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香擦拭淚痕,怒目而視,“我初來乍到此地,並未有仇家,必然是你得罪了什麼人,害得我們遭殃。”
“只能說算她倒黴。”陸氤氳決定按到慕容決頭上,徹底撇清自已的干係,“你要怪就怪慕容決,誰從前不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哪裡能樹敵,必然是他的對頭。”
嗯?你們不是夫妻嗎?這語氣怎麼感覺……並未把他當回事。暗香內心一百個疑問,發現事情和她的預判大相徑庭,無奈之下閉上眼睛,讓腦子靜一靜。
淚水順著她的面頰流下,她覺得整個世界灰暗透了:表姐,我怕。
具體怕什麼她說不清,只是無由的忐忑,可是這條路是她選擇的,絕不會回頭。
表妹一顆淚,天上一顆星。陸氤氳有點心疼,卻也沒個立場關懷她。
路過夜市,她命人停下,吩咐胭脂下車買幾個兔子花燈,見者有份。
暗香見還有自已的,一頭霧水,問她這是何意?
陸氤氳只道:“特地討好你一番,省得太后尋我麻煩。”
為了讓她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已的好,陸氤氳只好假裝是因為太后的緣故伏低做小不得已而為之。
其實她只是怕暗香因方才的流血事件留下心理陰影,買個兔子燈轉移轉移一下注意力。
同我料想的差不多,果然是為了應付太后。看來,她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暗香出神地看著兔子花燈,想到和表姐安邦公主逛街的場景,她知曉自已愛燈,因此每回出門都要買從前沒見過的款式相送。便是在外行走江湖,也會時不時差人寄來一些當地獨有的花燈,只為博她一笑。
“本小姐偏不領你的情。虛偽!”
說著暗香便將兔子花燈丟在了路邊,胭脂見狀立刻衝進馬車,將劍橫在了暗香的脖頸。
“衝撞王妃,要死!”
無錯書吧就知道這小傢伙一定會動怒,換做別人確實該死傷一百回了,但她是我親表妹,哪裡能同她計較。
“小胭脂,不得無禮。”陸氤氳搖頭,可胭脂並沒有乖乖收回劍,“胭脂,聽話!”
陸氤氳假裝生氣,胭脂惡狠狠瞅了一眼暗香,最後妥協了。
“好吧。”
“乖啊。”
陸氤氳掏出了此前專門為她買的花生糖,哄著小傢伙。
“以後再不許對香香姐姐動粗,知不知道?其他人,若是你氣不過,殺便殺了,凡事我給你兜著,但香香姐姐,和旁人不一樣”
“香香姐姐?”胭脂看向冷傲的暗香,“她才不是我姐姐,臭冰塊,還硬邦邦。胭脂看著生厭,糖都吃不下。”
見胭脂罵自已,暗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也沒你豬頭一般的妹妹。”
胭脂最不喜歡別人說自已胖,尤其以豬來形容,委屈地看向陸氤氳,彷彿在說:“她羞辱我,我要殺她!”
見陸氤氳搖頭,胭脂委屈地落淚,這種窩囊氣,她確實沒受過。
“壞女人,壞女人!”
“我壞?賊喊捉賊莫不是。你主子沒皮沒臉搶我姐姐夫君,只怕你也不是好人。罵你一句,便哭成這般,是想博取誰人的同情?”
暗香雖談不上伶牙俐齒,但畢竟是陸氤氳帶大的,可不是個沒嘴的,相比起來,不善言辭的胭脂就落了下風。
她氣急:“誰搶了!誰讓那死鬼公主掛的早,憑什麼怪我家王妃!”
陸氤氳咳嗽起來,偷摸地瞪了一眼胭脂:我的好妹子,你可知你罵的正是我。
這句話可把暗香給惹毛了,她目眥盡裂:“胖豬頭,你說誰死鬼。你是不是活膩了!”
“臭冰塊,誰死鬼我說誰!”
