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床了嗎?我和你一起吃早飯吧?安安?”陸柏遠小心翼翼的聲音在手機裡響起,我睜著惺忪的眼睛,抬頭看鏡子,鏡子裡的人疲憊的接連打了兩個哈欠。
我遲疑著在陸柏遠的聊天介面回:“位置發我。”
我頭疼的要炸了,眼前一黑又一黑的,我選擇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昨天晚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夢。
我很久都沒有做過夢了。
夢裡面,我變成了青蛙王子,我居住的地方是一片池塘,那裡面的荷花長的溫順,我正迷茫著,突然看見陸柏遠從我身邊走過。
他穿著妮子大衣,神情溫柔的看向我,我一愣,驚訝之餘想開口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陸柏遠的手從我旁邊伸過,摘下眼鏡一朵開的豔麗的荷花。
我一愣,反應過來時,我已經醒來,黑夜已經被陽光碟機逐。
再然後,就是陸柏遠好像卡著點一樣的來給我發訊息。
手機的鈴聲在此刻響起,我緩了一會後,緩緩站起身,將手機拿起,看陸柏遠發的訊息。
小鹿:【位置】快過來,這裡有超級好吃的煎餅果子!
我沒在停頓,洗了把臉出門,路上的陽光很耀眼,盛春好像已經悄然而至了。
“江素呢?”我在跟陸柏遠的對話方塊裡詢問,陸柏遠給我打電話,我掙扎了幾秒之後,還是選擇按下了接聽鍵。
我知道,陸柏遠是想來確認我是不是還在生氣,想來打探我的口風,既然我已經自欺欺人的選擇原諒他,我可以讓他放寬心。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自欺欺人,還可以讓準淮安有一點安全感。
“江素昨天晚上回家了,她在這裡有一套房子,我昨天晚上一直待在酒店裡的,我誰都沒問,你說的對,她們倆自已的故事還是要她們倆自已去書寫,你什麼時候能來?”
“我不生氣了。”在我這裡,不需要你的好口舌啊陸柏遠,我會主動替你圓謊的。
別再裝乖了。
陸柏遠的語氣,讓我又想起他跟我告白的那天,他跪在衣帽間裡,虔誠的問我能不能做他的男朋友,他的臉和耳朵還悄悄地紅了。
結果在一起的第二天就原形畢露了。
“安安!”獨屬於陸柏遠的聲音傳來,卻不是在手機裡。
陸柏遠拉過我的手,大步向前走,陽光把他照耀的像渡了金邊,我想起高中時的少年擋在我的身前替我討回公道。
“陸柏遠。”我頓住腳步,他回頭看我。
“要不要親一個?”我學陸柏遠的壞笑,用手指了指我的嘴。
隨便吧,昨天晚上的夢太令我惶恐不安,我現在急需一些親密接觸來緩解不安。
說不定明天我就死了。
當然是開玩笑的。
陸柏遠愣愣的看著我,大概是沒明白我為什麼轉變的這麼快。
我笑出聲音,故作無奈的搖搖頭:“算啦,不過就是一個親親而已,不親也行,我不在意。”
我正要向前走,不出我所預料的,陸柏遠一把拉回我,一隻手摟住我的腰,另一隻手輕輕掐住我的脖子。
他的舌頭在我的嘴裡肆意放浪,捲走我的口水,啃食我的腮肉。
想起來一個梗。
親吻,是陸柏遠的拿手好戲。
我喘不過氣,輕輕推他,卻見他面色潮紅,他掐我的腰。
“我要吃東西。”我被他掐的一抖,瑟縮了一下,急急忙忙的拉開與他的距離。
陸柏遠衝我痞氣的笑了下,他挑眉:“走啊,躲我幹什麼。”
“你走前面。”我指著前面,戒備的盯著他看。
“安安,跟上我啊。”陸柏遠也沒反駁,他轉過身,時不時的回頭看我。
早上的風和顏悅色的,陸柏遠的話卻讓我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個夢。
我跟在他的後面,跟著他進來的早餐店,挑選了一個位置坐下,店員幫我們把煎餅果子端在桌子上。
我注意到陸柏遠認真的盯著我看,他那邊的煎餅果子卻沒有動彈絲毫,我遲疑了一下,問他:“你想吃我的嗎?”
