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液體滴落在金述華袖口上，姚晨的生命在他手下快速流逝，他還沒從那個女人的自殺中回過神來，耳邊傳來一聲少女嘶啞的尖叫。
“嗬啊——”傅悅手撐在門框上，一路狂奔氣都沒喘勻，就這麼睜大眼睛毫無防備地目睹了姚晨的死亡，“該死的！媽——”
她跌跌撞撞地衝到姚晨身邊，肩膀把反應全無的金述華撞了個踉蹌，水果刀掉落在地。
“媽……你是開玩笑的對吧？”傅悅扶著姚晨軟倒的身軀，跪坐在地，她用力捂住姚晨胸口那個“咕嚕咕嚕”冒血的洞，卻只能任由鮮血湧出。
姚晨眼珠費力地向上抬了一下，她已經看不清來人的臉，也聽不到來人的聲音了，最後的本能告訴她，是她的家人來了。
姚晨帶血的手指顫顫巍巍地在地毯上畫了個愛心的符號，枕在少女腿上，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媽媽？”
在檢測到姚晨生命體徵不正常下降的時候，她手上的智慧手環就幫她報了警，現在外面已經響起了刺耳的警鈴聲。
傅悅摸著姚晨冷下去的臉頰，喉嚨裡忽然發出一聲壓低的變了調的悲鳴，她猛地抬起頭，猩紅的雙眼直直看向金述華，帶著濃濃的殺意。
“老、匹、夫，你怎麼敢？”
逃，逃的越遠越好。金述華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這個世界瘋了，都瘋了，這兩個女人都是瘋子！
金述華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奔跑，他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要不顧一切地逃離現場，就像掙扎於一場噩夢，直到一個拳頭在自已面前放大。
金述華看見了，但他沒有躲開，直直撞了上去，倒是拳頭的主人在最後一刻收了力氣，只把金述華打得頭往一邊偏去，腳下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坐在地。
迦鑾提著金述華的衣領把人拎起來，“金大掌櫃，我需要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金述華呆呆地看著頭頂的年輕人，忽然咧嘴一笑，“小夥子，你告訴我，現在咱們腳底下是什麼？”
迦鑾疑惑地歪了歪頭，懷疑金述華腦子出了問題，決定還是帶回去再說。
金述華被迦鑾架著往回走，嘴裡自問自答道：“是公司，是黃金砌成的宮牆，是金字塔滑不留腳的尖尖，沒人、沒人能一直站在權利的巔峰，現在姚晨死了，下一個就是我、我們這些老傢伙。”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迦鑾衝迎面而來的警察點點頭，“這大概就是階級固化的惡果，想要徹底殺死拜金主義，從你們下手效率更高。”
“什……”金述華沒能問清楚，被粗暴地塞進了警車。
迦鑾目送警車遠去，回頭，發現傅悅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冷漠地注視著警車離去的方向，“拜託你一個事兒。”
“你說。”
“她死了，別告訴我哥。”
“這不是我不說他就不知道的事吧？”
“我很快就能成為第三產業的主人。”傅悅抬起自已沾滿鮮血的雙手，“只要我不想讓他知道，沒人敢對他說的。”
迦鑾感到不妙，“那葬禮呢？傅血也是姚晨的孩子，他有知情權。”
“這是我和媽媽商量好的，你就別摻和了。”傅悅眼神閃躲，“天還沒亮，還能再睡幾個小時。”
無錯書吧被當做外人了啊。
迦鑾向屋門望了一眼，腦中浮現起剛才看到的場景，桌上的貓臉面具，地上用血繪成的符號。
他轉身往回走，忽然又被叫住了，“斯諾卡卡先生。”
“請講。”
“如果你有一個機會能改變這個世界，你最想做什麼？”
迦鑾抬頭望了望天，“我想……世上所有人都不用加班。”
————
如傅悅所說，姚晨的死沒有在社會輿情上掀起一點波瀾，只是引起了第三產業權力更迭的浪潮，封吾的加班時間變得更長了，幾乎一整天都不能休息。
對此，迦鑾表示活該，並收購了一套辦公室睡覺神器，守著封吾睡。
這天，迦鑾像往常一樣在東家辦公室外睡覺，忽然感覺腦袋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起床，別睡了。”
迦鑾從U形枕裡仰起臉，“怎麼了？又是哪個大掌櫃死了？公司終於要倒臺了？”
“你想多了，就算我和拜金主義都離職，公司也不會倒閉，畢竟‘黃金不死，資本永生’。”封吾盯著迦鑾的雙眼，忽然來了一句：“你最近睡眠時間好像有點太長了。”
迦鑾以為要被東家制裁了，剛想混過去，嘴角揚到一半又猛地僵住了。
對啊，最近他睡得太久了，除了一日三餐，其它時候幾乎都在睡覺，這種情況持續幾天了？
迦鑾只對短時間敏感，一旦時間被拉長超過二十四小時，異能對時間的感知就會陷入不可解的渾噩狀態。
“我要坦白一件事。”經過短暫的思考後，迦鑾覺得這不是自已能解決的問題了，“進入這裡的第一天，我做了個夢，夢見了一個自稱江局長前妻的女人，現在我懷疑她偷走了我的夢，還強制我不斷入睡做夢給她偷。”
“林嫌？嘖，她果然還沒走。”封吾摸了摸下巴，“白天不許睡覺了，晚上來和我一起睡，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人。”
一起睡？迦鑾挑眉，“你和我睡一張床？”時隔這麼久，很難把持住啊。
“或者你也可以和拜金主義睡。”
“我還是更愛東家的床一點。”
封吾嘴角揚了揚，“說正事，一會兒跟我去開大會，看看傅悅怎麼處理姚掌櫃留下的爛攤子。”
一提到姚晨，迦鑾格外認真地反駁道：“是你給她的爛攤子。”
封吾抱臂，“我也沒想到姚晨面具之下能這麼瘋，怪不得林嫌對她那麼執著。”
“這裡面怎麼還有林嫌的事？”迦鑾抬手打斷了封吾的話，“等等，你說的是在殼世界還是現實世界？姚晨是異能者，你認識現實裡的她，現實裡的她認識林嫌？”
“差不多吧，現實裡的姚晨是林嫌的前女友之一。”
啊？
好好好，亂了，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