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珠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以至於接下來的幾天,她誠惶誠恐,不敢踏出房門半步。
與此同時,顧卿卿打聽到五日後,花府夫人夏初白過四十大壽,府中舉辦盛大宴會,幾乎將半個江南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了。
夏初白也就是花柔兒的孃親。
顧卿卿想要找到花柔兒的兄長花聞笙,必須得混進宴會。
她的腦子太亂了,理不出一點頭緒。
窗子被寒風吹開一條縫,溼冷的雪粒子被風裹挾往屋裡擠,她連忙上前關好窗。
前天無意間聽掌櫃的說起城南的梅花林開的正豔,正好閒來無事,帶上孟九珠前去觀賞,權當出去散心了。
二人分別穿著天水碧色斗篷,大紅雲錦鑲毛邊斗篷,梳了江南女子時下最流行的單螺髮髻,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了。
顧卿卿來到江南最大的感受便是,這裡不同邊疆的暴亂,生活在這裡的人大多面色平和,世道更是比邊疆不知安穩了多少倍。
城南的梅花果然開的漂亮,紅色灼目,黃色怡人,粉色恬淡。
二人一掃之前的陰霾,尤其是孟九珠更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顧卿卿失笑,果然是個小孩子,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部展現在臉上。
二人隨著人群朝梅林深處而去,忽然前方躁動,好多人驚慌失措的往來的方向跑,人流很快衝散了二人。
顧卿卿逆流而上,追隨孟九珠的身影,她一邊跑,一邊喊孟九珠的名字,可她的聲音很快便淹沒在人聲鼎沸裡,掀不起半點風浪。
跑了一段距離,她驚覺,梅林深處人越來越少,哪裡還有孟九珠的身影?
一時不察,猛然與前面一個驚慌失措的男人相撞。
那男人正是被木爺扔下船,送進官府的祁風。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顧卿卿還沒有分辨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脖頸一涼,就被祁風拿刀挾持了。
前方,煙雨濛濛中走出一個特別熟悉的身影。
顧卿卿呼吸一滯,整個人僵硬住,更加不敢有其他動作,她生怕那人認出自已,又害怕那人因為認不出自已,而被祁風真的殺死。
晏錦川緩步走近,寬肩窄腰,身材依舊是印象中那般健壯,硬朗好看的面容因那一塊疤痕也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你猜,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箭快?”晏錦川唇角弧度漸深,閒散道。
話畢,接過子墨遞過來的弓,拿過墨子送來的箭,鋒利的箭矢時而對準顧卿卿,時而對準祁風,像貓逗老鼠般戲弄了二人。
祁風害怕的渾身都在顫抖,握著匕首的手抖啊抖,一不小心劃破了顧卿卿雪白的脖頸。
“死在我手裡的人,成千上萬,你以為我會在乎一個陌生人的死活?
我會先殺了他,再將你千刀萬剮,晏給川半米眼睛,箭矢輕輕對準了顧卿卿。
顧卿卿整個身體隱藏在厚重的斗篷裡,斗篷帽子的一圈綴滿了毛茸茸的雪白狐毛,剛好遮住她半張臉,煙雨濛濛,分辨不清她的容顏。
顧卿卿緊張開口:“殿下,箭下留情。”
可是已經遲了,顧卿卿眼睜睜的看著箭矢脫離他的掌控,非一般的朝自已射來。
箭矢速度之快,眨眼間已到眼前,她驚懼地瞪大了雙眼,一時間忘了呼吸。
而後便聽到風聲擦著耳際而過。
溫熱的液體撲在她半邊臉上,生生射掉祁風一隻耳朵。
下一秒,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晏錦川抱著她大步流星的往遠處的馬車而去。
子墨二人見狀,摸了摸鼻子,躲的遠遠的。
撩簾,上車,欺身而上。
顧卿卿被剛才那一幕嚇的還沒有回神,又再次被嚇到。
“你……嗚……放開我……”
許久許久,久到她差點窒息,才被放開。
晏錦川雙手捧著她的臉,與她親暱的鼻尖對著鼻尖,霸道且強勢的說:“別跑了,留在我身邊。”
顧卿卿害怕極了,她討厭他的強硬,憎恨他的強取豪奪。
他越是這樣,她越想逃離。
“晏錦川,你就是一個瘋子。”
“對,我是瘋子!”