他突然笑了起來,亮亮的眼睛像小狗一樣看著我:“安安,你真好,我好喜歡你。”
這句話,高中的時候,陸柏遠也有跟我說過。
高三的時候,他好像跟家裡人鬧了矛盾,在學校的圖書館裡偷偷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被巡查的保安發現,把他送去辦公室裡進行批評教育。
班級裡在熱烈討論著陸柏遠的行蹤,有人說他那個暴脾氣一定是跟人打架打不過了才在學校裡禿頭躲著,有人說陸柏遠長的那麼帥,說不定在外面當了個負心漢,懷了孕的女人就在他家門口堵著,有人說說不定是陸柏遠自已在圖書館裡跟一個女生醬醬釀釀。
陸柏遠在高三之前的風評很差。
因為總有人說他抽菸罵女生,罵老師。
我不信。
高二時,有很多人都來勸解我說陸柏遠其實不是什麼好東西,讓我別再想著幫他學習,和他做朋友。
但是他們從來都不當著陸柏遠的面說。
只是高三的那次謠言實在是太過分,我第一次替人出頭,我說了一句:“謠言止於智者。”
沒有對陸柏遠的議論
沒有對陸柏遠的議論聲音了。
但是他們在背後偷偷指著我小聲說我也不是個好東西的時候我其實也能聽到一點。
我懶得為自已申辯。
人就是這樣的,人都願意相信自已相信的事情,真相對於他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為了滿足一時的口腹之快,人總是會將所見所聞誇大其詞。
那天陸柏遠一天沒來上課。
但是放學的時候,我獨自一人打著手電筒走在路上的時候,一股蠻橫的力量把我拉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間。
我大驚失色,掙扎著想要躲開,卻感受到那個人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眼淚滴進我的衣服裡,是滾燙的。
“準淮安,你真好。”
原來囂張跋扈的少年也有一顆脆弱敏感的內心。
這或許是我和陸柏遠唯一相似的一點。
“下午我沒事,和你一起去試鏡吧。”陸柏遠見我不說話,小聲的詢問著我的意見。
我見他緊張,覺得新奇又好笑,故意開玩笑寬慰他:“不陪我去試鏡你想幹什麼?跟你未婚妻玩遊戲嗎?”
他猛的搖頭:“才不會,我以後不跟她玩遊戲了。”
我帶著一副“哦?這樣嗎”的表情吃完了早飯,陸柏遠提心吊膽的看著我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早飯。
這樣才好。
總該給他長點教訓。
說是早餐,其實吃完飯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我跟陸柏遠對視了一眼,從陸柏遠的眼裡看出了絲絲歉意:“我給你找化妝師。” 他說完,立刻就掏出手機要打電話。
“不用,來不及了。”我握住他的手,給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默默地打了車等待著。
所幸司機師傅開車開的比較快,到達陽光大廈的時候,是十二點四十。
我站在巨型高層建築面前,無措的瞪大了眼睛,那麼高,從下面看,高到可以手摘星辰,高到可以把白雲當做蹦蹦床的程度一般。
我有些迷茫,緩慢的向著莊嚴隆重的大門一步步走過去,不斷地掙扎和否定自我。
這麼大的公司會看上我嗎?我沒走錯地方嗎?
陸柏遠看出我的無措,他牽起我的手,輕車熟路的帶我到了前臺,語氣很急切但是又不失條理的跟一個面容精緻的小姐姐說:“你好,沒有預約,不見總裁,但我們今天是來試鏡的,可以領我們進去嗎?”
啊?見總裁?
這也要說嗎?
“你好,“《烏漆墨黑》的試鏡組在二樓,你們上去之後會有專人領著你們進入,電梯就在右手邊。”前臺小姐姐沒有拖泥帶水,說話乾淨利落。
“好的,謝謝。”
陸柏遠拉著我向前走,我這才來及得問他:“為什麼還要說不是來見總裁的啊?”
我疑惑的看我疑惑的看著他,陸柏遠摸摸我的頭髮,狡黠的笑了下:“你在小說裡看見的有女人或者是男人來找總裁的事其實都是真的,只不過總裁沒那麼帥氣,找上門的人也沒有那麼傻逼,如果不說的話,前臺會打很多電話,確定不是來找麻煩的之後才會放你進來,那樣又會浪費很多的時間。”
電梯門開啟,我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看向陸柏遠的眼睛裡多了分崇拜。
我書讀的還不夠多,我一直以為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陸柏遠欣慰的眼神在我的身上來回打轉,我扭開頭,看見又一個面容精緻的小姐姐向我們迎面走來。
“你好,請問是準淮安先生嗎?我是畢楓,你可以叫我vin,接下來我會帶你去試鏡,你身邊的這位朋友可以先行在休息室裡等待。”
是給我打電話的姐姐。
我看向陸柏遠,陸柏遠拍拍我的肩膀,“加油!”他輕聲對我說。
我勾勾他的小拇指,示意我知道了,我會加油的。
走廊很長,長到我幾乎都覺得這是個迷宮的時候,vin告訴我,面前的這扇門就是試鏡的地方。
我一鼓作氣的開啟了門,卻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
不僅僅是沒有人,沙發,桌子,甚至連凳子都沒有。
只有一塊石頭和在牆上的監控。
我懵懂的四處環顧,不對勁啊,不是後來發資訊說不能提前透露劇本,全看臨場發揮嗎?
