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可能不信，先看看這份親子鑑定如何，你要是再不信，就去找姚晨當面對峙吧。”
經歷最初的震驚後，金述華迅速冷靜下來，他打字詢問對方：“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應，只發來一個檔案，金述華撥過去，發現這個號碼已經成了空號。
金大掌櫃上了年紀，本來就容易失眠的一個人，被這麼一鬧搞得頭痛欲裂，他開啟床頭櫃的抽屜給自已配了一大把藥丸，一股腦嚥下去，倒回床上。
半晌，也許是無意中吃了不能空腹用的藥，金述華臉色蒼白地進了衛生間，兩指探進喉嚨深處，熟練地給自已催吐。
吐完，他用溫水洗了把臉，抬頭，和鏡中頹廢的男人對視。
金述華是誰？是鏡子裡這個滿臉皺紋、面板鬆弛、雙目混濁的中年人嗎？
有過兩任妻子，兩兒一女三個孩子，卻始終獨身一人的男人。
那個傻乎乎追著姚晨叫姐姐，結果卻發現她是母親的一個玩具的男孩。
姚晨……必須找她問個明白。
金述華衝出衛生間，隨便找了一套衣服穿上，他不敢去看手機上的內容，只想聽到姚晨親口承認。
走到門口，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回身進了書房，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樣東西，他揣著那件東西，感覺自已懷裡揣著一個定時炸彈，能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從第二產業到第三產業距離不近，金述華在春夜裡走了快一個小時的路，才走到姚晨精緻的小院子前。
大門沒鎖，金述華輕輕一推就開了，院子裡每隔幾步就有暖色的環境燈，還有一些小昆蟲在圍著燈光起舞，金述華穿行在粉色鬱金香中，倏然想起他母親生前也很喜歡鬱金香，自學園藝，培育了很多混色鬱金香。
“要來一根嗎？”
金述華回過神，姚晨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他身後，指間夾著一根雪茄。
男人握緊了手裡的東西，搖了搖頭。
“你也收到簡訊了吧。”姚晨把雪茄湊到自已嘴邊吸了一口，“如果你的嘴有年輕時候一半毒，現在就不該沉默。”
見金述華還是不說話，只死死盯著自已的臉，姚晨吐出一口煙，“外面涼，進屋說。”
兩人進了屋，姚晨不徐不緩地擺出招待客人茶果點心，屈起手指敲敲桌面“你這麼大人了，還要我說請坐才敢坐下嗎？”
“我不是客人。”
“噗……你以為你是誰，主人嗎？那先把欠我的這幾十年‘姐姐’還上吧。”姚晨自顧自倒茶，保養良好的臉笑起來很好看，若有若無的魚尾紋成了恰到好處的點綴，勝過一切化妝品的粉飾。
金述華的臉由白轉紅，聲音顫抖地問，“那些都是真的？你和我真的是……有血緣關係，你整過容？”
“是真的，我們是同一個肚子裡幾乎同時出生的，只不過一個是討人喜歡的男孩，一個是生來討債的女孩。”
無錯書吧“所以，這個……也是真的……”金述華終於拿出了他一直揣在懷裡的東西，那是一張毛茸茸的狸花貓面具，面具做工精緻栩栩如生，只露出眼睛和下巴的位置，如果是曾經的姚晨，這張面具一定能嚴絲合縫地覆在她臉上。
姚晨平靜的眼中終於泛起了波瀾，“這東西還留著啊。”
“不應當，如果我們都是金家的孩子，就算你是女孩，母親也不會……”
“噗嗤……真是要笑死我了，搞了半天，原來金大掌櫃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姚晨的語氣裡帶了點淡淡的嘲諷，不知道是針對金述華還是她自已，“我們都不是金家的孩子，是上一任金大掌櫃買來的，買一送一，金愛民本來沒打算要我，但金夫人養的貓咪死掉了，她想要一隻新的、能活很久的貓咪。”
金述華喃喃道：“是這樣……為什麼……”
“金愛民是個變態，對女人不舉，只在極少情況下對男人有感覺。可金夫人做夢都想有個孩子，她啊，活著的時候把生孩子當成人生的唯一目標，臨死前才醒過來。”姚晨目光逐漸迷離，“臨死前，她摸著我的頭說：‘小貓啊，你的主人是個沒人要的垃圾，你以後可別像我一樣，你可以不用給男人生孩子，因為你只是一隻小貓。’”
“你覺得我和你母親有染，可夫人她……是個以為和男人躺在一張床上就能懷孕的單純的人啊，生平最大的樂趣就是養花。”
金述華目光呆滯，忽然深深弓下腰去，雙手揪住自已頭髮，“你為什麼……他媽為什麼不早說！不早點告訴我！”
姚晨深吸口煙，把雪茄扔進茶杯裡，發出“嗞——”一聲響，“告訴你又能怎麼樣？讓你代替金夫人成我的主人，變成你的工具你的弱點，一輩子擺脫不了金家，我能在魚龍混雜的第三產業白手起家一手遮天，靠的是我自已。”
“述華，你年輕的時候掙不開金家的桎梏，現在老了，更不行了。”姚晨白皙的仿若少女的手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來，幫我一把，也幫你一把，殺了我。”
“不，你幹什麼！快放手！我，我不能……”金述華蒼老的手被包覆住，姚晨雖然看著柔弱，手卻大而有力，和金述華這個常年坐辦公室的領導截然不同，金述華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刀被握在自已手裡，一寸寸靠近姚晨的胸口。
“這是‘饋贈’的代價，述華啊，我為權力簽了賣身契，與其被處刑，不如死在你手裡，然後我就可以說，是我自已殺了我自已。”姚晨眼中的理智逐漸被瘋狂吞噬，就像被開啟了某種開關的精神病人，“我們同一天同時從同一個肚子裡爬出來，你就是我喵~我們喵、一體的。”
刀刃抵進衣服，破開肌肉，鑽進骨骼的縫隙。
“喵……新生……”
“別叫了……你別叫了！金晨！你別再逼我了！！”驚恐和絕望徹底佔據了金述華的心神，他眼底泛起淚來。
水果刀不容置疑地插到底，姚晨咽不下的血從嘴鼻裡溢位來，緊握的手終於鬆了，“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