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侯疼痛難當,額頭冒了冷汗:“你膽敢弒父?大逆不道,非當凌遲不可。”
你這樣的螻蟻,還需本宮動手?
陸氤氳鬆開手,陸侯被推在了門檻上。
“你乃臣子,我卻是欽定的寧北王妃,究竟是誰作死?”
陸侯並不是來和陸氤氳商量,此事勢在必行,好言相勸不成,只好來硬的,門外候著的一排粗壯家丁跑了過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
陸侯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示意家丁將陸氤氳拿下。
“本侯不知你何時學了一身功夫,但你若想憑藉這點小手段以卵擊石,只怕是痴人說夢。”
無錯書吧他說得不錯,陸氤氳雖然有武藝在身,在此前受傷身體一直沒恢復,若在這個時候打鬥,對方人多勢眾,終究是不敵。
正在陸氤氳出神之時,眼前閃現一個藍影,等她反應過來時,幾十個家丁悉數被放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是小胭脂。
別說陸侯,便是陸氤氳也不禁瞠目結舌。皇宮高手如林,江湖也是能人頗多,但這般身手的,她竟是第一次見。
“衝撞王妃,要死。”
胭脂憤憤說道,仇敵一般看著陸侯,冷不丁卻掏出了一枚花生糖,陸侯膽寒,以為是什麼暗器,灰溜溜離開。
陸氤氳刮目相看,想不到這小傢伙如此厲害,看來慕容決還蠻大方,給的不是水貨。
“小胭脂,幹得漂亮。”陸氤氳有種小小揚眉吐氣的感覺,“想要什麼獎勵,說。”
小胭脂欣喜若狂,手裡的花生糖都不香了,擦擦手捧過嫁衣。
“這個。”
陸氤氳只好遂了她的意。她注意到嫁衣上繡著的花朵竟然是山茶,那是她從前最喜歡的花。至於鳳冠和金釵,也都是山茶花樣式。真想不到,竟然被慕容決歪打正著。
外頭又來了人,是陸恬。
陸恬養在陸氤氳陸老夫人膝下,又負責打理後宅,相當於侯府真正的當家主母,吃穿用度最是豪華,要比陸氤氳這個嫡女尊貴氣派十倍,光是貼身丫鬟,就有四個,四人的服飾也比一般府邸的小姐還要體面,裡外全是絲綢所制。
陸恬勸自已一定沉住氣,儘量表現出姊妹情深的樣子,深呼吸後說道:“妹妹明日便要去了人家,姐姐想來多有不捨,方才親自燉了一碗燕窩,想給妹妹補補身子。”
胭脂開門,取過燕窩輕輕聞了一下,皺了皺眉:“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
這慕容訣對原主果然相當上心,給的人非但是個武功高手,還懂用毒。陸氤氳心想她這相當於沾了原主的光,看來運氣還算不錯。
“你原是個下作的人,做下作的事倒也正常,如此明目張膽,可就有點蠢了。”
陸氤氳攪動勺子,漫不經心地說。
胭脂鼻子動了動,又貼近陸恬的身子聞了聞:“她身上還有別的髒東西。”
“這下人一派胡言!”陸恬有些心虛,“妹妹已然是準王妃,我怎敢造次,這湯,你若看不上,姐姐丟了便是。”
陸恬大惑不解,這毒無色無味,是陸老夫人壓箱底的寶貝,便是太醫,怕也分辨不出,萬萬想不到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戳穿。
“小胭脂,你信嗎?”
胭脂搖頭,怒目圓睜,拿花生糖砸陸恬。
“那你最好證明一下,陸恬,不然她手裡的劍,只怕不長眼睛。”陸氤氳彈了彈胭脂的劍柄,言語間滿是嘲弄,“別看她這張臉人畜無害極為可愛,脾氣相當不好,不信問問你爹。”
“再不好,難不成還敢在侯府裡殺人?”
陸恬知道方才陸侯吃了癟,生怕胭脂對自已出手,但還是強撐著擺出姿態,發力拍了拍桌子。不然失了威風,只怕會更讓對方得寸進尺。
胭脂歲數雖小,卻是個頂級殺手,除了慕容訣,她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如今陸氤氳成了她的新主人,她只會看陸氤氳的臉色,其餘的,一概不管。
“胭脂,殺給她瞧瞧!”
話音未落,胭脂的劍已經對準了陸恬的眉心,劍尖冒出一顆豆大的血珠來。速度之快,竟然將陸恬的腿嚇軟。
“別,息怒妹妹,姐姐這就連人帶湯消失。”
陸恬本來還想語出威懾,但見胭脂那張冷漠的臉,不敢再冒險。
“想得倒美,既然你聲稱裡面沒毒,那就端給老東西喝,這般,胭脂才會信你。”陸氤氳看向胭脂,“是吧,胭脂?”
胭脂見主人問她,點點頭。模樣甚是乖巧,和方才殺人不眨眼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這過於滋補,入夜了,祖母不宜進食。”
老東西說的便是陸老夫人,陸恬自然明白陸氤氳的指代。
“你說不宜就不宜了?不想死,現在就去送。”
陸恬渾身顫慄,陸氤氳的殺氣,讓她恐懼。她早就不是從前那個軟柿子了,今天弄廢外男,挾持祖母已經顯露出喪心病狂之態,若真的將之逼急,可不是說殺就殺麼?鬧出人命,有寧北王撐腰,恐怕也就不了了之了。
算了,這毒並不打緊,不過是能讓人昏睡幾日而已,祖母正好近來睡眠欠佳。
陸恬只好乖乖端給了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見她慘淡地端著湯羹回來暗歎不妙,得知陸氤氳提出了這麼個要求,氣得將湯羹摔在了地上。
“真當自已一人之上了,竟敢來老身的頭上作威作福!”
陸氤氳淡漠地看著地上的狼藉,失望地搖頭一笑。
“這湯,今日必然得喝到人肚子裡去。”
胭脂一手揪住陸恬,一手抓起混合著黏膩銀耳湯的碎瓷片往陸恬的嘴裡懟去。
“祖母救我,祖母!”
陸恬掙扎不得,嘴唇鮮血淋漓。
“放肆,侯府豈容你胡作非為!”
陸老夫人目瞪口呆,被殘暴的胭脂嚇壞 ,往後退了退,跌坐在椅子上。
“住手!”陸侯趕到。
胭脂繼續做著份內之事,絲毫沒有停手的跡象。
“要我收手,也可以,你,給吳大娘子跪下磕頭致歉。”
陸氤氳指著陸老夫人,不容商榷的語氣。
“這成何體統。”陸侯目眥欲裂。
“吳——母親被她逼迫,不得不撞牆赴死,如今沉睡不醒,沒讓償命,已算她走運。”
吳大娘子是有情之人,從頭至尾都沒有像侯府旁人那樣詆譭羞辱陸氤氳,反而一直奮不顧身保護,當然要以德報德。
“頂撞婆母,饒她活命,足夠寬大仁慈,竟然還敢讓我跪下道歉,豈有此理!”
陸老夫人也是怒不可遏,卻也惴惴不安,生怕惹惱了陸氤氳,她手下的歹毒小姑娘會殺過來。
“你閨女的命不想要就直說。”陸氤氳看向狼狽不堪的陸恬。
眾人錯愕——誰的閨女?那不是孫女麼?