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三步……腳步聲由遠及近,越發清晰。
顧卿卿將春草和孩子護在身後,緊緊的握著刀柄,放輕了呼吸聲,唯恐被人發現。
她從大當家的院子裡找到了那條直接通向山下的密道,本以為悄無聲息的進來,不會被人發現。
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她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她同春草依在冰涼的石壁上,面前正好被一石柱擋住身影。
一雙男子黑色皂靴緩緩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顧卿卿在心裡說著“一、二、三”就是現在。
“是我。”
她陡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熟悉的人,突然腦中靈光一現,瞬時想通了許多事情。
原來蘇顧辭所謂的敵國奸細身份本就是假的,是他同晏錦川裡應外合,燒北冥糧草,擒北冥將軍。
又與北冥二皇子合作,才會這麼快結束戰爭。
“蘇兄,你要帶我回去?”
“卿卿……快走。”
蘇顧辭心裡糾結過要不要帶她回去,可一對上她受傷的眼睛,心裡難受的緊。
他忠於宸王,可請原諒他難得的一丁點私心全部給了她。
這是自已欠她的。
在北冥執行任務時,她差點死在了東宮,只這一遭,他便永遠也還不清了。
顧卿卿同春草一路向南,出了城以後轉坐水路前往江南。
水路雖遠,可勝在安全。
若是不出意外,半月之後方可抵達江南,說不定二人還能在江南過一個不一樣的新年。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蘇顧辭婉拒了同晏錦川回京,他本不尚武,又有舉人身份,卻陰差陽錯進了軍營。
接下來,他想安心備考,明年春闈參加會試,堂堂正正的站在殿下面前。
晏錦川並未強求,話別之後,便帶著大軍離開,前往京城。
大軍凱旋,舉國同慶。
生擒耶魯政律,一雪前恥。
上京城外,元帝攜文武百官親自迎接凱旋軍隊。
晏錦川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進城,叩拜陛下。
元帝熱淚盈眶,壓在他心頭的大石終於被除去。
從此以後,天元再也不需要向北冥繳納歲供,再也不用擔心北冥的鐵騎踏破天元河山。
風水輪流轉,天元就此翻身。
晚間,御花園內為晏錦川慶功的宴會格外的熱鬧且隆重。
放眼望去,後宮嬪妃佳麗花容繚繞,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
反觀那些官員的女兒則個個平平無奇,不施粉黛,素衣金釵要多普通則多普通。
陛下褒獎各位有功之將,又賞了晏錦川一處宅子。
元帝一番長篇大論之後,終於說到了正題,卻令在場的所有千金心中打鼓,紛紛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笑話,正兒八經的女子誰敢嫁給宸王殿下?
哪個女子不想嫁一個相貌俱佳的男子?
宸王臉上那塊疤痕猙獰可怖,和他睡在一起,指不定會夜夜噩夢。
且他常年征戰沙場,身上那股肅殺之氣便讓靠近他半分的人聞風喪膽,怎敢再與他親近?
最至關重要的是,破相者,與皇位無緣。
“我兒征戰辛勞,不知在場女子可有我兒心儀者?”
晏錦川抬眸掃視一圈,他目光所及之處,千金貴女們紛紛縮著肩膀戰慄。
最後,他以太子和二哥未婚為由,婉拒了陛下的提議。
眾人散去,御書房內,元帝只留下晏錦川一人。
“父皇何事煩擾?”
元帝眉頭緊鎖,唉聲嘆氣。
“有一件事,必須你親自跑一趟。”
“何事?”
元帝愁苦萬分,眾所周知,他只有一個女兒,從小到大捧在掌心疼著寵著,也愈發養的小四刁蠻任性,天真不諳世事。
半月前,她在宮外認識一個男子,也不知那男子怎麼哄騙,小四竟然同那男子出了上京。
派去的人失了公主的訊息,公主不知所蹤。
最後得到公主的行蹤,據說是往江南而入。
此事事關重大,為了公主的清白,皇家的顏面,並不能公開,只能暗地裡尋找。
“朕想來想去,將此事交給你,朕才放心。”
晏錦川領命,轉身就走。
“不去看看你母妃嗎?”
晏錦川腳步一頓,領命道:“是。”
再次回到長信宮,他心情極是複雜,數年不曾踏足此地,周遭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朝賢妃躬身叩拜,而後便是相對無言。
“今日陛下想要為你賜婚,你為何拒絕?
你明知道,以你現在的功績,陛下為你所選親事必不會差,你糊塗啊!”
晏錦川的心沒有絲毫波瀾,三年未見,母妃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在外何曾吃苦?可曾受傷?
而是責備他忤逆陛下。
是了,自已從小到大都是她爭寵的工具,母妃心裡何曾有過自已?
小時候為了讓父皇多同她呆在一處,她不惜在他身上下功夫。
冬日裡,讓他衣衫單薄的站在風口處,不消半個時辰,年紀小小的晏錦川便會病倒,傍晚時分再派人稟告陛下一聲,陛下便會焦急的趕來。
如此,賢妃的願望便會達成,留下陛下過夜則不成問題。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列舉。
直到有一次,他再次病倒,寢房裡不知何時跑進了一隻老鼠,生生撕下他臉上的一塊肉,自此,毀容。
自此之後,賢妃才終於放過了他,不需要他為自已爭寵。
不多久,賢妃又生下一子,更是將全部心思放在小兒子身上,對他愈發冷淡。
“母妃以為兒臣拒絕婚事,是不是五弟便少了助力?”
賢妃被說中心事,臉色一陣發白,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丫鬟陸續進來,送來幾樣糕點,晏錦川冷眼掃過,所送糕點,樣樣都是五弟愛吃的。
他對杏仁過敏,然五弟最愛吃杏仁酥,想來這個時間點,五弟該下學了。
晏錦川一刻也不願待下去,起身退了出去。
剛走出長信宮,迎面撞上下學歸來的五弟。
“三哥,你真的回來了?”
無錯書吧晏錦川直接略過他,徑直往外走去。
“三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