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能給你們的建議。”陸柏錦無語的扶額看著對面坐在自已對面的兩個人。
自家弟弟穿著咖啡色的薄衫滿臉希冀的望著自已,還有一個穿著印著一個大大的海綿寶寶的襯衫,左看右看的不信任這裡的大美人。
這兩個人怎麼會搞到一起去的?陸柏錦緊皺著眉頭,滿臉無語:“我女朋友當時被威脅我也妥協了,你覺得我能幫你什麼忙?”
陸柏遠就那麼看著陸柏錦,倔強的不肯說話,陸柏錦也不說話,空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算了。”我拉拉陸柏遠的衣袖,“和你大哥一起吃個飯吧,我要先走了。”
江邢剛剛給我發訊息,說他已經成功接到了周瑞,周瑞被嚇得太過於疲累睡了過去,睡之前還嘟嘟囔囔的說怪不著安安。
我心尖酸澀,淚水滂沱,單單為了情之一字,我最好的朋友因我而受傷。
陸柏遠沉默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陸柏錦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我,突然出言對陸柏遠發難:“我要是說有辦法,但是陸醇和要去坐牢,你能接受嗎?”
我愣在原地,回頭錯愕的看了一眼一臉淡定的陸柏錦。
陸柏錦抬頭看我,我看見他黑黑的眼睛裡有些許探究的意味,他指了指自已的耳朵,似笑非笑的盯著我看,我移開視線,走到遠處,戴上耳機,接起了陸柏錦給我打的電話。
“坐牢?”我看不見陸柏遠的表情和動作。
“對,坐牢,陸醇和貪汙了公司好幾個億。”
我把電話掐斷了。
我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忙音,像回宿舍的方向走,走著走著,我跑了起來。
風聲有些大了,稀裡糊塗的鑽進我的耳朵裡。
我喘著粗氣,有種氣要上不來的窒息感,我說不清楚陸柏錦的眼神,是一種帶著探究與溫柔憐憫的眼神。
我最怕這樣的眼神。
過去我沒有能力反抗,只能被準吳畏拖拽著頭髮拖出大門的時候,周圍的鄰居甚至收在遠處大一點的小孩,都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我想衝出去,我想站在最高的地方向全世界宣告,我沒有覺得我自已可憐,我可以靠自已的力量逃出去。
結果總是大同小異的。
我拼命的拿起石頭砸困窘住我的鎖鏈,走過很多很多有石頭的路,我的腳早已千瘡百孔,鎖鏈卻越來越長。
濃濃的霧。
我拉緊宿舍的窗簾,漆黑之中竟然讓我找到一絲朦朧的安慰。
林致擔心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我抖了抖身子,寬慰他:“我沒事,就是有點感冒了。”
“要不要給你泡感冒藥?”
“不用了。”我低笑出聲:“我真的沒事,“不用了。”我低笑出聲:“我真的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你們不用管我。”
自已一個人哭是沒用的,這個道理,我從小的時候就知道。
電話突兀的在黑夜中響起,我戴上耳機,調整了語調:“陸柏錦?”
“準淮安,你不好奇我這個蠢弟弟說什麼?”陸柏錦正在開著車,車窗外燈紅酒綠的鬧市,打打鬧鬧的人群,飄散去遠方的濃濃煙霧。
“我又不是陸柏遠的惡婆婆。”我小聲的嘟囔,怕讓陸柏錦聽見我壓抑過哭腔之後的沙啞。
陸柏錦低聲笑了一會,他將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開了車窗,夜色正濃,他抽著煙,聽著準淮安矯飾的哭腔,想起那年夏天,被陸醇和威脅不得不裝作不愛他的女朋友。
“你想跟陸柏遠在一起?”他裝作不在意似的,抖了抖手上的煙。
菸灰隨著風的方向漂流,他像是誘哄準淮安似的,溫柔的說:“你真的不好奇陸柏遠回答什麼啊?我記得你以前好奇心挺重的。”
“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愛多管閒事,你們兩兄弟都這麼幼稚嗎?”
陸柏錦又惦念起自家弟弟,想起陸柏遠知道訊息時不可置信的眼神,陸柏遠用質疑的眼光看他:“哥,你開玩笑的吧。”
“陸柏遠比我更幼稚。”
陸柏錦重新發動勞斯萊斯:“你也成熟不到哪裡去,準淮安。”
下午那個時候他跟弟弟說什麼了呢?他用不屑的目光看著陸柏遠,挑釁的刺激他:“真以為陸醇和是什麼好東西?他為了利益間接逼死別人的事你敢說你一點也不知道?他最近偷偷在國外開展有關毒品的貿易你敢說你一點都不知情嗎?”
