有些醉了。
“蘇夫人,方才我來時見院中有個亭子,景緻別緻,晚輩想出去透透氣,不知可否?”
蘇夫人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額頭,笑的開懷:“行行行,都依你,我讓丫鬟帶你過去。”
顧卿卿婉拒,朝她福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她腦袋暈乎乎的,勉強找到那座涼亭,坐在石凳上,手腕支著頭,想要歇息片刻。
半夢半醒間,她瞧見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人細心的為她蓋了一層披風,又愛憐的將她的碎髮別在耳後。
顧卿卿眨巴眨巴迷濛的雙眼,以為是自已吃醉了酒,看花了眼睛,故又揉了揉惺忪睡眼,定睛一看,眼前之人正是故人。
“蘇兄,你怎麼在這?”她猛然起身,頭暈目眩之感更甚,站立不穩。
蘇顧辭見狀,伸手去扶,寬大的掌心中落入一抹溫熱,燙的他耳根不受控制的也跟著熱了起來。
“蘇府?蘇夫人?難道你是……?”
“是的。”
她早就聽說蘇夫人膝下有一子,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蘇夫人的兒子正是她的至交好友。
顧卿卿處於驚喜之中,全然沒有意識到二人的舉動過分的親暱。
“顧姑娘,對不起。”他沒來由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蘇兄,何意?”
“在軍營時,若是我知道你是女子,絕對不會讓你去北冥冒險。”
他心裡自責不已,早就想對她說一聲抱歉,可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
上次在黑風寨匆匆一別,竟是連半句話也沒有來得及說。
顧卿卿拉著他坐下,言笑晏晏:“若說對不住,那也是我欺瞞在先,該我說對不住才是。”
“可……是我讓你冒險了。”他自責。
“不,是我自願的,好在有驚無險,都過去了。
上次在黑風寨,我欠你一聲謝謝。”
若不是他故意放走自已,估計她早已被晏錦川掠去,哪裡還有這幾個月的自由時光?
她由衷的感謝他。
二人冰釋前嫌,相視一笑,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那人的名字。
又聊了一會兒,天漸漸黑沉,宴席散盡,她也同眾人離開了蘇府。
蘇顧辭正要回屋,卻被母親喊住。
蘇夫人面容難得添了幾分嚴肅,語氣也多了幾分認真,正色問:“阿辭,你同卿卿……可是相識?”
他緩慢回話,唇角弧度漸深,“嗯,舊識。”
……
顧卿卿回到府邸,孟九珠發了好大一頓牢騷。
“趙文剛那個狗官陽奉陰違,官商勾結,竟然真的放了花震華,太可惡了。”
顧卿卿勾唇,緩道:“有理有據有供詞,為何不能放?”
趙文剛能為花震華翻供,就說明花震華給出的籌碼更大,大到讓他無法拒絕。
無錯書吧只是趙文剛鬼迷心竅,全然看不透自已是否有命花那個錢。
孟九珠一噎,頓時心中的火氣愈發大了。
“我咽不下這口氣,好人長眠地下不見天日,壞人仍舊逍遙法外,那狗官簡直就是朝廷的蛀蟲。”
孟九珠聽說花柔兒的事情之後,氣的連飯也吃不下。
憑什麼做惡事的人平安無事的逍遙法外?
顧卿卿輕輕敲了敲她的頭,揶揄道:“哪輪的上你嚥下這口氣?”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