這怎麼臨場發揮?難道像綜藝節目裡的那樣有提示?
我不明白,試個鏡而已,為什麼要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機關?
我沒吐槽出聲音,認命的低頭檢視在房間中央的那顆石頭,同時又不斷地回頭看,確定門是緊閉著的,身後沒有出現什麼奇奇怪怪的黑影。
我害怕啊,如果這不是一次試鏡,而是拐賣的話,有人從背後一棍子把我敲暈過去我就太不值當的了。
我還要以後掙錢讓媽媽跟準吳畏離婚呢。
我才剛剛和陸柏遠在一起呢。
我拿起石頭反覆端磨,絕望的發現這真的只是一塊石頭。
怎麼說。
我也快25歲了,我這22年,第一次感覺這麼無語。
這跟我看書看得多少有關係嗎?
我無奈的起身,準備原路的退回的時候,被玻璃外面的陽光刺了一下眼睛。
我不停的眨著眼睛,用一隻手捂住眼睛上方擋住太陽,另一隻手遲疑著將石頭扔到了玻璃上。
玻璃沒破。
看起來我猜對了?
我得意的向監控仰起頭:“我應該不是第一個吧?”
監控裡沒響起聲音,我也沒再多逗留。
我的視力很好,所以剛剛陽光刺到我的眼睛的時候,我看清了一直被我忽略的玻璃上,有兩三道劃痕。
所以我猜,這塊石頭的作用,或許就是砸玻璃。
總不能把人家監控砸了吧。
我開啟房間門,vin微笑著看著我:“感謝你的參與,希望簡訊會在明天傳送到你的手機裡。”
“靜候佳音。”我搖了搖手裡的手機。
“怎麼樣?”陸柏遠給我捏肩膀,“你是單獨試鏡的吧?很多人都來了,但是都在不同的房間裡。”他好奇的問我:“有的人出來罵罵咧咧的,你怎麼這麼淡定?到底幹什麼了?”
我搖搖頭,也是疑惑不解:“進去之後就一塊石頭,字條什麼的都沒有,我注意到玻璃上有劃痕,就試了一下,結果玻璃沒碎。”我大致和他解釋了一下,陸柏遠瞭然於心的豎起大拇指:“安安,你真厲害,應該是讓你猜中了。”
“為什麼?”我被他強硬的掰過臉正對著他,他漂亮的眼睛裡對映出疲憊的準淮安。
“之前聽我爸說過,說什麼陽光大廈的掌權人是個出其不意的年輕人,有一套自已的標準,不管是誰都沒辦法撼動的那種。”他嗤之以鼻的笑:“這麼一看,確實名不虛傳。”
我沒再說話,只是拉著他的手原路返回,“接下來去哪裡?”陸柏遠輕輕搖晃著我的手,我安安靜靜的看著他:“我們去網咖打遊戲吧。”
陸柏遠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我得意的笑出聲音:“怎麼了?你可以跟你未婚妻打遊戲卻不能跟我打嗎?你很怕輸?”
山不來看我,我自去看山。
迎春花逐漸變成綠葉,大樓的鐘聲早已敲響,過去早已禁錮我不停原地徘徊。
我可以像陸柏遠接近,瞭解他的喜好,配合他的演出,我可以慢慢的教他長大,教他怎麼學會愛人,雖然他可能也不需要我教。
這種能力,他與生俱來。
陸柏遠也沒想到準淮安會說出這種類似於自我犧牲的話,他遲疑著看著準淮安,看見了準淮安安眼裡一往無前的勇氣和赴死的決心,好像有什麼事情都在悄悄改變了。
這種改變讓他始料未及,他好像抓不住準淮安了一樣。
“不要。”陸柏遠敲敲準淮安的腦袋:“你想去幹什麼?”
我尷尬的捏捏耳朵,失落的情緒侵佔我的腦海:“回去吧,也好累了,我要回宿舍睡覺。”
陸柏遠連遊戲都不想跟我玩嗎?
這路上很是沉默,我很累了。
我其實有在偷偷看遊戲攻略,陸柏遠跟他未婚妻玩的遊戲,或許晉級很難,但是遊戲其實很容易上手的。
我沒想過要用這個遊戲讓陸柏遠跟未婚妻解除婚約的,昨天晚上的事也沒想用來威脅他。
我有自知之明,昨天晚上江素說的話或許只是為了讓我更容易帶動於晚晚的情緒,可是那些話大概也是半真半假的,我明白,陸柏遠對我的喜歡,不及他初戀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