事情的發生一切都在他手心裡牢牢握著,陸柏錦不出意料的看著陸柏遠先是愣了一會,然後錯愕笨拙的替陸醇和洗清罪名:“會不會是搞錯了?我是聽過一些傳聞,可是。”
“可是個屁。”他沒好氣的打斷陸柏遠接下來的話,失望的諷刺自已的弟弟:“陸柏遠,陸家裡,唯獨出了你這麼一個傻逼。”
他憋了氣,喝了面前的紅酒,一字一句的質問陸柏遠:“你以為為什麼你成年了之後陸醇和跟鬼一樣天天讓你跟楚一一在一起?你以為為什麼這次陸醇和多此一舉威脅周瑞?你以為為什麼你會對公司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
陸柏錦越說越氣,他意識到自已口不擇言,終於歇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陸柏遠。
陸柏遠沒說話,沉默的就像是書窗裡漂亮的人形立牌。
陸柏錦感覺渾身很沒勁。一種痠軟無力的沒勁。
“陸柏遠,我跟你解釋。”他沒了氣,語氣平淡的像入了佛門,但他看見陸柏遠那帶有希冀的眼神是還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做自已做的開心嗎?陸柏遠。”
陸柏遠依舊沒說話,只是有些疑惑的看他。
他別開眼:“陸醇和不讓你接觸公司一點事情,是因為他怕你像我一樣把公司架空,你成年之後多次強調你跟楚一一的婚約,是為了楚家手裡公司25%的股份。”
“至於為什麼要威脅周瑞而不是準淮安。”陸柏錦把尾音拉長:“你說以後我想把他送進牢裡,他會不會拿你手裡的股份東山再起?那個時候,你會選擇阻止從小愛你而且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的他還是阻止根本就沒跟你聊幾句天的我?”
他站起身,無奈的走出去,經過陸柏遠的身邊,他嘆口氣:“陸柏遠,陸醇和永遠也不想讓你長大,你就可以永遠當個小朋友嗎?”
“縮在殼裡沒辦法愛人。”他撂下這句話,不再去看身後的陸柏遠。
準淮安沉默了很久沒說話,就到陸柏錦以為準淮安快要睡著,他正準備結束通話電話,就聽見準淮安的答非所問:“陸柏遠人呢?”
我無意識的咬緊嘴唇,緊緊盯著手機上有陌生人發來的秘密郵件。
“陸柏遠的秘密就在他的電腦裡,有需要你可以自已去查證哦。”
我聽見陸柏錦很無語的笑了下,然後肯定的撂下:“去找陸醇和求證了,不出意外跟楚一一坐在一個沙發上,還有一個不意外的,你不和陸柏遠斷乾淨,最近幾天你會有很多大麻煩。”
“楚一一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躡手躡腳的上了陸柏遠的床,拉上簾子,我的心跳在黑夜裡尤為清晰。
“白蓮花。”陸柏錦說完這話,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我想,我大概已經猜到,是哪個陌生人給我發的這條資訊,我也能猜到陸柏錦為什麼會突然結束通話電話了。
我開啟他的電腦,一份名為“ZZA”的郵件就直接彈在桌面上,根本不需要我費勁心思的破解陸柏遠的密碼。
我沉默著,想吐的慾望驅使,卻又沒那麼急促,我想起高三的冬天,雪下的異常頻繁,紛亂的雪花瀰漫人的雙眼,陸柏遠用通紅的手把雪花推成小圓球,又推成正方形,最後堆出城堡。
陸柏遠笑著把那座城堡只給我看,他說:“準淮安,看見了嗎?那是我只給你一個人建造的堡壘哦!”
我笑著抹去眼角的眼淚。
陸柏遠的秘密不重要,陸柏錦的態度不重要,楚一一想告訴我的東西不重要,陸醇和的阻撓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對陸柏遠的喜歡好像銷聲匿跡了。
我關上了陸柏遠的電腦,我默默的倒計時:“3,2,1.”手機提示音“叮”的一聲響起。
秘密早就已經不是秘密。
手裡那三個大大的英文字母在我的眼前格外刺眼:“ZZA,你真以為陸哥喜歡你?他只不過是好奇你為什麼表裡不一而已。”
“又當又立的臭婊子,其實陸哥跟你告白的時候,你心裡樂開花了吧?還裝模做樣的猶豫,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
你還能怎麼知道這些?我被楚一一逗笑,不緊不慢的回覆她:“當然是你的陸哥哥告訴你的呀。”
我知道陸柏遠看過我的論壇。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是我的常駐粉絲。
從高二他主動接近我要跟我打籃球開始,我就發現他看我的眼睛雖然亮亮的,但是那是一種帶有徵服欲的眼睛。
他在試探我,確認我是不是ZZA,我又何嘗不是一次的試探他對我是否真心呢。
我一改往日的作風,在論壇上發表我喜歡吃糖,我好怕疼的純個人詞彙,我也如願以償的看見他每天裝作不經意的把糖扔給我,打疫苗時他也總是會捂住我的眼睛。
楚一一說我又當又立,其實一點也沒錯。
棋逢對手,我甘拜下風。
我不得不承認,即便到了現在,陸柏遠,你還是在試探我嗎?
我從來沒有看過陸柏遠的眼睛裡流出對我一絲一毫的喜歡,他只是在等我什麼時候能摘下面具。
摘下面具之後呢?
我跟陸柏遠,即使沒有外界因素的阻攔,也沒有辦法走到一條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