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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享樂頌歌

如果這片大地只是荒蕪,應該只有會給人以宏大感,但它有人類生活過的痕跡,有遊蕩在建築中的雙頭怪物,怪物還長著一張張悲哀的人類面孔,那麼作為一個在正常世界生活了二十八年的人類,有的只有親眼見證滅絕後的悲哀。

封吾牽起迦鑾的手,兩人漫步在冰雪覆蓋的廢墟中,雙頭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封吾身上不可抗拒的氣息,緩慢地掉頭,向遠處蠕動。

凜冽的寒風舔舐冰層,本應該是入骨的冰冷,迦鑾卻在封吾的保護下一根頭髮絲都沒被吹動。

“最開始只是一陣寒風吹進都市,然後,恐怖的寒流毫無預兆的襲擊了這裡。說起來,尼福爾海姆才是享樂主義真正的家,比淨土之國不知道龐大了多少倍,昔日的樂土,在末日般的汙染下不堪一擊,這就是殼世界的使命,倒映現實,守衛現實。”

迦鑾其實對遊蕩的怪物很好奇,他依稀記得昨晚問到享樂主義的創造者時,他異變的模樣也有兩顆頭。

“末日降臨殼世界的時候,享樂主義為了保護居民們的思想,利用汙染改變了人的形態,讓他們擁有了兩個獨立思想的頭,並使他們背後的頭永遠留在虛假的淨土之國,思想永生,原身被遺棄在尼福爾海姆。”

迦鑾輕聲問:“是什麼樣的末日?”

“寒武之災、異化之災、魔神之災。”

三種災難?迦鑾想到了封吾說的神秘數字,“這是‘3’的含義?你作為‘堤壩’阻止過的三個末日?”

“你很敏銳。”封吾不置可否,“不過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你以後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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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鑾於是道:“像你這種能阻止末日的狠角色,我們人類一般管祂們叫神明。”

封吾自嘲一笑:“如果異於常人的偉大存在就是神明,那地球上的神明還真不少呢,你也算其中之一。”

迦鑾沒有理會他的調侃式回覆,“我比較好奇,為什麼會有末日?末日的誘因是什麼,誰要毀滅世界?”

“這個問題我無權回答,你就當是世界自已過不下去了吧。”

說著,兩人回到過山車前,封吾把迦鑾送進車廂,自已卻留在了外面,“我就不回去了,這邊還有些事要處理,幫我個忙,拖住享樂主義,給我留七天時間。”

被騙進車的迦鑾把牙關咬的死緊,拳頭鬆開又握緊,最後只留下一句:“好,我等你。”

目送列車不斷遠去,升到最高點,消失在鐘樓前,封吾才長出一口氣,他閉上眼,雙手合十於胸前,“刷”地張開,兩輪漆黑的彎刀出現在掌中。

“呼……真稀奇,竟然為一個睡過一次的陌生人做到這種地步,不愧是被‘我’稱作迦鑾的人類,我明明要毀滅享樂,為什麼現在卻覺得享樂之心被滿足了呢?”

————

列車載著迦鑾回到了淨土之國,再次踏上這片淨土後,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觸,在最初進入殼世界時,他並不理解什麼是“世界的守衛”,見識過淨土另一面的慘狀後才明白這個稱呼背後的含義,萬物皆有求生的本能,那麼世界也會吧,殼世界的產生,會不會是世界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沒走出幾步,行色匆匆的享樂主義就迎了上來:“爸爸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誰告訴你他和我在一趟車上?”迦鑾不答反問。

享樂主義被問得愣了一下:“這是爸爸的專車……”

“他借我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享樂主義“哦”了一聲,轉身就要走,迦鑾身高腿長,一步跨出就攔住少年,“我認為現在更適合來一場高爾夫球賽,你覺得呢?爸爸又不會丟,果然還是打球更要緊吧。”

享樂主義只遲疑了一秒,隨後高舉雙手:“好耶!打球!”

一整天下來,迦鑾的精神疲憊的不行,享樂主義不僅能騎馬,還能拉著他去喝酒。

“為了淨土之國美好的未來,敬享樂主義!”

“乾杯!”

年輕就是好啊。迦鑾飲下一口蜜酒,被齁到了嗓子,拍著胸口直咳,來酒吧之前享樂主義給了他一件騷包的前胸開窗的花襯衫,以至於迦鑾現在一低頭就能清晰地看到自已正值壯年的強健胸肌,不禁更是悲從中來。

藉著酒勁,他開始反思自已的心態是什麼時候轉變的,似乎是從……殺掉他的孿生弟弟埃彌爾·斯諾卡卡開始的吧。

這個名字喚回了迦鑾的神智,他似乎一下從燈紅酒綠的淨土酒吧跌入了冰冷的現實,那個和他同一天出生、不同母親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那個和他長著一模一樣的臉的孩子……

想這個做什麼,他已經死了。

迦鑾換了杯橙汁,腦海裡卻還是不斷閃現埃彌爾死前的樣子,他只好去回憶和封吾的初遇,企圖用魔法打敗魔法,效果拔群,埃彌爾清瘦的身形很快被各種不可描述的記憶覆蓋,迦鑾對此很滿意。

那邊已經紅的白的摻著喝了,迦鑾從櫃檯深處翻出一罐茶葉一套茶具,按照從前封吾的方法,笨拙地泡茶,結果在搖香的時候被燙得直搓扳指。

午夜降臨,享樂主義兩手抓著香檳,光腳踩在桌子上,形象全無地為香檳塔添酒,全場客人都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幕,似乎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金黃的液體填滿了最底層的酒杯,享樂主義扔下空蕩蕩的酒瓶,端起最頂端的一杯,高舉過頭頂,用不符合他此時形象的平穩聲音說:“我的喜樂存在你們內,使你們的喜樂圓滿無缺。”

他的聲音傳遍了酒吧的每一個角落,又似乎不止傳遍了整個酒吧。

底下的客人們,男的女的、胖的瘦的、金髮的、黑髮的、染指甲的、戴耳環的,紛紛十指交叉於嘴鼻前,低聲祈禱:“享樂就是存在的意義,享樂就是存在的意義……”

享樂主義仰頭,任憑溢位的金色酒液順著嘴角滑落到喉結,流進衣領:“那麼,明天享樂主義依然會與太陽一同降臨,讓頌歌響徹天空與大地!祝賀你們,又度過了充實而快樂的一天!”

享樂主義依然赤腳站在桌上,為客人分發香檳,迦鑾卻端著茶盞看呆了,那一瞬間,他從封吾的思想化身中看到了難以言喻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