晏錦川的目光變得灼熱又陰沉,馬車內充斥著危險的,令她不寒而慄的氣息。
他再次瘋狂的,不顧她的意願,在她身上強取豪奪。
她所有的反抗,所有的話語,皆被他吞入腹中。
直到血腥味充斥二人的口鼻,晏錦川才有所收斂,強硬的攬她入懷。
“若是旁人敢拒絕我,早已死上千次了,可是你,本王不捨得你受半點傷害。”
“殿下,世間好女子千千萬,求殿下放我一條生路。”她哀求。
顧卿卿不願與他同行。
她只想過平靜的生活,一生歲月靜好。
她不願入侯門,不願踏宮門,不想沾連京城的腥風血雨。
“你就這般不願待在本王身邊?可是因為本王的容貌?”他似乎有點怒了。
不是他不想招惹其它的女子,而是……而是對上別的女子,他的身體根本……
根本不起反應……
只有面對她,身體的某處才會不受控制的活躍,再活躍。
壓根控制不住。
真的……
……難以啟齒!
顧卿卿同他親暱的相貼,渾身不自在,想要同他拉開一些距離,可她稍微動一下,那人就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緊緊的貼上了。
她放棄了掙扎。
“淺薄之人才會以貌取人。”
“既不是因為容貌,那你為何拒絕本王?本王權勢滔天,只要你跟了我,以後你便同本王一樣在京城橫著走。”
顧卿卿突然就沒來由的笑了,笑他果然是一個大老粗。
“你笑什麼?”晏錦川心情又莫名其妙的好了一丟丟。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已笑他是個大老粗。
“無媒苟合麼?”
“被人戳脊梁骨嗎?”
她生母的故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寧為寒門妻,不做貴門妾。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他權勢滔天,無論怎麼做,都沒人敢說他半句不是。
可她不一樣,在這個世道,只要世人抓住女人的一丁點錯誤,迎接她的便是無休無止的指責。
晏錦川被她一言點醒。
他想要將她拴在自已的身邊,卻沒有給她應有的身份。
他在邊關,人情簡單,早已忘了京城那壓的人喘不過氣的繁瑣禮節。
是他大意了。
他只想要將她留在身邊,給她最好的一切。
“你放心,我八百里加急請父皇為我們下一道賜婚聖旨……”
“陛下不會同意的。”
“為何?”
為何?自古以來,有幾個皇子能婚姻自由?
凌亂的發,紅潤的臉頰,嫣紅的唇……
晏錦川再次把持不住,俯身吻了上去。
下一秒,他便僵住了。
只見顧卿卿唇角滑過狡黠的笑意,悠悠的同她拉開距離,而他的脖頸處赫然扎著兩根銀針。
他渾身霎時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她離自已越來越遠。
他心中氣惱,自已又中計了。
方才的示弱,全是演戲。
她那樣的女人,豈是在乎名聲的女子。
她到底與其他女子不同。
她不想招惹他,那只有逃了。
“殿下,後會無期。”
無錯書吧倩影落荒而逃,而後馬車劇烈的晃動,這……
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果然,子墨二人紅著臉,當真離馬車又遠了一些,直到聽不到馬車晃動的聲音,才作罷。
馬車終於停了。
晏錦川的臉色也黑成了鍋底,才慢悠悠的拿開脖頸上的銀針,活動了一陣手腳。
上次被她扎暈,這次如果再被她得逞,豈不是顯得他太好欺負。
不過,經過和她的一番談話,他心裡有了主意。
他想給她一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