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參拜行禮,他的臉緋紅,散著酒味,腰間的大葫蘆很是拉風。
“王爺。”他聲音沉鬱,彷彿剛死了妻子。
“你速度倒是快。”
他的算盤珠子比平白還要明顯,慕容決真心覺得自已當初瞎眼了,找了這倆德行的人給自已當死士。
“平白不在您身邊,無故自然該頂上。”
“你躲在暗處即可。”
一身的酒味,是想燻死本王?
“王爺,每次宵小不知死活來犯,根本輪不到屬下收拾,都是平白這廝痛快,便是剩下幾個散兵遊勇,也不夠塞牙縫,況且現在的行情是真不好,頭幾年三天兩頭有來找死的,如今,十天半個月也碰不上來殺王爺的,我這一身好功夫總無用武之地,實屬寂寞啊今日好不容易有這機會,無故豈能放棄?”
他的名字叫無故,和平白正好湊了個成語。
“這麼爭強好勝,你怎麼不去上戰場?”
“不能喝酒。”說著無故打了一個嗝,酒臭味撲面而來。
慕容決背過身去,不想再看無故那張醉醺醺的臉,這倆果然是臥龍鳳雛。
一個尖嘴猴腮,廢話還多,一天到晚想著掙錢撈外快,根本就不管自已死活。
另一個一身橫肉,滿身酒臭,一天到晚想他這個主子遭埋伏被暗算,好滿足他打打殺殺的私慾。
“王爺,不若屬下去王妃那裡,暗探方才來報,說長公主要殺王妃,正好屬下去料理。”
見到了王府還是這般風平浪靜,無故很是失望,他眼珠子一轉,想到了好去處,那就是被長公主頂上的陸氤氳。
“不必,你會燻到王妃。”
慕容決否了無故的申請,邁入王府,但心裡還是惦記陸氤氳,倒不擔心他的安危,就怕她真的看上了那個會易容的男人。
陸氤氳的馬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巷道。
無醜跪下行禮:“公主殿下。”
說著他已然熱淚盈眶,世人都道西涼安邦公主病故,不曾想她竟然以這般面目活在人世。
“無醜,你是第一個認出我是誰的人,如今我已經不是公主了。看來你早已青出於藍。”
見到故人,陸氤氳甚是歡喜,卻不敢相信他竟然認出了自已。但轉念一想也是了,現如今他的易容術登峰造極,倒也能說得過去。善易容者日日和人臉打交道,知道皮囊是最虛假空無的,看人都會越過容貌去捕捉眼神去判定對方到底是誰。皮囊能作假,眼神騙不得人。
“這手藝還是公主殿下教給小人的,”無醜摸了摸自已的臉皮,破了易容之術,顯露出原來奇醜無比的相貌,“天底下也只有公主殿下不怕小人的真實嘴臉,小人如何敢認不出公主。”
當初離嬰浪跡江湖,在江畔遇到了一個想要輕生的男子,便是今日的無醜。他好心救了幾名溺水的孩童,卻因為相貌醜陋被那些不知好歹的孩子羞辱,聽著那些汙穢之語他想到因這張臉所受的苦楚,便要一死解脫,跳下江去,卻被離嬰所救。
她見此人面醜心善,因而颳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盈盈地說:“你哪裡醜了,只是要比尋常人別緻了一些罷。”
見他還是消沉,便說:“你要是真不喜歡現有的相貌,何必一死呢?死了你被這江水沖泡,那才叫嚇人,你若是真心不喜,我給你換一個面孔就是。”
她最引以為豪的就是易容術,那可是她行走江湖的利器,之所以沒被皇家的人找到,全靠這門手藝。
“你能否給我換一張最英俊的臉?”無醜跪下哀求。
最英俊的?彼時的嬰離腦海中閃現自已的前未婚夫,慕容決,雖然對此人恨之入骨,但實話實說他確實是自已所見過最英俊的男子。於是離嬰便將無醜易容成了慕容決,還把易容的手藝傳授給了他,這樣下回,他受不了自已醜的時候,便可自行解決。
無醜頂著慕容決的臉在街上游蕩,確實引起了許多女子的關注,而其中一個,便是慕容芳華。
她在人海茫茫中抱住了自已,就在那一剎那,無醜便知道自已的命已經是她的了。
慕容芳華將無醜帶回南齊長信宮,親自為他做衣裳,還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甚至還將他拉上床榻,低聲輕喚相公。
無醜心潮澎湃,卻意識到這份豔遇都是拜臉所賜,於是坦白了一切,揭開了真面目,因而遭受了長公主的毒打,可對方卻在他奄奄一息之際,親自為他療傷,讓他換上慕容決的臉,命他穿上喜服,同自已洞房。
真是變態啊。聽完無醜娓娓道來,陸氤氳不勝唏噓,一切都是因為自已,若不是她當初將無醜易容成慕容決的樣子,他如今也不至於流落公主府日日受慕容芳華摧殘。
無錯書吧“你別怕,我現在雖不是公主,但好歹也是個王妃,能護得住你,長信宮你就別回了,跟著我去王府。”
好歹也是自已半個徒弟,哪裡能見死不救。
無醜眼神黯淡,欲言又止。
陸氤氳拍拍胸脯:“你別擔心,慕容芳華奈何不得我。”
“不,是無醜不願離開。”無醜只好坦白。
“這是什麼說法?”
“長公主她,其實對我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