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華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睛,程秀郎才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瞬間,氣地血唰地衝上腦門,胸腔裡燃燒的怒意幾乎要將月華焚燒殆盡。
那巴掌那拳頭打得程秀郎臉上火辣辣得疼,他怎麼也料想不到月華會突然出擊。
程秀郎呢喃著,臉色鐵青,握緊了拳頭說道:“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程秀郎心中暗想:(要是隻有月華我早打上去了!)
程秀郎怒目圓睜,吼道:“你和他一起誣陷我?”
月華毫不畏懼,大聲說道:“你剛剛衝上來想幹什麼?不就是想非禮我嗎?我未婚夫還在我家裡呢,我好端端地在門口,是你先開口和我攀扯來攀扯去,言行放浪!我不想和你說話想走,你就衝上來想非禮我!”
邵祥光驚訝道:“竟然有這種事情?”
月華假裝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祁放連忙安慰道:“不哭不哭,小華不哭!都是這個無賴的錯!”
程秀郎深吸一口氣,本想睥睨眼前幾個布衣,但身高限制,程秀郎只能仰頭對邵祥光說道:“你是知道我是誰嗎?我的身份不允許我做這種事情!”
邵祥光皺著眉頭,疑惑地問道:“不知道,你誰啊?陌生面孔?來我們村幹嘛?”
邵祥光對本村的人熟得很,認得每一戶人家每一人,上至老人下至小孩的臉孔。
他從未見過程秀郎,故而戒備地審視了程秀郎一番。
這時,有個潑辣大娘衝了上來,就要掄程秀郎一臉雞蛋,但那雞蛋是自家母雞好不容易從雞屁股中落下來的,還要給老頭子補身子呢,大娘終究沒捨得扔出去。
大娘心中想著:(整好白菜幫子硬邦邦的,我老頭不愛吃,就扔他吧。)
大娘當頭掄了程秀郎一白菜幫子。
程秀郎憤怒地罵道:“潑婦!刁民!”
程秀郎被白菜幫子砸到了臉,他短暫地思考了一秒。
下一秒,白菜幫子被他扒落到地上。
程秀郎心中告誡自已:(不能跌了自已的身份。)
他遇強則弱,遇弱則強,是個頂頂優秀的吐剛茹柔之人。
程秀郎大聲說道:“你們這群村漢前天沒去鎮子上看大事嗎?”
程秀郎以為別人去看自已是天經地義的事,不看才是不可思議。
邵祥光一臉茫然地問道:“是關於豬的嗎?”
程秀郎氣急敗壞地說道:“不是.....”
月華聽得有趣,從祁放胸膛探出頭來看程秀郎面目猙獰的表情,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神情。
邵祥光和月華是一夥的,自然不會拆穿月華拙劣的演技。
邵祥光毫不客氣地回道:“那關老子屁事。”
程秀郎怒不可遏,氣得唾罵一句:“愚蠢匹夫!”
邵祥光梗著脖子說道:“家國有難,匹夫有責。到是你,儒家說麼.......”
邵祥光是個粗人,要從他嘴裡聽到關於孔老夫子的名言比登天還難。
月華柳眉倒豎,正義凜然地說道:“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邵祥光連忙應道:“對對對!我兒子最近就在背這個呢!”
月華接著說道:“孔子還說‘不學禮,無以立。’我看你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月華柳眉倒豎,怒睜著眼,那氣勢在旁人看來是最正義不過的樣子了,彷彿化身成了正義的使者。
程秀郎張了張嘴,卻百口莫辯。
程秀郎強撐著說道:“我不屑與一介女子爭執。”
程秀郎話還沒說完。
祁放飛快地搶白道:“好男不和女鬥。”
程秀郎心中暗罵:(怎麼還搶我臺詞?)
