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恬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子,怨毒地看著胭脂,而後錯愕地看著四散在地,捂著肚子的四名女侍衛,羞憤說道:“一群廢物。”
精挑細選的高手竟然輕而易舉地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寥寥幾下便放倒!
動靜有些大,隔壁地字第一號裡的貴婦破門而入,是宰相的夫人衛氏。
“你們也太過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衛氏向來古道熱腸,素有賢名——說白了就是多管閒事,仗著宰相夫人的威風,成天摻和別人的事,好擺闊氣。
“今日我便要為這位姑娘主持個公道。”
不分青紅皂白幫助弱勢是她的習慣。衛氏扶起了哀慼的陸恬,她身後的四個侍衛也得到了陸恬眼神的暗示,咿咿呀呀哭了起來,營造陸氤氳仗勢欺人的氛圍。
陸恬認得眼前人,淚眼滂沱地說:“夫人,多謝,但此人可不是善茬,若惹惱了她,只怕您也會受欺。”
衛氏心道:我還會怕她!不就是寧北王那個傷風敗俗的新婦麼,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娶了這麼個殘花敗柳的娘子。本以為她翻身了,當上了高高在上的王妃,不曾想王爺隔天就娶了側妃,還是太后親賜的,可見她啊,也只是空有王妃的虛名罷了。
還有給陸恬出頭的?!陸氤氳撓了撓頭,這世道真是什麼人才都有。
風荷跟著長公主有一段日子了,對京城的達官顯貴了如指掌,向暗香小聲地道明此人來歷,暗香示意風荷轉達陸氤氳,讓她心裡有數。
“原來是宰相夫人,這是吃飽撐了,要打抱不平麼?”
暗香瞪大了眼睛:這陸氤氳瘋狗嗎,怎麼見個人就開咬?痛快人!
她以為自已已經夠橫,沒想到人家才是行家裡手。暗想陸氤氳在自已面前好像沒這麼可怕,甚至可以說還挺溫柔,怎麼遇到別人的挑釁,嘴巴就跟淬了毒一樣。這是何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呢?
“你,說話膽敢如此難聽!既然知道我家夫人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夫人,還敢在此造次?”
“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衛氏的隨從是兩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名義上是下人,實則是她孃家的遠方親戚,也同她一樣,鄉下來的,不知死活。
“衝撞王妃,要死。”
胭脂的劍柄刷刷兩下把衛氏倆婆子的嘴打破。
衛氏氣得揮落碗碟,逼視陸氤氳。
“王妃,又能怎樣?敢打我的人,我不會要你好過!”
衛氏絲毫不把陸氤氳放在眼裡。一來覺得自已的丈夫是百官之首,無需畏懼;二來她自恃見義勇為,伸張正義,佔理。至於三,外界都傳言陸氤氳在王府日子不好過,寧北王並不把她當回事,因而便是得罪了,又能怎樣?
風荷耳語,傳達新的資訊。這宰相夫人原本就是山野村婦,當年押對了寶,這才跟著寒門出身的宰相雞犬升天。但為人粗鄙,一直融入不得京城的貴婦圈子,日日閒著無聊,總想伺機出點風頭。
看來壞倒是不壞,只是蠢。
見胭脂要動手,陸氤氳搖頭,看向趾高氣昂的衛氏。
“今天的閒事不是你該管的,滾開。”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對我說滾字?這樊樓是你家開的。”衛氏掐腰,嚷嚷起來,“怎麼,王妃就能仗勢欺人了?你再能耐,還能比皇后大,只怕皇后都沒你這番架子!”
“衝撞王妃,要死!”
胭脂氣急,陸氤氳再次制止了她。這衛氏頗為可笑,她倒要瞧瞧此人會帶來什麼樂子。
衛氏盯著陸氤氳沉思:今日若得罪了這便宜王妃,必然一戰成名,何愁京城貴婦圈裡沒有我一席之地。哼,哪怕頭破血流,也要叫板到底。
陸氤氳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衛氏,你一定在想,今日找我的茬,是難得的揚名立萬的機會,不知我猜對了沒有?”
“胡攪蠻纏!”衛氏自然不會承認,“我只是見不得仗勢欺人,這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罷了。今天的事情也不難辦,你讓你的人給這位姑娘道歉,那這事便了了。不然,今日,便是鬧到聖上那裡,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可不可笑,即便你是命婦,也沒道理在一個正經王妃面前作威作福。”
暗香睥睨地看了一眼衛氏的打扮,珠光寶氣,真是俗不可耐——哪裡是一個宰相夫人該有的風範?
無錯書吧“你又是誰?”
“我?寧北王府縱火的側妃可有所耳聞?”
衛氏色變,王妃她不怕,不過是式微侯府的嫡女罷了,但這個側妃,那是來頭大了,且不說身家背景,光是有太后撐腰這點,便不可小覷。
“原來是香妃。你不是同她不對付麼?”
王府走水之事全京城誰人不知。
“誰說我同她不對付,我甚是喜歡她!”暗香朗聲說道,“你好歹也是個正經宰相夫人,有點體面沒有!為了融入京城的貴婦圈子,什麼下三濫的招數都想,沒臉沒皮,也不嫌害臊。”
衛氏被戳破心跡,臉上無光,不再對暗香客氣。
“妾室就是妾室!天生的下賤!竟為她說話?怎麼,是想拍正妻的馬屁?我看你才不要臉。”
話音未落衛氏便被陸氤氳賞了倆大耳光。
“你要知道你罵的是誰?”
衛氏震驚:“你!你瘋了,敢打我?”
陸氤氳沒搭理衛氏,看向陸恬:“你不是嫌棄手下這四個人廢麼,不如殺了。”
什麼,要當著我們的面殺人?這女人瘋了!
衛氏領著老媽子要跑,門卻被風荷堵住。
暗香也有點害怕,扯扯陸氤氳的衣袖:“要不就算了吧,已經被打得夠慘了。”
“捂好眼睛。”陸氤氳看向胭脂,“去吧!”
胭脂抽劍,剎那間四道血光飛濺,活人便作了屍體。
陸恬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衛氏和手下的人哪裡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面,癱軟在地,嚇得尿失禁。
陸氤氳悠然倒了一杯茶,卻不喝,只道:“滾。”
風荷將門開啟,血腥味流瀉出去,胭脂一腳一個,將陸恬和衛氏等人踹出了門外,她的臉很漠然,殺人在她來看是常有的事,算不上大事。
暗香沒看過這樣的場面,扶著桌子嘔吐起來,驚魂甫定注視著陸氤氳的一舉一動——她從容地且冷漠地注視著屍體,若有所思。
風荷故作鎮定,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她跟著慕容芳華也是經歷過打打殺殺的,可今天這般視人命為草芥,卻是破天荒。
陸氤氳示意胭脂將屍體手上的戒指摘下,胭脂摘取戒指後丟進陸氤氳方才倒的茶水中。
“風荷,這四人是北渡暗探,知會一下錦衣司來收屍。順便提醒一下他們,查一查京城其他的官員家是否也混入了手上戴有類似戒指的人。”
“原來你殺她們是因為…… 因為她們是暗探?”
暗香鬆了一口氣,陸氤氳並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不用怕。
“碰巧而已。我也是才發現。得罪了我,要麼直接死,要麼生不如死,且看陸恬下場。”
陸氤氳捏起戒指放進風荷的掌心,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