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三聲槍響。

迦鑾面無表情地撫摸著槍身，上方電子屏顯示出環數：9.9,9.8,10。

享樂主義乖巧的坐在臺子上喝汽水，自從迦鑾從遊樂場裡出來就這麼一張臭臉，在淨土之國越呆心情越差的傢伙，享樂主義也是第一次見。

“瓦爾特PPK，1945年希特勒在柏林自殺，用的就是這款。”迦鑾退下彈夾，塞滿七顆子彈，隨手把槍插|進腰側槍袋裡，“其實我覺得柯爾特更有儀式感，你說呢？”

享樂主義“咕嘟”嚥下一大口汽水，心裡默默為迦鑾正在找的那位祈禱，“我覺得你高興就好。”

於是迦鑾轉身又去挑槍了，享樂主義湊過去，左看看右瞅瞅，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要找的那傢伙，和你是什麼關係？到底怎麼得罪你了，追人追到殼世界這鬼地方來。”

迦鑾取下一把MAC-11，瞟了少年一眼：“你成年了嗎？”

享樂主義點點頭：“以人類普遍標準而論，當然，我只是長不大而已。”

修長的手指給衝鋒槍擰上消音器，迦鑾用黑洞洞的槍口指了指享樂主義胯下：“我們本來是這個關係。”

“哦~”享樂主義朝一旁跨出一步，饒有興致的樣子，“因愛生恨？”

“說不上恨，可能他對我也沒多少愛吧，從床上發展出來的情侶關係能有多牢靠呢。”迦鑾自嘲的笑了笑，“咔嚓”一聲，子彈上膛，他抬高槍口扣動扳機，子彈以每分鐘1200發的速度射出去，後坐力震得人胸腔一陣麻木。

享樂主義於是很有眼色的不再問了。

————

鐘聲響過十四次後，陽光在地平線上消失，淨土上沒有月亮，只有漫天的繁星。

迦鑾跟享樂主義跑了馬、打了球、爬了山、品了茶、看了話劇，一天下來，走馬觀花的體驗了現實世界一個國慶黃金週體驗的專案，每到一個地方迦鑾都有種某人在注視自已的感覺，等他打起精神去尋找，那視線又消失了。

淨土之國不會有肉體上的疲憊，迦鑾精神上卻很疲憊了，這讓他有種肉體與精神割裂的不適感，就像人失眠，明明已經很困了，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著。

依舊是享樂主義開車，他們停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前。

“打起精神來啊朋友，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迦鑾靠在座椅裡假寐：“不去酒吧，不去夜總會。”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你放不下你的好姘頭了。“享樂主義語重心長：”不過話說回來，這裡是享樂的世界，你找不到他可不是我的錯，是你的潛意識告訴你見到他不會開心，淨土之國只是忠實的貫徹了享樂精神而已，要是你拼了命也想見他，就算天崩地裂，你倆也能被埋在一起，所以說，迦鑾先生，是你自已在逃避啊。”

迦鑾意外地看了享樂主義一眼，有種被小孩說教了的感覺，不過享樂主義的話確實點醒了他，可能、大概，他潛意識裡是在逃避和封吾再會吧，找到他又能怎麼樣呢，回到現實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先不說現實世界的人為什麼會失去關於封吾記憶的問題，他籤的合同只是“甲方需將乙方送往乙方所追求者存在的區域”，這就相當於出去旅遊搶票，只搶到了去某地的票，沒搶到歸程的票。

“賭場，怎麼樣，進去玩一把？”享樂主義從兜裡摸出一枚金色籌碼，在指縫間轉了幾圈。

迦鑾興致缺缺：“不了，謝謝。”

“那就客串一下荷官吧，我看你很合適，你穿制服馬甲的樣子……嘖嘖，你姘頭一定是個頂級alpha吧？”

迦鑾疑惑：“alpha是什麼?希臘字母表？”

享樂主義又露出了熟悉的、吃屎般的表情：“老天爺，您是完全不衝浪嗎，我覺得咱們之間有代溝，不確定，再看看。”

迦鑾還挺在意享樂主義對封吾的盲評：“所以能告訴我alpha是什麼了嗎？”

享樂主義連拉帶拽的把迦鑾從車裡拽出來拖著走，累的話都說不清楚：“簡單來說，就是，比男人還男人的男人。”

迦鑾腦子終於轉過彎來了：“你覺得我是在下面的那個？”

“不是嗎？瞧你這副怨夫的樣子，完全硬不起來嘛。”

迦鑾立馬站直了，“更衣室在哪兒？”

————

“King！King！King！”

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裡，淨土之國的王贏下了他今天的第21場賭局，每次加註都呈指數型增長。

女荷官將數不清的籌碼撥到King面前，金燦燦的籌碼被男人隨手掃進腳邊的箱子裡。

後方傳來一陣嘈雜，人群分出一條窄徑，一名身形高大的銀髮荷官穿過人海走來，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玻璃翡翠似的眼眸，隱藏在眉骨投下的陰影裡。

銀髮荷官拍了拍女荷官的肩膀，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女荷官點點頭，收拾好牌桌離開。

King微微眯起眼，摸出一根菸叼在嘴裡，立刻有打火機從四面八方遞來，King都沒接，只朝銀髮荷官抬了抬下巴。

迦鑾挑了挑眉，在他印象裡，封吾是個從不抽菸的人，他和封吾在一起後，也被逼著戒菸了，因為這事兩人還鬧了點不愉快。

儘管和現實差別很大，他很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封吾，不僅是因為那張和封吾一樣的臉，還有他籤的那份合同。

眾賭徒只見那俊美的銀髮荷官彎下腰來，從King唇上拿走了那支菸，隨便湊到某個打火機前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朝男人臉上噴出一個完美的菸圈，調轉菸頭塞回King唇縫間。

現場先是寂靜一瞬，不知是誰吹了第一聲口哨，於是所有人開始起鬨，這場面可實在難得，竟然有人自不量力的挑逗King。

處於漩渦中心的迦鑾只覺得有趣，封吾臉上沒有任何遮擋，使他能清楚的看到封吾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迦鑾發誓，如果不是周圍沒有這麼多外人，他一定會狠狠把封吾按在賭桌上……

King若無其事地叼著煙，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大衣搭在手臂上，“換個私人點的空間發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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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榮幸。”迦鑾勾了勾嘴角，跟在King身後，兩人穿過彎彎繞繞的大廳，終於來到了人稍微少點的走廊，101號房的大門已經開啟，等待King的到來。

迦鑾落後一步，關門鎖門一氣呵成，確定沒有第三個人能進來，也沒有人能輕易逃出去，這才轉向屋內的男人。

這個國王似乎還沒意識到他將為現實世界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解開袖釦，挽起襯衫，拿出兩個骰盅，發出邀請：“來玩一把？”

“好啊。”此時的迦鑾沒意識到，自已的笑容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