祁放咄咄逼人地說道:“你為何要和一個女子爭鬥?由此可見,你並非好男人,一點禮義廉恥都不知。哪像我,只會心疼小華。”
月華趁人不備虛虛地擰了一把祁放,小聲竊語道:“差不多得了,在這樣我真擰你了。”
祁放嘻嘻一笑。
程秀郎也想說出幾句儒家經典名句,既彰顯自已的斐然文采,又洗洗白,因為那些目不識丁的鄉村野夫對讀書人是很敬重的。
但在他還真是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連著科舉考試都是那位大人不知怎地使了什麼手段讓他坐上了狀元郎的寶座.....
月華滿臉嘲諷地說道:“就你還狀元郎呢?大夥看看,他像狀元郎嗎?”
扔程秀郎白菜幫子的大娘心裡一驚,但她還真的沒看出來程秀郎是狀元。
大娘驚訝地問道:“你就是那個狀元?”
程秀郎故作大度地說道:“不知者無罪,我原諒你們。”
他作秀似的搖搖頭,那模樣像是真的寬宏大量地寬恕了那大娘。
無錯書吧沒成想大娘下一句話令他瞬間做賊心虛。
大娘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看著不像啊....”
程秀郎身姿挺拔,然而卻缺少了那份端莊自持的文人風氣,反而透著浮浪虛華,徒有其表。大娘只當他是哪個喜歡逛秦樓楚館的登徒子,這才敢聽月華一面之詞上去就拿白菜幫子砸他。
月華眼尖,一下子覷準了程秀郎那心虛的神色,心中不禁暗自冷笑。
月華柳眉一挑,問道:“我問你,兵、食、信誰為首?”這是月華高中語文課論語的基礎問題,再簡單不過了。
程秀郎何從知道答案呢?花天酒地的他本就是依靠晉王的渾水摸魚才一路晉級成功。
程秀郎負手昂視,強裝鎮定地說道:“我不需要回答一個女人家的問題,你自已都不明白吧。”他逞強著打腫臉充胖子,心裡卻直髮虛。
月華嘴角上揚,輕蔑地說道:“那你便是不知道了。”
祁放低頭對月華笑道:“我看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樣子真是自討苦吃。”
祁放心中暗想:(讓我好好查查程秀郎的底細,晉王要他幹什麼呢?)
程秀郎惱羞成怒地吼道:“.....胡說八道!”他的聲音裡透著明顯的慌亂。
邵祥光正義凜然地說道:“不管你到底是誰,反正你非禮良家婦女的罪名是洗不脫了!”
祁放面帶玩味地瞟了瞟程秀郎,說道:“必須給點懲罰~”
他可找到一處關鍵點了。
祁放心中盤算著:(既然程秀郎不是自已高中的,那,更多人捲入進來,線索越來越明顯了。)
祁放輕聲問月華:“去見官?”他又顧忌月華的名聲,不敢大聲詢問,哪知月華不高不低地隨聲同意了。
月華毫不猶豫地說道:“嗯,隨我去見官。”
邵祥光仗義出手,伸手拖著程秀郎要去見官。
程秀郎聽到要見官,不安的神情立馬消失不見。
月華清楚既然程秀郎敢這麼大膽子,背後肯定有人護著他,估計不能把他怎麼樣,不過,讓他丟丟面子也不錯。
月華心中暗道:(祁放既然說去見官,那一定可以起碼讓他丟臉。)
月華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信任祁放。
祁放對邵祥光耳語了幾句,邵祥光斜瞄了一眼程秀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邁著矯健的步伐快走離開了。
月華向大娘道了謝,要做一大家子飯的大娘們就沒一起去。最後,祁放扭著程秀郎,和月華一齊去了最近的縣衙。
程秀郎氣急敗壞地吼道:“月華!你當真要和這個野男人陷害我嗎?你會後悔的!”
程秀郎咬牙切齒地扯著嗓子,那模樣彷彿要吃人一般。
祁放卻不以為意,笑著擺擺手,說道:“我清楚你們官官相護,不礙事不礙事。”
“野男人”祁放笑著擺擺手,弄得程秀郎搞不清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月華不耐煩地說道:“哎呀,好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