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眼神由無奈變得很是嫌棄，他吹鬍子瞪眼睛，以一種略顯滑稽的表情看向其上所剩無幾的架子，比了個手勢。
他的意思柏澄奕能懂。
剛補滿沒多久，又被砸得差不多了。
這位把他們姐弟三人從小拉扯大的、比父母更親近的老管家，當時也是全力反對自己和杜明儀結婚的。
可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呢？
柏策呢？柏澄奕繼續不出聲，用口型外加指樓上的動作詢問管家。
跑了。老管家說起這個似乎又有點動氣，一下變成了滿不高興的臉。
看起來，柏策又是因為杜明儀才跑掉的。
他只能深吸一口氣來代替本該出現的嘆息，從西裝褲的口袋裡拿出手機給柏澄月發了條微信。
之後在管家和傭人們紛紛投注的名為“佩服”的眼神裡坐到了杜明儀趴著的長沙發一端，想要勸解她。
老管家是不願意他現在靠近杜明儀的，可到底阻攔無果。
他只能恨鐵不成鋼地朝著廳裡其他幾人一攤手。
傭人們紛紛回給他同情的眼神，也說不好這份同情是給到苦口婆心的老管家，還是即將直面新一輪暴風雨的柏澄奕。
果不其然，他剛伸手碰到她的肩膀，杜明儀就是一個暴起。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柏澄奕臉上。
——
柏澄月看著手機裡的訊息，氣得想摔手機。
但又很快冷靜下來，給老管家打了個電話。
總要先了解一下弟弟的傷情，還有……
“打了二少爺一耳光，還在他手上又抓又咬……”電話剛一接通老管家就開始“控訴”，聲音聽起來氣息很不穩。
可以想見他給自己彙報的樣子，肯定是氣得兩撇鬍子一抖一抖。
明顯他現在氣得說話都不是很利落。
“呵，”柏澄月本想發表點意見為弟弟鳴不平，最後還是換成一句，“當年誰勸他都不聽，現在可不就只能自己受著。”
“我這不是可憐小策嗎……這種三天兩頭折騰的媽……”老管家像告狀似地繼續講電話，“二少爺那邊我們都沒管他了，都知道不聽勸……”
“啊，說到小策，”柏澄月說出打這個電話的另一個目的，“等會他就到我家了，接下來就讓他在我這先住一陣子，我就是來跟您說一聲。”
“好好，這樣再好不過……最近可別讓他回來了。”老管家的聲音聽起來滿意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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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斌的室友一起從自習室回來了，陳軒也沒什麼樹洞可以繼續。
他走了出來，準備回自己的寢室。
走到樓梯口，有個人匆匆忙忙和他擦肩而過。
樓道里的燈只是勉強能照亮，但他視力極好，看清了來人。
看那方向，他似乎也是去找葛斌的。
是何秦。
他也是攝影社的，有事來找社長倒也不算奇怪。
陳軒沒再多想，雙手交叉抱在腦後，晃悠著下了樓。
直到他都快走回自己的寢室，才有些後悔。
他應該攔住何秦，問一問沈冬笙有沒有住校的。
或者問問她平時作息、愛去哪裡之類的問題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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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晚上十點。
柏策開著車進了柏澄月的家門。
無錯書吧柏澄月看他剛從車裡鑽出來就上前迎他，平時一向注重打扮的她現在穿著拖鞋就跑過來了。
“小策，你又受委屈了……沒再傷著吧。”
她的語氣明顯傳達著一個資訊：現在還真挺生氣的。
“我沒事，她剛一發作我就跑了。”
柏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笑眯眯地被柏澄月迎進了門。
“都怪我們，當年真的不該由著你爸任性……”柏澄月可能是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言語來幫柏策緩解一下情緒，只能硬扯一句往事當話題。
“姑姑，”柏策進了門，隨意地吹了聲口哨，“往好地方想，沒她也沒我。”
“這是我生來就欠她的。”
“……吃飯了嗎？”柏澄月不敢順著他的話繼續這種話題，只得再次生硬地讓話題拐了彎。
“嗯。”柏策一邊脫外套一邊往裡走，“抱歉啊姑姑，接下來又要在您這邊打擾幾天了。”
“說什麼打擾呢，隨便住。”柏澄月跟他一道走著，“我巴不得你就呆在我這不回去，少受點那個瘋女人的氣……”
她說到這裡戛然而止。似乎是意識到當著柏策說他的親媽“瘋女人”很不合適。
“您說得對，她一直都是個瘋女人。”柏策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自己又強調了一遍。
“不過我看她現在越來越過分了，”柏澄月說，“以前你爺爺奶奶在家裡還收斂一點，現在簡直無法無天，跟拆遷大隊一樣鬧騰。”
“她現在可能不是受刺激，是過度興奮才發瘋。”柏策隨意走到鐵藝桌邊，一手撐著桌面，“今天她說什麼自己的大哥一家要搬回來了，逼著我跟她上門。”
柏澄月聽到這話，停了下來。
“她大哥？哪家？是不是杜國成？”
她心裡突然警鈴大作。
柏家人直覺都很準，除了她大弟弟柏澄奕這個固執到離譜的傻子。
她現在的直覺就是跟杜明儀的任何一家“親戚”扯到一起，一定沒好事。
“應該是吧，他說我小時候去過，記不清了。”柏策的回答漫不經心，“如果是我小時候去過的那兩家，那不就一家是杜琳瓏父母那，另一家……”
“對了，另一家那個女主人也跟她自己一樣，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瘋瘋癲癲的。”柏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順手一拍桌面，隨後轉頭看向柏澄月，“看著都腦子有點病，但她們很聊得來……哎？”
大概是力氣猛了一些，只是幾根鐵絲做桌腿的鐵藝桌子被他拍得翻倒在地上。
柏澄月忘記收回去的木盒也隨之滾落，扣在地上，蓋子掉了下來。
“姑姑對不起，”柏策趕緊蹲下身去撿東西。
“沒事，”柏澄月現在腦子裡警鈴狂響，並沒分出心思關注倒地的桌子與盒子，“放在那就好……”
但她看到撿了東西站起來的柏策的表情，愣住了。
“這個人是誰？”柏策連桌子都沒顧得上扶起來，僅僅撿起了地上的照片，舉到柏澄月面前。
他指給柏澄月看的，是照片上的黎思。
“這人我之前見過。”他又重複了一遍，“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