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覺了。”姚晨站起身，“人一上了年紀，精力就大不如前了，就算是長壽的異能者也一樣。”
“我送……”
“不，你留下來陪東家，有阿血在外面等我呢。”姚晨指了指窗外。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廊道的欄杆上坐著一個青年，他肩上搭著一把白傘，傘下是綠化帶裡伸出來的一朵粉色鬱金香。
迦鑾只好重新坐下，“晚安，姚掌櫃。”
“晚安。”
姚晨一走，迦鑾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了，與其被人拉住灌酒，不如早早抱著【倏忽】回家。
他坐在窗邊，看見姚晨的身影出現在樓下，傅血把自已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姚晨肩膀上，傅悅不知從哪冒出來，硬是要和兩人共用一把傘，最後姚晨在中間，兄妹二人人一左一右，一家三口消失在迦鑾的視覺死角。
迦鑾久久未能回神。
可能是迦鑾和姚晨交談甚歡的樣子讓人以為他深不可測，直到十點沙龍結束，都沒人敢主動找迦鑾對話。
送走最後一個公司潛力打工人，封吾感覺口乾舌燥，看見迦鑾面前的涼茶，二話不說端起來一飲而盡。
“你是有社交障礙嗎？還是和同齡人相斥，只喜歡和中老年人聊天？”
迦鑾嘴唇動了動，“不，我和同類比較聊得來。”
封吾皺緊了眉，似乎想說什麼，猶豫許久才道：“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這麼輕易把【倏忽】還給你。”
迦鑾終於回頭看向他，“那是我的東西。”
“現在你都是我……們公司的，【倏忽】也是公共財產。”
迦鑾氣笑了，“可以，你找到第二個能使用它的人，我把它免費送給公司。”
“倒是有一個人，不過作為殼世界的主人，我瘋了才會讓他進來。”
“江不流？”迦鑾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蒙對了。
“就是他，殼世界公敵，等你回到現實可以跟他問問1948年發生過什麼。”封吾捏了捏眉心，“接下來，我要做出一個影響整個世界的決定。”
迦鑾坐直身體，“請說。”
“我要‘殺死’拜金主義。”
“……你撒酒瘋的方式真特別。”迦鑾只能說，“正好說到這，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我路過的上個殼世界也是你的世界，他告訴我一個神秘數字，3，你的神秘數字是多少？”
“3嗎？讓我想一想。”封吾抱左肘搭上右手，左手抓住自已的髮尾在指間纏繞，“我的神秘數字，應該是4。”
“什麼叫應該，也就是說這個數字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那個‘我’，這個數字應該是準確的，等你進入下個世界，不要問‘我’神秘數字，問‘我’，你見過幾次終末。”
“這個數字，真的不是你抵抗末日的次數？”迦鑾曾問過國王封吾這個問題，他的原話是：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
沒想到東家封吾一臉茫然，“竟然不是嗎？”
我信了，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迦鑾扶額，“4就4吧，我記住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會對拜金主義出手，你應該也住在別墅區吧，明天一早你就能看見成果。”
“會有人死嗎？”
“會死很多、很多人，但你不用害怕，死亡從來都不是終點。”
無錯書吧普通人一生如牛不得閒，到頭來得閒已與山共眠。如果死亡都得不到安寧的話，那活著追求的又是什麼？
————
半夜，迦鑾被遠處飄來的警笛聲吵醒。
他從空蕩蕩的房子裡起來，沒有半分睡意，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門。
園區內的房子幾乎都亮起了燈，有人披著睡衣迷茫地從窗戶裡探出頭來，“喂，發生什麼事了。”
迦鑾抬頭看了一眼，感覺這張面孔有些陌生，不過也沒太在意，“我去看看。”
他騎上路邊的單車，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事發地點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周圍一圈人議論紛紛，迦鑾遠遠看到，燈火通明的院子裡種滿了粉色鬱金香，心裡忽然慌了。
他撥開人群上前，發動異能，在世界近乎靜止的狀態下緩步走入屋內。
別墅的大廳比室外溫暖不少，傢俱也是暖色調為主，看得出來主人是個注重生活品質的溫柔的人，但這不應該包括女主人的屍體。
“姚掌櫃？”這不對吧，還沒到封吾說的早上。迦鑾看見牆上的掛鐘，凌晨四點整，“為什麼是你？為什麼第一個死得偏偏是你啊……”
時間流速恢復，跪坐在姚晨屍體旁的傅悅只覺得眼前一花，她眼神空洞地抬起頭，“斯諾卡卡先生，兇手，是金述華，你幫我殺了他，好不好？”
“第二產業，金大掌櫃，他剛剛逃走了，這把刀，是我親眼看見他從媽媽身上拔出來的。”傅悅鬆開手，沾血的水果刀掉落在地，刀刃寬度與姚晨左胸上的致命傷吻合。
“他往哪邊去了。”
傅悅指向窗邊，下一秒，迦鑾的身影消失不見。
————
時間回到凌晨一點。
剛睡下不久的金述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他煩躁地翻了個身，堵上耳朵繼續睡，沒想到那頭的人鍥而不捨地打了二十多分鐘的電話。
等他好不容易爬起來過來，開啟床頭燈找出眼鏡戴上，拿起電話準備大罵特罵，電話鈴聲卻停了，手機螢幕上沒有一個未接來電，只有一條來源不明資訊。
“你想知道姚晨的秘密嗎？”
金大掌櫃只看了一眼，直接舉報拉黑，沒想到剛放下手機又好收到一條新的訊息。
“這是姚晨原本的臉，眼熟嗎？”
下面跟著一張證件照，金述華皺眉，還是點選放大。
照片看上去有點年頭了，上面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女，和姚晨那張豔麗的臉孔幾乎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兩人的骨相幾乎一模一樣。
金述華眯著眼，覺得那張照片越看越眼熟，手機螢幕自動熄滅，金述華從漆黑的螢幕上看見了自已明顯蒼老的臉。
他一個哆嗦，睏意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光腳下床，半跪在衣櫃前，從某個隱蔽的角落捧出一個木匣子，開啟後，他翻出自已的高中畢業證，翻開，那泛黃的脆弱紙張上，貼著自已十八歲的證件照。
金述華抖著手開啟手機，再次看到了據說是姚晨年輕時的照片。
這兩張臉眉眼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