二人都不敢動武,一個明知動了也打不過對方,一個深知老大不許自已下狠手,但都消不了心頭惡氣,一言不合扭打起來,又是抓頭髮又是扯衣裳的,就用尋常小姑娘打架的招數,誰也不越雷池半步。
“別別別,停手。”
陸氤氳叫苦不迭,但哪裡能制止二人,反而被她們誤傷。
到達王府之後,馬車上下來的三個女人一道鼻青眼腫。
“是不是慕容芳華?”
慕容決心疼地看著陸氤氳的臉,恨不得將慕容芳華手撕。
和親這事,天王老子來了也改不了。
“不關她的事,她沒這般能耐,想必現下正在茅坑裡哭。”
一想到慕容芳華現在一定氣急敗壞,陸氤氳就暗爽,臉上的淤青都不痛了。
她猜想得不錯,慕容芳華已經快把長信宮中的瓷器摔乾淨了。
“那是為何?”
“她倆互毆,誤傷了我。”
陸氤氳忍俊不禁,以後這倆祖宗只怕還會整出更多的動亂。一個傲嬌,一個暴躁,湊一起,毀天滅地的節奏。
“本王先給你上藥,這二人,日後再處置。”慕容決拉著陸氤氳要走。
他的關切大大汙了暗香的眼睛。
“寧北王,你可真是痴情人。”暗香譏諷道。
慕容決趕著給陸氤氳上藥,有些不耐煩:“你是安邦公主的表妹,本王今日不予追究,以後望好自為之。”
“王爺竟還記得我表姐?看來也不像外界說的那般不堪。”
暗香冷笑,慕容決偏頭看向陸氤氳,心想這小姑娘真橫,阿嬰啊,她若是不知死活,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如何不堪?”
“薄情寡義,背信棄義。”
“你如此以下犯上,怕不是想讓本王將你送回江南?”
天一閣背景又如何,太后撐腰又如何,若不是顧及陸氤氳,慕容決不會容她說第二句話。
“王爺當初連我公主表姐的婚都能退,還有什麼事幹不出,本小姐拭目以待。”暗香的口頭禪便是本小姐,現如今她雖然名義上嫁給慕容決做側妃,可她並不覺自已是誰人的妻妾,還是自由身,“齷齪之人,自然有諸多齷齪手段。”
慕容決心中火氣很大,畢竟他也很要臉,除了阿嬰,還沒人敢對自已這般不敬,可他又不便發作,知曉這端木暗香在阿嬰心裡的地位。
“你倒是不怕死。”
暗香輕蔑地打量慕容決:“慕容決,你雖然貴為王爺,且手握重兵,權勢滔天,但在我看來,甚至還不如路邊的一名乞丐,牢中的一個死囚,樓裡的一隻老鴨。”
樓裡的老鴨?胭脂抓耳撓腮:王爺哪裡像鴨子?陸氤氳強忍笑意,生怕自已一笑破壞氛圍。
暗香作為大家閨秀原本該被保護得很好,卻被她這個愛玩的表姐帶壞,因而早便見識過鴨。
見在心上人面前丟臉了,慕容決終於沒忍住怒火:“端木暗香,本王勸你好自為之。”
平白意會,抽出了劍。他的劍很細長,就跟他人一樣,瘦骨伶仃,看起來很寒磣。
劍氣太過銳利,削掉了一縷頭髮。
“放肆,誰讓你拿劍指她!”陸氤氳下意識給了平白一巴掌。
“王爺,小人招誰惹誰了?”
平白拼命地擠眼淚,蹲在地上捶胸頓足。這對他來說是敲詐勒索的大好時機,暗暗感謝陸氤氳的這一巴掌。
慕容決掏出一張銀票,丟在了地上,王府裡的錢,遲早要被這財迷搬空。
“你吩咐一下丁管家,給暗香姑娘安排個清淨住處,別虧待了她。但她若還是找王妃的茬,直接丟進柴房。”
慕容決雖然想教教暗香如何做人,但他心知阿嬰甚是疼愛這個表妹,萬一過頭了,和自已翻臉划不來,因而也不敢真的拿她怎樣。但總歸該說點狠話挽挽尊。
“慕容決,你若不殺我,總有一日,我會讓你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暗香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